第三十五章 四門交流會

  即刻便出發，柳一帶著五個門人去參加華中地區四個NPC門派交流會。

  六人站在一清山之巔，迎風沐日。

  戴明問吳陽在曾經的某一天參加過這種交流會沒有。

  吳陽搖頭。

  黃寒夢也搖頭。

  別語云與趙仁劍戴明不會去問，他們大抵也不會說。

  「怎麼去？在哪裡？」戴明問師父柳一。

  柳一點燃一支「盛金」牌香菸，丟了一支給戴明，望著山腳延伸至視野盡頭的高樓大廈，輕聲張嘴：「等我抽完這支煙，我就帶你們用腳走到山腳，然後打三個摩的，再坐上一輛公交車，然後去坐一輛火車，再坐一輛公交車，然後坐兩輛三輪摩托車，再坐一艘竹筏，然後再用腳走到我們要去的地方。」

  戴明只擔心車費從哪裡來，自己已身無分文。

  經過一年的周末和寒暑假、法定節假日的兼職——演唱會臨時保安、發傳單、快餐店及工廠的計時工、外賣員、快遞員、促銷員、保潔員、工廠搬磚……；在吳陽把原定的百分之十的利息取消下，戴明已還清所有欠款，還略有結餘。

  但在昨天，戴明聽商店老闆說從下個月開始「盛金」牌香菸會漲價。戴明便花光了自己所有積蓄一千二百元買了十條「盛金」牌香菸。

  柳一笑了，把抽完的菸嘴隨手一丟，張嘴：「你可以先欠著，到時在虛假世界打工再還給我。」

  戴明：……負債人生沒有盡頭的麼？

  歷經許多奔波，六人來到漢武市黃土山之巔的一株千年白樺樹前。

  柳一走前，有節奏的敲了九下白樺樹的肚子。

  時間只走了一會兒，白樺樹的肚子便有了反應——一張木然的老頭臉顯現，並張嘴：「柳一你好啊，好久不見。來來來，快進來。嘟嘟開門！」

  老頭臉不見，白樺樹的肚子變作了原樣。

  柳一點了點頭，牽住別語云的嫩手，平淡張嘴說話：「來來來，大家手牽手，跟我進黃土門參加四門交流會。」

  趙仁劍和別語云幾乎同時把戴明伸過來的手打開。

  戴明一臉笑意的搖了搖頭，心裡悲痛的看著趙仁劍那個賤人的臭手牽在那隻幾乎和完美緊緊抱住的美手上。

  黃寒夢看了吳陽和戴明一眼，去牽了趙仁劍的手。

  吳陽隨後伸手，戴明最後——牽一個男人手已夠噁心，他不願去牽兩個男人手。

  柳一拉著別語云的手繞著白樺樹繞了五十六圈，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走在最後的戴明不滿大叫：「師父，你這是趁機揩油麼？」

  柳一回頭瞪了戴明一眼，喝道：「你懂個屁！進黃土門不繞『蟬天粒子』走個九九八十一圈以表尊重，人家『蟬天粒子』會放咱進去麼？」

  八十一圈過後，眾人對樹排成了一條直線。

  柳一不再動腳走。拉著別語云就朝白樺樹一頭撞去！

  柳一身後的別語云見得柳師的頭埋進了樹里，接著是上半身、和扯著的自己的手。如此連結，六人全被白樺樹吃進了肚子。

  郎朗天日，如故向大地萬物的表面不深處，拋灑光與熱。

  蟬鳴鳥叫不息。

  溫度三十一。

  戴明覺得只眨了眨眼，眼裡的景象就換作了一片紅彤彤——前面有片楓樹林，葉俱紅了；天邊有片晚霞，也是紅。

  夏季的熱作了秋日的涼。一片又一片涼風吹起了戴明額上的碎發。

  眾人腳下是一片黃土，四下望去，腳下的黃土是圓，圓了方圓三丈余。圓外是紅色的草。除卻前方的楓樹林，另三方俱是一望無際的紅草。

  戴明不由好奇想：黃土門喜歡紅？

  吳陽不由憤怒想：這次不打死張小二，自己就從此不出白雲門半步！

  柳一再次點燃一支香菸，領著眾人朝血紅的楓樹林走。

  只走了十步，戴明就抬頭看見有人騎著一隻大麻雀在天上飛，後面還有一隻粉色的豬在追。

  把眼變作青光眼，戴明才見得坐在大麻雀背上的是一個女人，美麗的年輕女人。那個女人的屁股因為坐在麻雀背上而遺憾的看不見是否飽滿。那美麗的女人穿著一身血紅的衣裳，面色粉紅，瞳孔也紅，披散的發也紅。

  時間只走了一會兒，紅衣女人和粉豬就飛在眾人眼前落了地。

  紅衣女人坐在堪比鴕鳥大小的麻雀身上，木然張嘴說話：「柳門主，我叫葛洪洪。師父讓我來給你們引路。」

  說完，從麻雀上跳下。

  趁紅衣女人轉身拍麻雀背時，戴明果然見了她的臀與美有關，也是飽滿挺翹。

  對於美的，戴明從來笑面以對。尤其美的，還會不能自己的笑出聲。

  麻雀與那頭跟小狗一般大小的粉豬飛天而走。

  葛洪洪轉頭瞪戴明，冷聲張嘴：「你笑甚麼？」

  戴明本想說點本心話：你的屁股真好看。又覺世人總不愛聽真話，便拱手低眼說了違心話：「我見黃土門多嫵媚，料黃土門見我應如是。所以就開心的笑了。白雲門最末門人戴明，見過葛師姐。」

  NPC修士感覺如何靈敏自是不必說。所有人都感知到了戴明的眼在她屁股上停留了許多時間。就是柳一吳陽，也用餘光對她那挺翹的屁股看了許多眼。

  柳一笑著遞出一支香菸，張嘴：「綠光門和紅雷門都到了嗎？」

  「謝謝柳門主，我不抽菸。他們昨晚就到了。」葛洪洪抬掌拒絕，徑直領路往前走。

  柳一收了笑，邊走邊看著前面左右扭動的屁股，默默走路。

  眾人前後排成一列，默默抬腳踩在有些堅硬的紅草上朝前走。很快，便走進了樹葉紅得泛血的楓樹林裡。

  戴明覺得自己若置身在一片血色汪洋里，是那麼的，有些晃眼。

  晃眼只一會兒，從前頭樹上忽然跳下一個老人，擋在眾人前。光頭光腳，身披草衣、草裙，身材佝僂，面目蒼老。

  老人看了眾人一眼，最終把眼放在柳一身上，張嘴發出滄桑的聲音：「你說，生命，到底該怎麼辦？」

  柳一怔了一下，才抬腿越過前頭的葛洪洪，來到老人身前，遞出一支香菸。為其點燃才淡淡張嘴：「郭老師，我以為你死了，原來躲在這裡啊。」

  老人吸菸看著柳一，等他回答。

  柳一把脖子扭了一圈，嘆了口氣，張嘴：「那場內戰打的好慘吶。」

  老人聽到內戰一詞，佝僂的身子一震，發出慘笑聲。縱身飛去，沒於那血紅的楓樹葉里，不見。

  眾人再走，戴明問那老人是誰。

  「一個NPC修行界大戰的倖存者。一個可憐人。不說了。待會你們要參加的交流會分為文會與武會。文會動嘴，武會動手。得勝者有獎勵。走罷。」柳一的心罕見的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中。

  戴明想問NPC修行界大戰是什麼，為何真實之書上都未講過。但感受到師父的情緒，便沒有再張嘴。

  文會？交流NPC之力的使用方法麼？

  武會？用NPC之力打架麼？

  經過眾人的腿的努力，大家很快就穿過楓樹林，走在一片一望無際的紅色草原上。

  草原上或站或坐了二十餘人。年齡大多在二三十歲之間。模樣各異，分為四堆各立四方。每堆人都是六人之數。

  此時，一個穿著一身紅衣紅褲，身材魁梧，面方嘴闊的中年男人發出洪亮的聲音：「二十年又過去。此次華中地區交流會輪到我黃土門舉辦。廢話我不說，既然人到齊了，與過往一樣先文後武，成績前四者參加下周的華國交流會且得乙級德器一件。白雲門柳兄、綠光門戚兄、紅雷門黃宇妹。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當中年男人看向紅雷門最前那道穿著一身黃色長裙的清麗身影時，聲音漸降，直直看著對方，不再移開。

  「張有紅，看夠了沒有？」紅雷門門主黃宇回望他，聲音如黃鸝般清脆。

  多年後，再次聽到這美妙的聲音。黃土門門主抬手撓頭傻笑，聲音變得溫柔：「你以前從來只穿紅，為何今天要穿黃？」

  「嘿，張門主。不要這樣好不好？這麼多人看著呢？我們又不是空氣，我們是人吶。文會快開始吧，我很忙的！」綠光門門主是一個染著綠髮的年輕人。說著，還朝白雲門這邊的戴明和吳陽眨了眨眼。

  「臥槽！」戴明跳起了幾乎一丈高，在空中驚叫：「戚傳志！」

  一直把眼憤怒瞪在黃土門門主身後的張小二身上的吳陽，愕然轉頭看向從空中落地的戴明，又轉頭望向那熟悉的聲音。驚呆了。

  尤其見到戚傳志身後的莫玖花時更是驚訝萬分。

  莫玖花自早已看見戴明二人。她抬手放在插在頭頂發上的一把木梳上，輕輕的摸了摸，面色平淡。

  曾經的工友，原來不是NPC啊。

  戴明與吳陽相視一眼，戴明展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