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夢界狩獵·龍脈皇帝（下）

  祝文不是第一次進行模擬戰鬥了，對它的機制也算知根知底。

  正常情況下，模擬戰鬥中的個體不會在被徹底擊碎戰鬥欲望前選擇逃跑，最次也是為了蓄力或重整而進行戰略撤退。

  畢竟，模擬戰鬥，戰鬥對象卻跑了，那也太不像話了。

  然而現在，龍脈皇帝卻在全速「逃」向地下，這完全不正常。

  所以，又是某些不在原有設計中的因素導致模擬現實裝置出了問題嗎？

  一切超能力的本質都是對規則的扭曲，超能力者亦是現實扭曲者，模擬現實裝置使用了頂尖超能力者「幻夢」為原材料，還摻雜了祝文的能力，這次又是對異界數據進行模擬，模擬的還是異界規則下的多能力強力個體，要是還在不知不覺中又牽扯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出點狀況好像也正常。

  模擬現實部現在大概正處於亢奮狀態，試圖記錄這次意外的數據吧。

  不過，祝文還是決定早些終結這場戰鬥。

  一刀刀砍，暫時還殺不了不反抗的龍脈皇帝，那就換個打法吧。

  一次次的傷害已讓龍脈的結構出現細微的問題，祝文奪得的能量也已相當充沛，現在，可以來終結技了。

  天命神器深深地扎入龍脈皇帝的體內，【鎮獄武神之頁】提供的靈體支配力被最大化，帶動著龍脈皇帝體內無數靈體開始暴動。

  龍脈技術早已抹除了這些靈體的自我意識，它們是龍脈的一部分，即使以獨立個體的形式存在也只是為了方便繁衍，而現在，祝文將他們本應擁有之物重新交給他們。

  「站起來。」強烈的情感滲入龍脈之中，祝文將曾經記錄下來的阜陽國人對這個國家，世道本身的憎恨也一併重現。「向壓迫者，復仇！」

  最先回應祝文的，是歷經200年時光也未被徹底磨滅的那些靈體，它們的自我被抹殺，存在被篡改，強行化作龍脈的部分，若能夠憤怒，他們必然怒不可遏，而現在，他們得到了憤怒與反擊的機會。

  極速下落的龍脈中，無數細密的泡沫炸裂，那是憤怒的靈體的反擊。

  渺小，微不足道，只是轉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但卻是他們最後的吶喊。

  其數為千，其數為萬，其數為億……總計兩億三千萬靈體，在獲取自由的瞬間選擇了與龍脈同歸於盡。

  而當他們選擇了死亡，龍脈之中新生的那些靈體也隨之明白了些東西。

  他們生於龍脈，不存自我，直至上一瞬才陡然覺醒，他們本什麼也不懂，但他們並非人類，而是天生的靈體生命，他們比人類的學習速度要快上太多。

  在那些選擇同歸於盡的靈體碎片中，他們看到了獨立存在的可能，理解了壓迫，對龍脈的無私奉獻就此動搖。

  在意識到自己永遠也無法取得自由，永遠被壓迫的瞬間，他們與先輩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意識在龍脈之內震盪，皇帝在時隔兩百年後第一次重溫痛苦，那早已忘卻的感覺，正將它的存在不斷撕裂。

  不是遲緩到不知何時結束的死，不是單純地被撕裂，而是驟然間，本屬於他的權力被動搖，支持他存在至今的一切被瓦解。

  通過龍脈為支撐才凝固起來的意志一下子崩解，他就像是被通毆的巨嬰一樣嚎啕大哭。

  已經在孤獨中遺忘的語言，此刻又被他憶起，但第一句話，就可笑得讓人鄙夷。

  「不，不要殺朕……我，求求你，放過我！」

  一人的聲音在自毀的浪潮中微不足道，但祝文敏銳至極的感知還是能夠從無數震盪聲中篩選出屬於皇帝的聲音。

  啊，死人在說話。雖然在戰鬥上提供給他的愉悅不多，但如此小丑姿態，也算個笑話了。

  王綺玲也聽到了皇帝的聲音，原本因為一次次攻防中被祝文用來突破宛若天災的力量而升起的愉悅感大打折扣，情不自禁道：「接下來，就要斬掉這樣無聊的東西麼！」

  這小丑也算提供了一次寓教於樂的機會？

  祝文半是感慨道：「戰鬥並非每次都能遇到令人滿意的對手，強大的力量未必匹配同樣強大的心智，斬無聊的東西的概率很大。所以……」

  王綺玲自然地接話道：「必須經常戰鬥，才能遇到令人滿意的強敵。」

  祝文吐槽道：「我覺得還是把這種愛好戒掉比較好，還不如學我品味美食。」

  王綺玲反駁道：「戰鬥，便是食物。」

  作為一個把進食他人的一生作為愛好的超能力者，好像還真無法反駁這種美食愛好。

  在為幼年期劍靈培養靠譜的興趣前，還是完成對敵人的最後處決吧。

  已經在長年累月的融合中看不出人樣，因為被其他的靈體拋棄拒絕才大致留了個球體形狀的龍脈皇帝拼命地下墜逃跑，同時向祝文哀求：「我什麼都不要，我也什麼都沒有，求你……」

  筆直的一劍，將球狀龍脈皇帝劈成兩半，緊隨而來的煞氣，將他的存在徹底磨滅。

  祝文習慣性地提取書頁，而後，他在這模擬現實中真的提取出了些東西。

  【龍脈皇帝之書（夢界碎片）】

  嗯？嗯！早就預料到可能有點問題，但這次的問題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大。模擬現實裝置這不會是要進化成「副本」之類的奇怪東西吧？

  戰鬥已經結束，祝文帶著不知道為什麼爆出來的戰利品回到現實模擬裝置前。

  而在祝文消失後，竭力隱藏存在，憑一動不動，不看、不聽、不想，結合自身獨特存在形式瞞過了祝文的蛇神才終於得以一窺龍脈皇帝的殘骸。

  她原本是希望通過預言夢，觀察一下平行世界的結果，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那個剛剛離開不久的恐怖異界人突然就衝進預言平行世界的夢裡，把人打死後走了，那究竟是夢有問題，是平行世界被改變，還是說她發了瘋？

  經過慎重的思考，蛇神決定不發表任何看法。

  接著睡！就當剛剛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