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跛腳僧

  「師弟，你還那麼惡趣味啊！」

  在濁界身邊的另外一個雜工，輕聲說道。

  她的聲音非常好聽。

  輕盈與優雅如同「紫燕」，輕柔而靈動如同「輕啼」

  聽到這樣的聲音，才明白什麼是紫燕輕啼。

  一個僧人與一個女子混在一起？

  這女子正經嗎？

  當然正經，這是白蓮庵的尼姑。

  白蓮庵供奉的也是彌勒佛，所以與未來宗乃是一枝多葉，同氣連枝。

  兩宗同輩中人多以師兄師妹，師姐師弟之類稱呼。

  「紅蓮師姐，眾生皆苦，人終究有一死！」

  「我讓他無憂無恐，安安樂樂的而死，豈不是最大的慈悲。」濁界低眉慈悲道：「南無彌勒佛。」

  「不愧是菩薩心腸的濁界吶！」紅蓮尼姑輕笑一聲，略帶諷刺。她看著木匣子裡面的佛手說道：「這佛手怎麼分？」

  佛手太大太重，裝不進一般的儲物法寶之內，不然哪裡要如此麻煩。

  「一人一半？」濁界說道：「我吃點虧，要上半截胳膊。下半截對師姐想必更有用吧?」

  「呵呵……」紅蓮尼姑輕笑一聲，略帶輕佻說道：「小小師弟，只會花花嘴。師姐每天晚上的門都是開著的。」

  紅蓮尼姑在「小小」兩個字加重語氣。

  濁界的修為比紅蓮尼姑要弱，只是龍虎期的修士，尚未降龍伏虎成為金丹修士。

  與紅蓮尼姑一起雙修，體悟雙身佛法，怕是還沒有領悟禪與慧，色與空的真諦，就被紅蓮尼姑吸得乾乾淨淨。

  紅蓮傳法，豈非沒有代價。

  但沒有紅蓮尼姑，他也得不到佛手。

  濁界宛然一笑，看著木匣子的佛手說道：「佛手堅固，金剛不壞，難以雙開。不若咱們一共參悟佛手？」

  「師弟倒是坦誠，自然可以。」紅蓮尼姑不怕濁界耍花招，她的修為要高於濁界。

  她與濁界合作，更多的是因為濁界腦子比較好用。所以，她說道：「只是如何饒人耳目」

  天下並無不透風的牆，他們拿到佛手也非全無蹤跡。

  時間一久，說不得其他人就找上門來。

  到時候麻煩不斷，如何參悟佛手。

  「此事易耳，我自有妙計。」濁界微笑的說道。

  不過是與虎謀皮，又禍水東流罷了。

  另外一邊的許順與藍道人兩人向東，又行走了大半個月，此時天氣寒冷，已經十一月份了。

  這一路上莫名其妙的有僧人前來討要佛手，著實讓藍道人莫名其妙。

  隨手殺了兩個之後，倒是清靜了很多。

  直到碰到了跛腳僧。

  跛腳僧比較特殊。

  不僅是因為他跛腳，也不是因為他修為只有築基，而是因為他是跪著的。

  他是跪著向藍道人乞討佛手。

  「佛手乃是佛門重寶，與閣下並無用處，何必絕了天下佛修的道路？」跛腳僧跪在地上求著藍道人。

  打是打不過的，他是求藍道人。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藍道人疑惑著說道

  他這樣的修為，居然還能被跛腳僧這樣的弱者找到，實在奇怪。

  「貧僧並不知道會在這裡遇到閣下，也沒有想到在這裡遇到閣下。不過既然遇到了，那代表了是佛祖的指示，是緣！」跛腳僧一臉堅毅地說道。

  他碰到藍道人純屬偶然。

  能碰到，就是佛祖顯靈。

  「我沒有佛手，佛手跟我也沒有關係！」藍道人知道是偶遇後，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

  「閣下！閣下……」跛腳僧一個猛撲，抱住了藍道人的靴子說道：「佛手與閣下無用，還請閣下大發慈悲，可憐我這個鄉下野僧吧！」

  「你不怕死嗎？」藍道人身邊出現了藍色的劍光，寒氣森森的說道。

  他討厭被人糾纏。

  「死有何懼？若不能得到佛手，我這修為如何能修到通神？」跛腳僧大聲喊道：「能死在閣下這樣飛升之人之手，也不枉我這一生啊。」

  聲音嘶啞。

  跛腳，沒有師承，四處飄蕩，被人所瞧不起。甚至被人誤會，白挨了一頓打，把腿都打瘸了。

  他也不敢多說什麼。

  所以，藍道人是可能改變他命運的機會。

  去求，去下跪，哪怕是死，也在所不辭！

  能被藍道人所殺，比老死在某個角落裡更好！

  藍道人沉默了。

  他沒有道理殺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讓他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他還沒有拜入山門之中，為了一口吃的，四處流浪。

  那時候的他，只是想吃一口飽飯。

  那時候的他，從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能到這個地步。

  「我沒有佛手，但我可以給予另外一個東西，不亞於佛手。」藍道人看著抱著他腳，渾身泥土的跛腳僧。

  跛腳僧抬頭愣愣的看著藍道人。

  什麼東西，不亞於佛陀的佛手？

  「你可願意拜我為師？」藍道人低頭說道。

  他覺得跛腳僧身上有股堅韌的意志，可以作為他的徒弟。

  「啊？」跛腳僧瞪大了眼睛。

  「當……當真？」他結結巴巴的說道。

  跛腳僧好似一個乞丐被天上掉下來的金子砸中一般。

  難以言喻、難以想像、不敢相信，各種想法湧上心頭。

  他要被一個大乘期的修士收為徒弟了。

  從此以後，他便不是四處的流浪，被人瞧不起的野修了。

  他有師父，有自己的依靠了。

  「當然了！」藍道人看著滿臉不敢相信的跛腳僧，想起了當年自己被師父收為徒的情況。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師父！師父！」跛腳僧翻身跪在藍道人面前，他的雙目之中，情不自禁流出眼淚。

  有了藍道人這樣的師父，什麼佛手，那都是狗屁！

  學什麼佛，還是修道香啊！

  許順則是愣愣的看著藍道人，他沒有想到藍道人居然收跛腳僧為徒。

  跛腳僧看著四五十歲，已經是中年人了。相貌普通，穿著破舊的僧人，雖是築基修士，但蓬頭垢面，修為在許順看來，感覺也高不到哪裡去。

  剛才見到跛腳僧的時候，跛腳僧還是一瘸一拐地走在山路上。直到他遇到了藍道人與許順，才跪著求藍道人。

  為什麼要收一個跛腳的僧人為徒？

  許順不理解，但是他知道自己多了一個師弟。

  「你起來吧！」藍道人把跛腳僧扶了起來。

  「你隨為師幾日，待為師為你想個好的道名。」藍道人看著跛腳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