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呱！是來自異界的驚世邪神！

  最開始，瑰只是憑直覺捕捉到有什麼東西被消耗殆盡後的餘溫。

  曾經存在之物此刻已經無法被識別，無法被理解，徹底從世界上消失或完全轉變為他物，留存於世的唯有破壞的痕跡。

  打個比方，就像用伐木斧砍下樹木，而後這個過程陡然被什麼東西啃咬而過，變成從最開始就存在一把磨損的斧頭，一段砍好的原木，直到現在才被發現，而原本完好的斧頭，完好的原木，砍伐的過程都化作不曾存在過的東西。

  而在意識到這一點後，追著破壞的痕跡，瑰發現除了高度扭曲的魔力外，還有另一股力量在這片區域蔓延。

  那股力量並非單純存在於實體世界，而是穿透了現實的邊界，探向空間的本質，向著作為天使的她也無法理解的更深層區域不斷深入。

  危險！她的每一寸感知都在警告著她繼續探究下去的結果，然而作為天使的責任心讓她無法對這異常置之不理。

  於是，她通過氣體的流動確定有某種自己看不到的物質存在於某處，又逆推力量的蔓延，鎖定了力量的中心。

  瑰識別到一片空洞，一片什麼都沒有的虛無。

  下一瞬，她的心智因察覺到空洞的存在而向著怪異的方向歪曲，感知被引導或者說是直接被劫持向更深邃處，以她無法克制的速度向那虛無中墜落。

  周邊的世界陡然間失去了色彩，褪去了存在的意義，另一片更為荒誕恐怖且褻瀆的世界向她展現了自己的存在。

  她無法詳細地理解或描繪自己看到了什麼，即使是天使的記憶也無法將那些東西記錄下來，僅能從旁枝末節銘刻其中部分：不知多少存在被禁錮於此處，陷入了永恆的凝滯，被剝奪終結與安眠的權力，永遠成為此方世界之主的收藏。

  在記住這一事實後，瑰仿佛聽到無聲的尖嘯在這個世界中迴蕩，它穿過她的耳膜，透過她的大腦，深入她的靈魂，似要用聲音誕生之前的語言向她傳述什麼。

  她無法猜到那內容是什麼，也不準備知道那東西。

  隨著與凡物的交流而鈍化的心智轉變成天使應有的，純粹的光的姿態，她拼盡全力從那荒誕而褻瀆的世界中逃脫。

  但或許是因為這次過於接近的危險接觸異化了她的感知力，逃出空洞的瑰以視覺的形式理解了先前竭盡全力也無法看到的無形之力。

  「墨」，這或許是最貼切地形容那力量的描述。

  無窮無盡的字符自她拼盡全力才脫離的空洞處湧現，它們如同漆黑、細小的蠕蟲，爬行在凡人的視野無法察覺之處，在已經能夠看到它們的瑰看來，那就像一片漆黑的洪流。

  無可阻擋，無可擺脫，只要被其沾染絲毫，就再也無法回歸本有的狀態，被書寫上屬於它的印記。

  它們烙印在世界之上，烙印在事物的存在上，不斷地書寫著意義，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將每一個最微小的元素微粒都徹底書滿，讓空間都染上屬於它的顏色。

  那份扭曲與改變甚至讓這周邊的一切正化作虛假之物。

  這絕對是異界的邪神！即使無法窺見其全貌，瑰也無比肯定自己的推測。

  她已經完全明白了！

  在久遠的未來，可怖的邪神降臨到他們的世界，改寫了此地的法則，殺死了一切抵抗者，讓全部化作虛無，封存於它的體內，成為永恆的收藏，這就是她未曾預言到的末日的真相。

  可勇者在哪裡？

  瑰拼命地去感知她與勇者之間的緣分，去尋找究竟是什麼觸及了她留存至未來的幻影。

  在她的身後。

  她木然地扭頭，收束自己的認知，竭力避免察覺到虛無的存在……好吧，那或許並無意義。

  她，大概就是導致了末日的罪魁禍首，就像那些戲劇里寫的一樣，因為知曉預言所以導致了預言中的結果，勇者召喚被不知名的邪神扭曲，化作了邪神召喚。

  一時之間，她不知是哭是笑，接下來又會是怎麼樣呢？

  可怕的邪神扭曲她的心智，剝離她的神聖，將她化作墮天使，踐踏曾經所愛的一切，轉而為邪神獻上所有，享受墮落的滋味？

  對此，可怖的邪神表示：「你的感知能力相當優秀，我還以為使用【空白之書】的情況下你根本發現不了我，只能我主動現身。不過，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通訊？」

  「我就是來自異世界的勇者大人……自誇勇者什麼的感覺不太好，你也可以直接稱呼我為祝文，如果非要用尊稱，直接稱呼祝文先生即可。」

  千萬種聲響匯為一音，瑰從中聽到鳥雀的啼鳴，獅虎的嘶吼，清風的吹拂，那可怖的邪神借一切被其吞納之物，以來自異界的言語說出了祂的真名，並且強迫她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只是，這音調，是不是正試圖讓對話輕鬆歡快一點兒？

  發現瑰似乎不想回話，異界邪神格外關切道：「你是不是看到了奇怪的東西，對我產生了一些誤解？世界與世界間存在一定的理解錯誤很正常，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尤其我是天生的超能力者，而超能力者都具備一定程度上扭曲現實的力量。」

  「我也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目前還不確定現在是勇者召喚後幾年，又是什麼導致了現狀，這裡無處不在的干擾正阻擋著我直接探知真相。」

  「不過，雖然對現狀與我為何會晚來這麼久很好奇，我更好奇的是你們的時間流是以如何形式運行的。」

  「身處過去的你與我對話，正常情況下你應該會因為得知未來的情報而改變過去，我會因為過去被改變而處在不同的未來吧？現在是平行世界，還是我處於獨立的時間口袋？」

  其實祝文還有幾個猜想，但那都是不適合處於末日前的瑰知曉的東西。

  面對著祝文的關切，瑰努力地想要從大腦的混亂中掙脫出來。

  首先，往好的地方想，如果真是邪神，對方已經占據絕對優勢，她必死無疑。如果對方真是勇者，那她或許可以在這位……勇者的幫助下阻止世界末日。

  相較於相信絕望的答案，瑰還是儘量想要相信希望……完全不行，這片空洞虛無與詭異的對外侵蝕，還有那無數被封存之物，怎麼看都像邪神。

  但畢竟事已至此，就只能勉強接受現狀，將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了，比如先回答異界邪神提出的問題。

  瑰給出了優質答案：「祝文先生，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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