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化糞刀、劍

  「明天你要早上五點就去新華街最西的化糞池與管事的登記我的代號：9527；再領取糞車。五點半開始，就會陸續有人家把糞桶拿出來，擺在側門。」

  ……

  吃著從高耳家中的冰箱裡拿出的熱騰騰的紅薯。戴明忽然憶起很小時候，每天醒來不見父母，睡前也不見。和哥哥、妹妹關在屋子裡，餓了就吃炒飯、粥、紅薯。然後兄妹三人，瞪著那台老顯雪花屏的黑白電視，一直期待著什麼……

  是期待這個世界會變得好起來嗎？

  張七二手持《九陽真經》，快樂著臉面跑在前頭清風裡、黃土路上。

  「七二，你覺得怎樣？對於挑糞。」戴明瞧著前面趕早集的驢車、挑菜的農人，還有天邊那一片淡淡的朝霞，迎著早晨涼爽的清風，張嘴輕聲說話。

  天只微亮，一夜未睡的戴明就把他給叫醒了。

  「當然是快樂了。我又不是一個脫不下長衫的人。對了，我們身上的長衫也是神奇啊，不會髒，也不感覺冷或熱。」

  說著，張七二忽然緩下奔跑的步子，眼裡有光，面色平靜的盯著前景：

  一個穿著淡藍色旗袍的曼妙背影——那背影的屁股的弧度似女媧精心揉捏的，與美幾乎不分一點彼此；加上四維時空，那美臀一左、一右，再稍稍上與下——簡直扭出了美的真義！

  戴明顯然也看見了那個格外美麗的屁股。自見了，就尊重的未鬆開過眼。

  戴明從來覺得，尊重美，是一種美德。任何對美好的事物的視而不見，都是對美的褻瀆。

  戴明把未吃完的紅薯丟給了一條跑來覓食的黃色土狗，平淡的張嘴說話：「七二，你剛才因為看屁股而汲取到了一個基本單位的NPC之力？」

  張七二看美女時從來認真萬分。那是他的道路之一，也是當年柳一最欣賞他的一點：

  在他看來，好色並非是件骯髒的事。莊子有雲，「哀莫大於心死」。心所為何物？他的回答就是「好色」——因為「好色關乎心靈」。關乎心靈的東西，往往是向善的；導致人走向罪惡的，往往是人的理性抉擇，是計算。嚮往美好世界無罪，就像人們顧盼美女無罪，關鍵在於人們如何實踐自己的理性。

  他在實踐自己理性的過程當中，汲取到一個基本單位的NPC之力，自是念到擒來了。

  眼角餘光得到他表示肯定的點頭信息後，戴明繼續平淡的正視著那美臀，思緒不停。

  夜裡只他一人獨醒時，他借用新得的兩個基本單位NPC之力，把屋裡所有的書都看完了——儒家、兵家、俠客。

  看完後，他忽然覺得過多的信息攝入或者過度的信息依賴會讓自己的人生不自由。

  便搖了搖頭，按下大腦「忘除鍵」，又把它們忘了。

  忘完的當下，戴明感覺身心俱無比輕鬆。像身體心內都脫下了一副沉重的馬甲。

  連某個莫名里的NPC之力也那麼覺得，高興的蹦出來，蹦進了他腦里從此不自由。

  如此，只短短一天，戴明便汲取到了第三個NPC之力。

  ……

  令兩人痛苦的一幕終是被上演：天下無不藏起的屁股。

  擁有那美臀的女子的丈夫騎著一匹渾身黃橙橙的駿馬來了。

  像那踏著七彩祥雲的英雄。

  「婉雲，你不要走，也不要哭。好嗎？」

  女子的丈夫高大、威猛、英俊。還有許多正面的形容詞，戴明二人暫時想不出來——反正那美麗的女人坐在英俊的男人懷裡、馬上，發出銀鈴般快樂的笑。

  然後揚起一片塵埃，快速的離去不見。

  美臀不見的瞬間，張七二便拿起《九陽真經》痛苦的捂在臉上掩飾悲傷。另一隻手揮一揮塵埃，發出痛苦的聲音：「我不用手去掐算，都能算到她不幸福。」

  戴明雖也覺遺憾，也許，自己永遠不會再見那個美麗的屁股了。

  但他經歷的永別的數量之巨，已足夠他快速整理情緒，然後平淡張嘴說話：「太陽快出來了。咱們跑吧，用你剛才得到的那個NPC之力放在腳下，快點去化糞池。」

  ……

  當兩人見到化糞池的管事的臉時，驚訝溢滿了他們自己的臉——

  「哈哈，高兄，你說你就是化糞池的管事？」戴明臉上的驚訝很快隱去，笑容滿面，覺得人心真是世上最有趣的存在。

  高耳一臉愁苦的掏出一片綠葉，晃了晃，又收起，然後說話：「戴兄，張兄。你們也知道我一貫與清貧為友，我愛它，它也愛我。但人生只有愛是吃不飽飯的。

  「我一個人也就罷了，但現在有戴兄、張兄為我與清貧加劇親密關係。使得我不得不在昨天，在那『莫名其妙』茶館申請了管理化糞池的任務。

  「但我也沒想到你們早上剛一出門，我的綠葉就收到了任務領取成功的消息，且要即刻上任。」

  事情仿佛就是這樣。

  張七二不管那許多，把《九陽真經》貼身收起，問：「化糞池和糞車在哪？」

  三人置身在一片長滿荒草的荒地上，周圍只有荒草和插在荒草上的一把木劍和木刀，俱長一米左右。

  高耳的眼望在木刀與劍上，鄭重張嘴：「這是化糞劍與化糞刀。到時你們把它們插在那二百餘戶居民的糞桶里，它們自會吸取裡面的糞便。」

  戴明抽出那把不知何木製的黃色木刀，覺得輕飄如鴻毛，隨手揮了揮，然後笑著朝高耳仍鄭重著的臉說話：「高兄，你不是說今日和一個同道約好去龐山賞景的麼？」

  高耳似早已料到戴明會有此一問，再次拿出那片綠葉晃了晃，又收起，然後愁苦張嘴：「誒，信之一字，乃我儒家第三境的核心思想。雖我還在仁之第一境苦苦掙扎，但我也不可能去失信於人的。不然，我怕是終生都不可能再踏入信之第三境了。

  「遇著現實任務與心中之信有了衝突怎麼辦？我高耳雖然愚笨，卻還是有幾分儒家經典拋灑於我的慧敏。我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解決這個矛盾的方法了！

  「那便是，我用綠葉發信息給我那個朋友，與他下午再去龐山賞景！這樣一來，即可以接收你們帶回的糞便，又可以去守信赴約！」

  戴明聞言一直點頭附和而平靜微微笑。他忽然放棄了索要那挑糞任務的全部八個貢獻點的想法。

  以高耳目前表現出來的貪財性子看，若提出此想，怕會生出什麼衝突來。在自己沒有把握的前提下，戴明會盡力的避免一切衝突的發生。

  至於張七二每月需要一個貢獻點抵消這個世界的排斥，待自己再汲取些NPC之力可以同時做別的任務，或向高耳債主借罷。

  聽到那選擇身份與噴吐秘籍的綠葉可作通信工具，戴明也是讓高耳現時教了自己與張七二。

  但事先，竟又被他長篇大論的說甚麼「活在這個世上，無錢是萬萬不行吶，凡事凡物大家都用錢去買，這個世界就會少許多紛爭云云……」。

  總之戴明又多欠了他一枚銅錢。

  戴明笑容滿面的作別債主高耳，與一臉憤憤之色的張七二跑去用化糞刀、劍收取糞便的途上。

  他們收取糞便的街區大多住的是錢貴之人。這從房屋的大小、模樣、石料材質和周遭無一小販叫賣的靜謐環境、大石板路，都可以明顯的看出來。

  兩人方跑到一戶人家側門，便見了一桶臭烘烘的糞便。戴明咧嘴而笑，前步舉刀插去！

  只見，桶內的糞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那木刀吸去！

  戴明再拿著明顯變重了許多的木刀在木桶內壁颳了刮，以便取糞乾淨。

  自覺刮淨後，然後把木刀抬在眼前看了看、聞了聞。竟在木刀上看不出一絲沾染糞便的印記、聞不出一縷糞便的臭氣！

  見此，戴明不由心想：這個世界是因為本是器物與虛擬技術的結合，所以這種類似器物的存在才會沒有數量的限制？

  不然，虛假世界裡誰會奢侈的用器物去收取糞便！？

  見了戴明笑著臉認真聞刀的模樣，張七二把面上的憤憤收起，平靜的張嘴：「戴哥，那儒家修士是很厲害麼？不然為何我們要平白為他去做這任務？」

  戴明笑著點了點頭，望著東邊已全然升出來的紅彤的太陽，張嘴：「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但想必能說出那般多道理，定是很厲害的。不過，這不妨礙我們住在他家，吃他的，睡他的……慢慢的恢復我們的力量。」

  為了提高效率，兩人分頭行動。張七二提劍負責東邊。戴明提刀負責西邊。

  戴明運起《太玄經》中的絕世輕功，幾乎幾個腳步踏出來，就能收掉一戶人家的糞便。

  收取糞便的路上，他發現每戶人家前幾乎都置有護宅的石像——除了少許最常見的石獅子外，還有十二生肖，甚至方與圓、菱形、各類莫名其妙的符號……等等不一而足。

  除此特意駐步去欣賞每戶人家門口的石像外，還有一件事讓戴明收取糞便的效率有所降低——他手中的木刀每收取一桶糞便，便會明顯的增加相應的重量。

  他運行了《太玄經》的大力之功，又在身上加持了三個剛剛被自己勸服的NPC之力，也才能勉力控制那把裝滿了糞便的黃色木刀繼續隨著自己去收取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