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降殺劫

  以五米金人之軀與天魔交手的瞬間，德王便確認了自己與天魔之間的差距。

  即使天魔只殺了四成，而他奪得了六成，可轉化率完全不同，德王甚至懷疑天魔的轉化率超過百分之百。

  畢竟，天魔此刻展露的力量已經接近四成兵卒的總和，一舉一動間簡直有千軍煞氣相纏，凶戾非凡，還必定藏了幾分，專門用於反制他的言靈。

  阜陽國殺人吞魂的技術不斷更新，德王始終緊跟第一線，轉化率也至多有八成，全力爆發時只能確保勉強壓制住天魔，卻無法給他造成哪怕一個傷口。

  那份武藝，絕非凡間之物，簡直是將世上所有的技都納入其中，博通百家以至於再無拘泥，甚至行動間比化作超靈體的他都更為奇詭。

  德王不論是細緻地操縱力量，以言靈呼喚颶風纏繞，泥土縛限，並將陣刀之速催動到他的極限，亦或是肆意釋放全力，喚起雷霆與烈焰，大開大合，每一招都席捲百米，在天魔的眼中都仿佛於舞台上被細線捆綁著表演的木偶。

  打不中！

  不用言靈徹底鎖死天魔的移動，那便無論如何都打不中！

  而若是用言靈呢？那豈不是落入了天魔的陷阱？天魔已經顯露了一次他的反制能力與技巧，即使超靈體的生命力極度頑強，也無法連續承受堪稱致命傷的打擊。

  需要關鍵性的一瞬來逆轉局勢。

  那個老道應該還沒死，他會有什麼辦法嗎？

  德王決定先拖延一段時間，看看老道能夠做出什麼變化。

  戰場邊緣，老道正迅速地將剛才撈的原材料轉化為可用的法壇，法器。

  隨軍物資，自然不可能完美貼合他的需求，但現在這種狀況，已經不是糾結的時候了，能用就用，不能用就使點手段，勉強湊合著用一用。

  「此地地勢平平無奇，毫無特色可言，無陰脈，無奇勢，必須用陰靈石搭條小脈，勾連大地……有！能搭！」

  「牲畜祭品，只能用這破布碎片湊合一下。香爐，神像……只能祭天地了。」

  「諸位祖師在上，弟子實在情非得已，為天下蒼生不得不獻祭靈體，自絕傳承。」

  匆匆完成準備工作，老道便手持道劍，在壇前念念有詞，開始做法。

  天魔，理應會受到天地排斥，它能夠降臨塵世，必然有所依託，借殼而入。只要能夠摧毀它的依託，即使不能使其實力衰退，也必然引得天地生怨，時事對其不利。

  老道不知道具體會如何，與此相關的典籍語焉不詳，似是祖師們也未曾親眼見到那般景象，只是道聽途說。

  可這已是現在唯一的機會了！

  祝文在攻擊德王時，不時調轉向老道所在的方向，每逢這種時刻，德王都會不顧攻擊，全力阻攔他的前進，以至於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

  這種感覺對祝文來說頗為奇妙，他雖然不知道老道在做些什麼，但不論是作為超能力者還是靈體回饋的感知都告訴他，沒什麼事兒，多半是取錯對象的特攻打擊。

  他不止一次遇到過這種取錯對象的攻擊，因為行動時稍有幾分特色，有的人便嚷嚷他是惡魔，怪物，披著人皮的其他東西，而後用針對邪惡生物，黑暗生物的攻擊試圖讓他破防。

  那些特攻失效的人的表情，往往頗為幽默。

  這兩個憨憨大概也是如此。

  祝文如此想著，燃燒生命與靈魂，將自家傳承靈體也作為臨時開壇做法代價獻上的老道終是完成了。

  他狂笑道：「天魔外道，休想在我們的世界逞凶！」

  祝文也的確感受到了一種無需他進行抵抗，完全友善，可以說是給他上BUFF的改變。

  他當前裝備的【仇誓之書】中屬於姜孝讓的那部分徹底溶解了，已有的知識與能力不再需要經歷作為依託，王家血脈與傳承靈體也獨立出來，而隱隱約約的天命則變得無比醒目。

  那是剛剛拼命施法完，心神俱疲的老道也能輕易感受到的天命。

  「熒惑守心？不，不只是帝星飄搖，王朝傾覆，這是要蕩滌天下，洗淨塵世，將舊有的一切全數抹去！他不是天魔，是天降殺劫！」

  上一次天降殺劫，還是在數千年前，傳聞中帝星顯化的始皇掃八荒，整六合，殺盡世間鬼神時，便擁有殺劫之命，蒙受天眷。

  「他是天降殺劫？！」德王的心中閃過一絲震驚。

  他想過外敵入侵，卻從未想過，居然是曾經庇護王朝建立，那介乎於天道與人道之間，懵懵懂懂的天地意識來主動清洗他們這些曾經的功臣。

  它怎可如此做，它怎麼敢如此做！它難道想要回歸那個蠻荒的時代，想要那些混亂繼續在大地上橫行，帶給它不斷的陣痛麼！

  瘋了，當真是瘋了！它應該站在我們這邊才對。

  「我是天降殺劫？」自以為是入侵者的祝文也不禁心中一驚。

  他當初對於此方世界意識的感應居然是對的？它真的是把他當作借來用的天命之子了？

  祝文不禁更換了一下裝備的人物之書試試。

  下一刻，遠遠吊在後面，正努力跟過來的陰雲驟然下起血雨，鬼哭神嚎之聲隨之突兀響起，大地深處好似有無數危險的古老之物甦醒，直到祝文換回【仇誓之書】，一切才回歸正常。

  好吧，不是求大爹入侵，而是有條件的僱傭合同，不接受越界。但此方世界意識究竟是從哪得來他這麼個異界人的情報的？又是怎麼主動產生找他幫忙的決定，並且行動的？它哪來的自我意識？

  或者說，他感知到的根本就不是世界意識，而是更次一等的東西，它只能提供遮蔽，無法阻礙世界意識對【祝文之書】的排斥？

  暫且不論間接性毀了他大餐這件事，訂金他已經收了，他自是要做完這份工作，收下尾款。

  祝文能夠感覺到，了結人物之書在此間的天命，他除了在這過程中自己收穫的書頁，或許還能凝聚一張天命之頁。

  不論效果怎麼樣，獨特的類型就已經令他升起了收藏欲，但在此之前，還需要解決掉最後的倖存者。

  「接下來，就用一招把你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