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將善意烙印在骨頭上

  瑰不想接受這所謂的選擇，可她卻不知道如何破局，精靈王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了。

  旁觀的祝文卻清楚，瑰尚有一手好牌沒有打出。

  來之前隨手幹掉的那些人身上提取出來的【人物之書】不能浪費，它們除了擺在那裡好看或者提取出司書難以組合強化的重複性低級【特質之頁】外還有【技能之頁】。

  就算他們被秒了，並不意味著他們沒有一兩項壓箱底的絕活。這些絕活就算在他們的身上顯得極弱，但換個人施展未必不能爆發出遠超原版的效果。

  「消耗」這項祝文不怎麼喜歡的能力，他倒是從不禁止司書們在必要時刻使用，尤其是與強敵搏命之時，更是應該確保勝利。

  瑰剛司書化時進行過幾次即死打擊，消耗頗大，經過了一段時間也未能完全恢復，更不要說對故事格外漫長，存在尤為醒目的精靈王進行即死抹殺，但祝文的能力除了即死，定義自身狀態，同樣也可以對別人進行干涉，削弱敵方。

  到現在還沒用這些能力，是瑰太蠢了嗎？祝文沒有那麼想，這與瑰先前的表現不符。

  她只是動搖了，不自覺地在抗拒著使用來自異界邪神的力量。

  祝文知道自己的恐怖，知道各個世界的世界意識都不待見自己，他能夠理解瑰的動搖。

  作為聯邦最強者，他並非沒有遇到過神秘存在遞出浸滿毒液的橄欖枝，只是他有能力選擇，甚至乾脆把幕後黑手拖出來打。

  但若是有人拒絕他呢？的確，祝文可以理解形象相當糟糕的自己為什麼被人拒絕，他能夠理解那些人對他的質疑的必要性，可他並無必要接受。

  我要救你們，與你們何干？

  就像先前不經瑰的同意，強行讓她司書化一樣，祝文再一次選擇了強行接管瑰的身體。

  這個世界的天使的身軀，由光組成，它們本沒有性別，亦不會有人類這樣的形體，只是它們能夠擬態到如此程度。

  如瑰這樣生於人類之中的天使，類人形體、乃至於人類的本能都會被她當作自己最初的姿態。

  祝文同樣是使用著人形軀殼的非人，相較於一直當人的瑰，不止一次使用過非人的【人物之書】的他，對於天使的本質更為適應。

  此處的光，灑向月桂樹台的光，乃至於世界樹周邊的光都被祝文奪為己用。

  世界樹周圍的精靈們沒有察覺異常，即使是精靈長老們也缺乏足以察覺異常的敏銳與時刻維持的警惕，但近在咫尺的萊戈督伊顯然見證了這一幕，緊接著心頭一突。

  他眼前的世界因為此處的光全數被掠奪而只餘一片黑暗，直覺告訴他，某種疑似異界邪神，遠遠凌駕於天使之上，不可揣度的龐然大物已經借著瑰的身體降臨。

  幸運的是，這裡是世界樹的主場，他也並非毫無還手之力。

  在維持剛才臨時創造出來，針對司書生命形態的魔法的同時，他還能施展回音感知魔法，他的防禦措施也相當完善。

  但顯然，這對祝文來說還不夠。

  萊戈督伊眼中漆黑一片的世界陡然亮了一瞬，那是一片刺目的熾白。若不藉助世界樹的力量自愈，這熾白足以在他的視網膜上留下永久的痕跡，但萊戈督伊不用擔心這一點，因為他已經瞎了。

  被瑰殺死的黑惡勢力中，存在掌握專門針對活物起效的「惡毒魔法」的人，祝文從中提取出對活物特攻的【惡毒魔法之頁】。

  此外，還有【狩獵精靈之頁】【偷襲之頁】【破壞防禦之頁】【擊破護盾之頁】……超過二十張具備針對性的【技能之頁】同時啟用，輕易突破了萊戈督伊的防禦。

  緊接著，宛若觸鬚一般的光之翼纏上萊戈督伊的脖頸，強熱燒穿他的皮肉，帶來難以言述的灼痛。

  「這份痛苦，並非因為你試圖阻止我，而是因為你為了崇高的目的，將他人作為潤滑文明這部龐大機器的潤滑油，碾碎骨血……我是個雙標的人，我會寬恕朋友這麼做，但我不會寬恕自以為是我敵人的傢伙這麼做。」

  無法抗拒的強硬意志順著痛苦撕開萊戈督伊的防護，深入他的大腦，用力攪拌。

  萊戈督伊發出非人的慘叫，試圖使用疑似停止時間……哦，不對，應該是讓自己處於獨立時間流，因此外界時間相對於他來說停止的能力，躲開祝文進一步蹂躪。

  降臨於瑰的身上，祝文比隔著時間看得清楚了許多。

  然而祝文不過是啟用了一張【強制行動之頁】，就在本應相對萊戈督伊禁止的時間內繼續行動。

  強制行動魔法本只是在脫力或被麻痹時的反制手段，但祝文提取了【強制行動】的精髓，又消耗了瑰的些許力量儲備以強化其效果。

  他一邊蹂躪著萊戈督伊，一邊觀賞著他的思想。

  「始終懷疑，始終驚醒，面對可怖之物抱有最大的警惕，而非簡單地排除異己，即使存在放棄的想法也逼迫著自己背負，哪怕因為知曉末日而受到污染亦憑意志與對自身的改造將之克服，面對錯誤想辦法彌補，渴望做到更好……有些保守，有些無能，有些自卑，但與我所見過的類人群猩比，你其實是個不錯的領袖，只是你這次的選擇錯了。」

  「呵，你現在都想著倘若被邪神污染，就立即啟動對抗邪神的預案，立即自殺。」

  「可我不允許你逃跑，不允許你掙扎，不允許你死亡，我會讓你明白我的善意。」

  「我會將這份善意烙印在你的每一寸骨頭上。」

  光滲透了萊戈督伊的七竅，穿過他的血肉，滲入他的骨骼，與此同時，祝文以瑰作為司書的力量儲備對萊戈督伊進行的心智篡改也隨著破壞不斷地進行。

  萊戈督伊無聲地尖嘯了一會兒，當祝文放開他的瞬間，他無力地跪倒在地。

  世界樹的力量讓他的身體快速治癒，沒有留下任何殘疾，但他在精神上已經被留下了永遠無法抹去的痕跡，他再也無法抗拒祝文的善意，甚至無法為此去死。

  艱難地喘息幾聲後，跪倒在地的精靈王謙卑道：「我明白了，您想要拯救我們，而我會傾盡全力幫助您。」

  祝文結束了降臨，瑰回歸了先前的狀態。

  看著劇變的萊戈督伊，她覺得祝文的邪神指數再一次飆升，這洗腦得可真是熟練，突兀的奪體降臨也霸道得過分。

  尤其是萊戈督伊這幅樣子，簡直就是在警告她別出現奇怪的想法。

  她本應該對此厭惡，質疑祝文是否一直在旁觀，時刻觀察著自己，恐懼自己是否已經成為他的容器。

  可她竟體會到一股奇怪的暖意，倒不是「祂喜歡我」這種只會出現在《霸道女神愛上我》之類的三流小說里的下頭想法，而是……怎麼說呢，她想不明白，那便不去想吧。

  至少渡過了眼前的難關。

  就是身體空蕩蕩的，被祝文榨得一點也不剩，還啟用了大量書頁，承受了強烈的負荷，極其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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