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侯府往事

  ……

  沈靈的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

  震起漫天塵土，接著猛吐一口鮮血，艱難地睜開眼，看著那身穿破了大半飛魚服的青年朝她緩步走來。

  「還打麼？」

  沈言站在她的身前，居高臨下的垂眸看向沈靈，嗓音清冷。

  如果沈靈還想動手。

  他不介意再拿她鍛鍊鍛鍊實戰。

  聽著沈言的聲音，沈靈小臉上浮現出一抹因體內真氣紊亂而產生的紅暈。

  她銀牙緊咬，身體因為過度用力而輕微的顫抖。

  明明她是來這裡抓沈言的。

  明明沈言只開了四脈。

  明明她的修為比沈言高很多。

  可現在被打吐血的，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躺在地上的，是她沈靈。

  此前高傲的姿態，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不打就起來。」

  沈言平靜地說著，但說出的字卻宛若尖刀一般，「城門口那麼多士兵，很丟人。」

  沈靈怔怔地看著自己這個流落在外的弟弟，聲音沙啞地道：

  「父親會罰你。」

  「我知道。」

  沈言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從他穿越過來，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後，他就知道了這件事。

  但沒辦法。

  沈靈依舊沒有起來，昂著小臉對沈言說：「你知道沈諫犯了什麼錯嗎？」

  沈言疑惑看去。

  雖說沈諫的事情與他無關，但他還是問道：「什麼錯？」

  沈靈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結識了雲親王世子。」

  「這又怎麼了？」

  「侯府家規，任何人不得與親王藩王世家有染。」沈靈嘆氣一聲，「這次回去，他多半會被打斷雙腿，禁閉三年。」

  沈言沉默著。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具體的侯府家規。

  說實話，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是結交些年輕才俊，這很正常。

  當然，也有可能因為他是穿越而來的，思維與這個世界的人不一樣。

  「那我如果回玉京，會怎麼樣？」

  沈言說著，朝沈靈伸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我不知道。」

  沈靈搖搖頭，運轉起體內真氣，接著又是一口淤血吐了出來。

  到這會，她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不會要了你的命……如果是沈諫犯了你犯的家規，多半連經脈都保不住。」

  說著，她又補充道，「可你不一樣，雖然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就靠著短短几天就能將混元擒龍手修至圓滿，父親他肯定會對你……」

  說到這，沈靈忽然頓住了。

  在她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有那麼一個哥哥，五哥還是六哥？

  她記不清了。

  武道天賦極為恐怖，十六歲的年紀就八脈齊開，為人極為正直，是真真正正的天縱奇才，說是大景少年第一人也不為過。

  但，就這樣的一個哥哥，卻在侯府之中離奇死去。

  之後，侯府之中，甚至都不許談論他與他的母家。

  漸漸的，這件事情就在侯府之中像是衣服上的污垢一般，從所有人的記憶里抹去了。

  沈言問：「他怎麼樣？」

  「沒……沒什麼。」

  沈靈垂眸低頭，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子寒意。

  此前，她從未細想過這事，但遇上沈言，他也是如此天縱奇才，讓她自然就想起了這件童年舊事。

  「你走吧，今天的事情，我會潤色一下，再稟報父親。」

  沈靈說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臉上露出苦澀，「但我沒法替你說好話……我回去也要受罰的。」

  說完，她不再停留，走向城外的一處林間，跨上那匹有著紅色皮毛的妖馬，策馬離去。

  ……

  沈言疑惑地看著自己這姐姐離去的背影，緩緩搖了搖頭，邁步朝翠柳縣的城門走去。

  那幾個守城的城衛見沈言走來，頓時精神一振。

  沈言與沈靈的戰鬥，他們全都看在眼裡，這樣的差爺，可不是他們這些小小城衛能惹得起的。

  「差爺！」

  那守城城衛昂首挺胸，雙眼瞪如銅鈴，一副勇猛模樣。

  沈言朝他點了點頭，朝著城裡走去。

  沒走多久，就看見一個矮小的身影，盪著修長的雙臂從不遠處走來。

  「沈言。」

  劉辰喊了一聲，隨後快步朝他跑來，邊跑邊說，「我尋思你怎么半天沒動靜呢，談得怎麼樣了？」

  「和解了。」沈言說。

  跑到沈言跟前的劉辰，看著他身上那原先極為筆挺的飛魚服，此時卻像是乞丐衫一樣破破爛爛。

  他指了指沈言身上的衣衫，扯著嘴角道：「真是和解了？」

  劉辰剛在客棧里問陳文軒關於沈言的事情。

  但陳文軒卻什麼都不肯說，他只好自己來問。

  「不然呢？」

  沈言側眸看他。

  劉辰帶著沈言往客棧的方向走，邊走邊問：「所以，剛才那女子，是誰？」

  沈言想了想說：「應該算是……我的姐姐吧。」

  「是就是，什麼叫算是？」

  劉辰搖搖頭，見沈言不願多說，也就沒再追問，而是道：

  「一會多吃些，下一頓，可要到濃雲縣才有的吃了，路上要是餓了，只能吃乾糧，反正我是不願意吃那玩意。」

  「嗯。」

  沈言輕嗯了一聲，邁步走進亮堂堂的客棧。

  此時，陳文軒他們幾人已經吃了起來，沈言便走到一張空的椅子坐了下去。

  「沈言！你這是怎麼了啊！」

  林雲義見沈言身上的飛魚服破破爛爛，忍不住驚呼道。

  一旁方威也是抬眸看去，眼裡透著疑惑。

  「哎，和解了和解了！吃你的飯吧。」

  劉辰知道沈言不願說，便笑呵呵地替沈言答道。

  「切，搞得好像你跟沈言很熟一樣。」

  林雲義翻了個白眼，也不再過問。

  吃完晚飯，幾人再次踏上去往濃雲縣的路。

  經過一整夜再加上一個上午的奔波，沈言看見了那座瀰漫著濃霧的大山。

  那山其實不高，目測六七百米的模樣，但從一兩百米的地方，就有了雲霧繚繞，濃得像是千米以上。

  這種不符合物理常識的情況，多半是有妖魔。

  馬車緩緩停在府衙門口，卻沒人出來迎接。

  劉辰從馬車上跳下來，眉頭微蹙：「這府衙里的人呢？怎麼跟鬼府一樣？」

  牽著韁繩的陳文軒也是微微皺眉。

  此地有妖魔的事情，是常駐濃雲縣的探子傳回來的。

  這時候的他，應該在衙門裡等候才是。

  「先進去看看。」

  陳文軒沒說什麼，把牽馬的韁繩系好，便帶著沈言幾人朝著府衙走了進去。

  府衙的大門開了一道口子。

  前院裡靜悄悄的，倒是那大堂之中，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

  下一刻，一個黑影就從大堂飛了出來，重重砸在陳文景的面前。

  那人穿著斬妖司外勤的制式飛魚服，此刻躺在地上，嘴裡發出難以遏制的痛苦呻吟聲，在地上扭動，蜷縮如蛆。

  「我說沒妖就沒妖！」

  「還是說，你個七品中的廢物，識妖的本領比我還要厲害？」

  大堂之中，一個高瘦青年神色冷漠地邁步而出，朝那斬妖司的探子啐了口唾沫。

  隨後便看見了門口的陳文軒幾人，眼裡閃過一抹寒意，旋即嘴角一揚，臉上堆起笑容，快步朝他們走來。

  「喲，這不是斬妖司的差爺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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