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精靈王

  「我討厭血厚的敵人，下次再遇到這種類型的，我一定要把它屁股朝外鎮壓在封印下，逢年過節就讓人過去削兩刀，看它們還敢不敢疊血量。」

  祝文一邊削減著世界樹的生命力，一邊心裡碎碎念。

  他有著不竭的精力，不會因為重複的機械作業而產生磨損，但終究是不喜歡磨血。

  那有沒有什麼辦法速殺世界樹呢？

  祝文想到了一個或許有效的擊殺方法。

  讓瑰趁著世界樹還沒變大就把世界樹炸了，他再把這一事件覆寫於現在，或許可以擊殺世界樹？這是祝文第一次嘗試跨時間殺，他不確定是否有效，但可以試試。

  他已經砍了一段時間，而瑰那邊因為與他的聯繫逐漸斷裂，時間流速加快，已經抵達了世界樹所在的位置，摸到了精靈王的附近。

  尚且正常的世界樹頂端，月桂樹台處，當代精靈王萊戈督伊俯瞰著腳下的城鎮。

  鬱鬱蔥蔥，原始而自然，仿佛還停留在三千年前，未曾有過改變。

  那些外界人將這稱作田園牧歌，讚頌精靈與自然共生的美好品德，不斷宣傳精靈的生活是何等自由，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目標，而後用百千年一點點前進，享受前進的過程，無人逼迫。

  然而精靈王知道，這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事。

  精靈，並非生來就如此遲緩，只是過去的舊習俗與過於輕鬆的生活將他們塑造成這般模樣。

  不需要勞作、狩獵，只需呼吸，來自世界樹的自然魔力便會讓他們不再飢餓。不用擔心外敵的入侵，世界樹與熬死了一代又一代平民的精靈長老們足以抗衡一切外敵。

  精靈身心的成熟本只需要二十年，然而在襁褓中，這個時間不斷延長，直至一百年，兩百年，乃至於自以為成熟卻始終未曾長大。

  只有離開襁褓，在飢餓與恐懼中憑自己的力量掙扎，他們才能成年。

  然而，庇護著精靈們的長老與世界樹都太過心軟，太過遲鈍，他們看不清世界的變化，也不願意讓孩子離開庇護。

  精靈的基礎壽命是千年，強大的精靈長老因為使用了種種魔藥，儀式，接受過世界樹賜福，能夠輕易活過數萬年，大長老甚至不時和孩子們說起他和名為原龍的已滅絕生物摔跤的故事。

  他們一直覺得，還有時間。

  「可我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萊戈督伊的瞳中，時鐘不斷搖擺。

  他目睹過二十九年後的末日，硬撐著沒有死去，反而以秘法服用時光龍的血液，回到人類開始魔導工業化之前，得到了再來一次的機會。

  這一次，他成為了新的精靈王，接納因為過於激進而被流放的精靈們，從他們那得知世界樹已死的秘密，主導了魔導工業化，並準備了諸多方案去迎戰末日。

  但這還是不夠！甚至四年前出現了他回溯之前，本不存在的預言。

  萊戈督伊不喜歡預言，但他儘可能相信預言，尊敬那些真正預言未來之人。

  而現在，一位預言過末日之人已經造訪此地。

  「來自教會的天使，我已經感知到了你的魔力，你或許可以瞞過其他人，甚至瞞過那些老古董，但瞞不過已經能夠將感知與世界樹連結的我。」

  「如果有什麼，大可以談談。」

  瑰不再潛行，她輕巧地落在月桂樹台上，望著傳說中的精靈王。

  除了教宗爺爺，這是她見過最尊貴的人，甚至因為足夠長壽，精靈又足夠強大，精靈王的權勢還遠在教宗之上。

  但她沒有對權勢的敬畏，力量支持著她以一種可稱殘暴的方式思考：如若無法通過溝通得到她想要的結果，那就殺掉他。

  司書的視野中，一道道象徵罪業，鮮紅刺目的字符在精靈王身上浮現。瑰能克制住殺意，還是因為她足夠冷靜，尚且知道冒然殺死精靈王后的動盪與精靈王不會被輕易殺死，反而戰鬥可能波及許多人的強大實力。

  萊戈督伊對那淺淡的殺意置若罔聞，他細細地體會著瑰身上新沾染的屬於殺人者，持有暴力者的氣質。

  「教會聲稱，天使純淨無暇，是救死扶傷的至善生靈，呵……你比我想像中要果決得多，知曉未來，自稱召喚了勇者的天使，我想知道，勇者在何方，你又因何前來此地。」

  瑰微微皺眉，試圖將對話帶入自己的節奏：「不如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是你指使各個企業進行那些生物實驗，是你將愛萊雅引導成充斥壓力的極端國家麼！」

  萊戈督伊肯定道：「是我。」

  「我需要足夠的生產力，而以利為誘，將生命當作消耗品，不斷壓榨的形式最適合現在的狀況。」

  「生物實驗……是指晶片吧？我的確允許他們用盡一切手段加快進度，不論是捕捉流浪者，製造克隆體，強迫生育，人造子宮，只要收拾乾淨，不讓人影響到晶片研究，一切責任皆歸於我。」

  「以普世道德來說，那是錯的，但我執行這種方案在此刻有問題嗎？作為一名預言者，你應該目睹了末日的到來，遠比我知曉我們的時間有多麼緊迫。」

  「如果我不傾盡全力，將生命擺在天平上，交易得到更多的時間與資源，那麼他們必將死去。現在有人為抵抗末日而死，總好過末日到來時一併全死。」

  瑰並不準備拿什麼冠冕堂皇的言辭反駁精靈王。

  如果無法活下去，那麼糾結道德沒什麼意義，她並沒有權力讓人為她的道德堅持而死，也不覺得現在這情況可以公開末日，全民自願捨生忘死。

  犧牲一部分人，可以說是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最終的選擇了。

  然而，在有祝文從未來提供援助後，已不再是逼不得已的狀況。

  瑰冷靜道：「我能夠從末日後未來獲取勇者大人的幫助，我們已確認你的方法無法阻止末日，所以我們需要換個手段，以更少的犧牲換得更好的未來。合作的第一步，可以從交流情報開始。」

  她並不指望合作可以簡單地開始，但總是需要給出個信號。

  出乎意料，萊戈督伊立刻接受了合作邀請：「當然可以，我一直希望有人能夠分攤我的壓力！交流情報，就先從未來的勇者的形象開始，如何？」

  這個要求瞬間難倒了瑰。

  祝文的形象不能說是見之即死吧，多少也沾了點視之不詳，她始終無法確認那究竟是邪神還是勇者，給出他的具體形象，合作會瞬間破裂吧？

  就在瑰猶豫的瞬間，冰冷的劍尖已刺向了她的眼球。

  萊戈督伊竟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她發起了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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