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冥想法（4.5k大章）

  翌日，清晨。

  蹲在床邊的林恩扭了扭脖子，站起身，微微吐氣，將手裡有關冥想法的草稿紙放到一旁。

  『這玩意感覺比高數還難，沒有窺理，前置知識也學得不夠，想要弄懂，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還有，我得去搞一套桌椅了，老是蹲在床邊寫東西，也不是個辦法。

  『只是搞套桌椅之後，想繼續在棚屋內練習白鴉劍術也是個問題……這棚屋的面積實在太小了。』

  林恩嘆了口氣，低頭看向棚屋內泥濘的地面，抬起沾滿污泥、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鹿皮靴，不由得仰頭望向頭頂的破洞。

  『還有的還有，這屋頂也該修繕一下了，雖然白天的時候能夠借破洞照下的光看書，省一些油燈錢。

  『可不下雨還好說，一下雨真就是屋外大雨，屋內小雨。

  『最難受的時候還不是下雨的時候，而是下完雨出太陽……灼熱的陽光一照，屋內便水汽蒸騰，悶熱潮濕得可怕，地面也全是爛泥。』

  林恩搖了搖頭，但嘴角微微上翹，明顯心情不壞。

  穿越以來他一直為生存忙碌，根本顧不上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可如今白鴉劍術已經邁入熟練階段，境界不日也可提升至雙臂圓滿，兩個混混更是在昨日已被他解決。

  自身的儲蓄也有6枚次級魔石之巨，又有著法片製作的手藝在，學派的債務早已無需擔憂。

  一切欣欣向好！

  林恩的心裡也總算是輕快了些，因而多了些對生活的感受力。

  不過輕快歸輕快，林恩並未懈怠，今日早早便起床，趁著一日內大腦最為清醒的時候，琢磨起霍森斯學徒冥想法。

  昨日輕鬆翻上木屋，在上面悄然奔襲的感覺，他還沒有忘懷，那日木屋中，單手便能壓制巴托里二人的強大力量更是歷歷在目。

  白鴉劍術已經足夠令他驚喜。

  而遠高上白鴉劍術幾個檔次的霍森斯冥想法又能給他帶來什麼改變？

  林恩很期待。

  ……

  黑巷市場。

  「你這除了精神衝擊法片，沒有別的了嗎？」

  加蘭站在林恩的攤位前詢問。

  「沒有了大人。」林恩搖頭。

  或許是緣分，這一次第一個前來攤位前問價的，還是那名上次照顧過他生意的青年巫師學徒，加蘭。

  「所以你只會這精神衝擊這一種法片的製作？」

  加蘭撿起一塊法片打量著又問。

  「是的，大人。」林恩繼續耐心回答。

  加蘭點點頭，摩挲著品質良好的法片，忽然問：

  「你的手藝這麼好，有沒有想過加入一方勢力？」

  林恩瞥了加蘭一眼，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心裡頓時生出幾分警惕。

  從製作水晶法片的收入也能看出，這並不是一個低端的職業。

  在翠林城，有一些勢力的主要產業便是販賣水晶法片。

  林恩聽說他們會養著一批專門製作水晶法片的人。

  或者說，奴隸。

  那些人普遍簽訂了嚴苛的契約，被圈養在某處，終生勞作，卻得不到任何應得的收益。

  只會被壓榨到死。

  所以在聽到加蘭的話語後，林恩難免有些擔憂。

  面前的巫師學徒莫非是盯上了他？

  正當林恩想要嘗試搬出自己是被學派淘汰的預備學徒身份時，卻聽到加蘭遺憾的說：

  「不想加入什麼勢力麼？

  「挺好的，至少夠自由。」

  林恩略微鬆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

  說到底，精神衝擊水晶法片的利潤也沒高到哪去，還不至於引起一名巫師學徒的覬覦。

  加蘭似乎只是想借題抱怨什麼，他用半惆悵半嘆息的語氣繼續說著：

  「很多時候，你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法自由。

  「很多東西，都有門檻，都有圈子，不進去，你什麼也得不到……」

  搖搖頭，加蘭拿起所有的法片，最後說道：

  「這些我都要了。」

  在他伸出的袖口處，林恩瞥見了一個上次還未見到的徽章。

  橢圓形，黃銅材質，當中是一個鍍金的人形霧影。

  這似乎，是金影幫派的標誌。

  ……

  不管怎樣，加蘭的事雖然只是有驚無險。

  林恩卻也因此更加堅定了自己優先提升實力的長期方針。

  「一瓶用於寧神的甜香草精油，一瓶緩解身體疲勞的七花芽蜜露，承惠5金龍。」

  櫃檯前，老闆笑呵呵地將貨物遞給林恩。

  他手裡有兩瓶藥和一個附贈的香薰爐。

  僅有拇指大小的球形玻璃瓶，裡面裝著淡紫色的液體，正是甜香草精油。

  另一個稍大一些，但也大不到哪裡去，形狀細長，裡面裝著淡青色的七花芽蜜露。

  至於香薰爐，附贈的東西，不提也罷。

  林恩頗有些肉疼的付完錢，大步回家。

  5金龍，相當於半枚次級魔石。

  希望這兩份東西能夠對恢復自身源能有所幫助。

  ……

  傍晚時分。

  林恩靜坐在棚屋中，嘆了口氣。

  他左邊是正在加熱緩釋的香薰。

  甜香草精油的確能夠寧神，而且效果還不錯。

  至少——當此刻他發現價值3金龍的精油，對自身源能並沒有卵用後，也沒有太過激動。

  再看向右手邊的七花芽蜜露。

  一個小時前，林恩已經喝下了一口。

  然而和甜香草精油一樣，蜜露除開讓他感到身體舒適，練劍的疲勞消失了大半外，對自身源能的恢復，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看來，自己暫時沒法加快自身源能的恢復速度。

  『至少靠這些東西不行。』

  ……

  幾日後，傍晚。

  林恩吃過晚飯，在棚屋外的空地與吉高斯閒聊。

  忽然從他口中得到了一個奇怪的消息。

  「你是說，又有同學被兩個兇惡的男人搶了？」

  身形明顯變得更加挺拔結實的林恩疑惑問。

  「對，這一次更加嚴重。

  「還記得傑森嗎？這次遭殃的就是他，據說傑森像你一樣進行了反抗，但最終的結果卻是被打斷了右手。」吉高斯說。

  傑森是他們這一批預備學徒當中，一個性格較為火爆的少年，身材高大。

  小的時候由於個頭髮育得快，有時會跟在一名性格惡劣的惡霸後面，欺負其他小孩。

  當然，直到他們林恩10歲那年，一名飽受欺負的男孩成功進階巫師學徒，並虐殺了那名林恩連名字都已經忘記的惡霸後，傑森便變得老實許多，再沒欺負過其他人。

  「興許那兩個混混在你這裡汲取到經驗，所以這次也變得更加殘暴了。」吉高斯笑著揶揄道。

  他倒是沒有懷疑林恩當初講過的話，畢竟還有卡特太太作證。

  「估計是不像我運氣這麼好，有人幫忙叫來了管事吧。」林恩附和笑笑，心裡卻一下子警惕了起來。

  又是兩個男人……巴托里與奇迪絕無可能死而復生，這顯然是新的兩個男人。

  莫名的，林恩想到了埃里森與多爾。

  倒不是覺得那兩個男人是他們，而是覺得那兩個男人一定與他們倆人脫不開關係。

  「你最近有看到過埃里森管事嗎？」林恩問。

  「……沒有。」吉高斯仔細想了想後輕輕搖頭。

  林恩陷入沉思，但很快又鬆開眉頭，轉而向吉高斯問道：

  「說起來，你們超凡改造的情況如何了？利奧納呢，怎麼今天沒有見到他？」

  「還要再等幾天，那位大人最近沒空。」吉高斯回答，臉上帶著微笑，「至於利奧納，他正在做超凡改造前的準備。」

  「所以，你們最後抽籤選出的人選是利奧納？」

  「對。」

  「……祝願你們能成功。」

  「謝謝。」

  ……

  回到棚屋，林恩取出甜香草精油，加進了香薰爐當中。

  又是5日過去，是時候該進行窺理了。

  片刻後，在蠟燭火苗的舔舐下，一種令人清醒安寧的甜香飄了出來。

  林恩再次看向自身。

  點點金光匯聚。

  【姓名：林恩·肯特】

  【年齡：16】

  【境界：白鴉劍術·雙臂（100/100）/雙腿（35/100）】

  【技能：精神衝擊水晶法片製備（熟練）；白鴉劍術·殘（熟練）】

  【源能：0.1（自身）；0（世界）】

  幾日前用出去的5金龍其實並沒有白費。

  雖然七花芽蜜露不能恢復自身源能，但林恩後面卻意外發現，它對修煉白鴉劍術很有幫助。

  在使用其輔助的情況下，這門為他量身定製的白鴉劍術在短短五日內便有了巨大的提升。

  雙臂部分僅用了三天便達到圓滿，比預想提前了一天，雙腿部分進度也已經達到小半。

  而且，最令林恩欣喜的是——

  他隱隱能夠感受到自身源能總量也似乎因為自身力量的提升，而有所增長。

  只是還未達到質變，所以並未能體現在光幕當中。

  而這些數據上的改變體現在現實中，便是林恩如今已經超出常人的肉體力量。

  簡單一躍便能碰到棚屋頂。

  那把大約800克的長劍在他手裡也仿佛一根稻草般輕飄飄。

  每次舞起劍來，都如銀花迸濺，頗有種劍術描述中所說的「成群的白鴉在夜色中疾飛」之感。

  若如果不是已經做好了決定，林恩都想這次繼續窺理白鴉劍術！

  收回目光，在香薰的作用下，林恩的內心逐漸變得澄澈，紛雜的思緒也逐漸褪去。

  他閉上雙目，取出一枚次級魔石握在手中，開始對霍森斯學徒冥想法進行窺理。

  像這種已經牢記於心的知識，便無需藉助實質的載體，僅在腦中就能進行窺理。

  窺理的天賦發動。

  林恩再次進入了忘我的狀態，他感到自己被無限的拔高，又無限的墜落，所有的意識都徜徉在奧秘海洋當中。

  ……

  「巫師的核心在於精神。」

  「精神是唯一能夠控制世界源能的東西，也是巫師們掌握超凡偉力的關鍵！」

  「凡人的精神如火星，吹之則滅，想要成為巫師，首先需要做的便是提升精神的強度。」

  在過去九年當中，導員們曾無數次對他們講述過這樣的話語。

  但凡人想要增強精神強度，並沒有那麼簡單。

  凡人的精神意識外，天然籠罩著一層精神迷霧。

  這雖然保護了凡人，讓他們不至於輕易受到真實世界的污染，以至於異化、死亡。

  但同時也導致大部分能夠提升精神強度的外物，對他們失去了作用。

  剩餘的能夠提升精神強度的外物都格外珍惜，除了一個東西——

  魔能。

  既然精神能夠影響魔能，魔能同樣也能反過來影響精神，乃至增強精神。

  所謂冥想法，它的本質便是利用魔能增長精神，再反過來用增長的精神掌控魔能。

  在現實中，魔能增強肉體容易，也很容易達到上限——譬如白鴉劍術，本質上就是用動作和呼吸配合精神粗淺地引導魔能強化肉體，上限只有普通二等學徒水平，且有很多局限。

  但想要通過魔能增強精神，卻沒有這麼簡單。

  其中的複雜程度相比強化肉體，至少提升了上百倍！

  這也導致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出現——

  「微弱的精神無法精細地引動魔能，無法精細得引動魔能，便無法做到強化精神，

  「而精神得不到提升，便會無法精細地引動魔能……」

  這是一個死循環，也被巫師們稱為：

  【超凡關隘】。

  這也是為什麼，在古老的從前，超凡力量只有少部分天賦異稟、或者獲得某種天材地寶的人才能夠掌握的原因。

  但後來，冥想法的誕生，成功解決了這個困境。

  凡人可以靠著冥想法在腦中建立出結構複雜的冥想符文，使得原本微弱的精神發揮出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從而打破死循環，使自身邁入巫師之道！

  其中邏輯聽起來很簡單，但建立能夠使精神擁有四兩撥千斤效果的冥想符文，可沒有那麼容易。

  ……

  良久後。

  林恩睜開雙目，面色呈現出窺理之後特有的蒼白。

  不過或許是逐漸適應的緣故，對比第一次癱軟在床，如今他窺理後的狀態已經好上許多，至少穩定坐著已經不難。

  喚出光幕。

  如林恩所料，技能一欄並沒有任何新增的文字。

  『但，這次窺理也並非全無作用，至少自己已經初步弄懂了霍森斯學徒冥想法的冥想符文大致是個什麼結構。

  『正如導員講過的那樣，是一個偏向『恢復』、『穩定』的冥想符文。

  『若是靠其進階，往後的增長的精神和魔能也同樣會呈現出這樣的特性。

  『用更具體的話來講，就是精神與魔能消耗後恢復速度更快，精神強度的增長會更穩定。』

  視線下移，林恩看向又重新歸零的自身源能，微微嘆了口氣。

  總的來說，這次窺理的效果和他想像的差不多，並不如白鴉劍術那般驚喜。

  估計至少還得來上七、八次，甚至十多次窺理，興許才能夠讓自身成功構建出冥想符文。

  『若是能一直窺理。

  『或者，能提升每次窺理的效果就好了……』

  如此想著，林恩盯著白鴉劍術，眼神閃動。

  ……

  數日後的清晨，天還未亮。

  林恩都還沒起床。

  利奧納三人便已經帶好東西，聚集在吉高斯的棚屋外，準備前去烏環集會接受改造。

  朦朧薄霧中，三個少年沒有說話，但眼裡都有著緊張與期待。

  其中利奧納尤為忐忑，他不斷地空握著拳，時不時跺跺腳，輕輕吐氣。

  「嘿，看著我，利奧納。」吉高斯伸手敲了敲他的胸膛，盯著他說，「別緊張，好嗎？放鬆一些。」

  「如果你害怕的話，我願意和你換。」安特在旁邊冷不丁說道。

  「那當然不可能。」利奧納深呼吸，最後說道，「我們出發吧。」

  太陽慢慢升起，第一縷陽光照耀大地，三名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巷口。

  另一邊的棚屋，林恩起床。

  簡單洗漱後，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研究冥想法，而是練習起了白鴉劍術。

  數日過去，白鴉劍術·雙腿的進度已經來到92/100。

  如果不出意外，今日即可達到圓滿。

  林恩冥冥中有所預感，屆時自身源能應該會達到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