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信我嗎？
秦如義單手撐地，抬起一雙銳利的眼眸，看著那渾身上下泛著金芒的青年，眼裡閃過一絲兇狠。
「是你逼我的。」
「沒人逼你。」
沈言輕抬下頜，嗓音平靜，
「我還是那句話，若問心無愧，那便跟我回去，若你們青陽門真做出了勾結化境妖魔坑殺斬妖司鎮撫使的事……就算死了，就算滿門被屠，也是咎由自取。」
他說這話時，並沒有想過秦如義會束手就擒。
若他真有上報之意，就不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真是大言不慚！」
秦如義狠狠咬牙，雙眸之中，凶光更盛，「你以為，我斷了一臂，你就能殺死我？」
轟——
一道嘹亮的劍鳴之聲驟然響起，秦如義的身形化作一道刺目白芒，體內真氣外溢，整個人宛若一柄鋒銳寶劍，急速朝沈言轟殺而來。
沈言神色平靜，朝著那劍影伸出手掌。
那掌心之中，一道漆黑墨紋悄然浮現，並伴有金色微芒泛起。
他如此這般，只是想為了驗證一下這小成境界的【涅槃金身】，到底是何種強度。
系統給出的選項已經言明了，即便是將修為壓制在六品下，也要自己放水，對方才有可能重傷自己。
那全力施展下的【涅槃金身】，又會是何種強度？
只聽嗤啦一聲。
那鋒銳劍芒觸及到沈言手掌之時，竟是直接穿透了他的手掌。
頓時鮮血淋漓。
沈言微微皺眉。
視線中，那真氣化作的劍影，直接刺穿了涅槃金身的防禦，將他的手掌刺出一個深可見骨的瘮人傷口。
鋒銳劍影直刺沈言胸口
半步四品，即便是被斷一臂，體內真氣紊亂，殺傷力也是極為驚人的。
沈言整整差了對方一整個大境界，再加上這寶品上級的【涅槃金身】也只是小成，而手掌又過於羸弱，擋不下這一招倒也合理。
然而，那秦如義卻不是這樣想，他眸光熠熠，渾身真氣赫赫，又將那真氣化作的劍影，朝沈言的胸口刺了幾分。
料想中的一劍刺穿胸膛並未發生，甚至，連血肉撕裂的聲音都沒有傳來。
秦如義眼裡生出一股疑惑之色，定睛看去。
視線中，沈言胸口的墨衫被洶湧劍罡完完全全的撕裂，露出其下白皙的皮膚。
而在那皮膚之上，錯亂交雜的漆黑墨紋，宛如紋身一般驟然浮現，而後又有金光大作。
他用盡渾身真氣的一劍，竟是連他的皮膚都無法破開？！
沈言不急不慢，直接迎著那洶湧劍罡而去，渾身上下泛起更為玄妙寶光，雙臂猛然拉開，至臻大圓滿境界的混元擒龍手起手式已然準備就緒。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即便面前劍罡洶湧，也沒有絲毫停滯，以傷換傷一般。
手臂之上金光驟然大作，在秦如義難以置信的神色才湧現一半之時，近乎要將空氣震碎的一拳，毫無保留地朝著他的腰腹轟出。
只聽一聲悶響，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之聲隨之響起。
空氣中泛起水波般的漣漪竟是將這附近樹木震得朝另外一邊傾倒。
倒飛出去的秦如義在空中划過一條曲線，一口濃血從他口中噴涌而出，身體重重砸在一棵數十人環抱粗的樹木之上。
竟是將那大樹直接攔腰砸斷！
秦如義大腦一片空白，視線中一片模糊，只有一個看不清面龐的墨衫青年，正緩緩朝他走來。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看著自己被一拳轟得扭曲的身體，其上鮮血淋漓，被震斷的肋骨破開皮肉露了出來。
他不明白，明明這人使的是與之前相同的招式，可為什麼，這次的威力卻如此巨大。
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骼，都在這拳頭鋒之下盡數震碎，甚至於有著真氣溫養的五臟六腑，也是移了位置，宛如千刀萬剮般的疼痛不斷刺激著他的大腦。
「你……你……」
秦如義驀然抬頭，心底湧現出浩然怒火。
先是示弱，讓他掉以輕心，然後再全力出手。
這人怎麼如此下作？
視線中，那模糊黑影越發近了，秦如義抬頭看著這渾身破爛的青年，心底升起一股驚懼之情。
怪不得，怪不得他只有六品修為，就敢獨自前來。
這六品實力，就算自己未斷一臂，就算自己全盛時期，恐怕也沒辦法在他面前占到好處。
他昂起脖頸，驀地閉上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可預料中的痛苦並未傳來，而是一道輕微的聲音在自己身旁響起。
他睜開眼，難以置信地看向一旁席地而坐的青年，瞳孔宛若地震一般。
「你……在做什麼？」
沈言坐在秦如義邊上，眸光平靜地看著遠方山林，用餘光瞟了他一眼，幽幽道：
「聽說，你對妖魔嫉惡如仇，即便是身為縣城小吏，也敢反著與妖魔勾結的府尹，一人一劍，護一方多年安寧。」
秦如義喉頭滾動，根本想不到沈言將他打至半死後，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怎麼？」
他冷笑一聲，「硬的來不成，想來點溫柔的？」
「倒也沒有。」
沈言微微搖頭，「我也出生在一個小地方，妖魔進城吃人，官府避而不見，即便是有武學在身的官吏，也不敢反抗一分，對於那些慘死百姓，只是冷眼相看。
運氣好的是，我有一個大哥，他做的事情和你很像，不過他用的不是劍，他使的是槍。」
沈言說著，看向那柄深深扎進地面的墨紋大槍，微微嘆氣一聲。
秦如義聽著沈言的聲音，心裡鬆動了幾分，但旋即，又猛地閉上雙眼。
「別跟我來這一套，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沈言轉過頭，看著氣息微弱的秦如義，輕聲道：「我能問你個問題嗎？無關這次的事情，只是關於你的問題。」
聞言，秦如義睜開眼，看著在自己身旁坐著的俊秀青年。
「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你一個嫉惡如仇，為了全城百姓置自己生命於不顧的俠士，變成現在這副，自己宗門與妖魔勾結，卻連實話都不肯說的人？」
秦如義猛地一怔。
沈言的這話，宛如一柄燒紅鐵錘，朝著他的心臟猛砸。
他沙啞著道：
「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信嗎？」
沈言側眸看他：「信。」
……
聽著沈言那充滿誠摯的聲音，羞愧之意瞬間爬滿了秦如義扭曲的臉龐。
他自嘲一笑，聲音慘然。
「我可不像你那大哥，我只是一個懦夫而已。」
沈言沒來由地忽然說道：「她們在哪裡？我可以代為照顧。」
聞言，雙眸被陰翳籠罩的秦如義眸子裡又迸發出一抹神采。
「你信我嗎？」
「信。」
秦如義笑了笑，隨即眸光又沉了下來，看著密林縫隙間透過的那繁星光亮，聲音嘶啞地道，
「北部四大派的掌門，皆是化境之妖，是墨江龍君的子嗣……而何大人，只是斬了龍君的一房小妾，便被龍君記恨。」
「聯手殺死何大人，也只是不敢抗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