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要不……撤回來？

  黃隊整理了一下面前的資料。

  冷著臉問道：「饒世星，你知道我們今天為何提訊你嗎？」

  「不知道。」饒世星回了一句聽起來很老實的話，「黃警官，馮雲秀真不是我殺的，我和我妻子結婚都有五六年了，雖然有時候會鬧點小矛盾，但我又怎麼可能殺她呢？你們就把我放了吧。」

  高茂聽得眉頭微皺，同時內心也愈發堅定了之前警方的判斷。

  「你就是饒世星？」高茂很是生硬地問了一句。

  「對！」饒世星連忙應了一句。

  「剛才黃隊不是問你知不知道我們提訊你的原因嘛？既然你不知道，我就告訴你。」高茂道，「關於你殺害你妻子馮雲秀一事，我們已經找到最重要的證據。你可以繼續否認，但並不影響我們把案子辦下去。」

  饒世星訕笑道：「警官真會說笑，人都不是我殺的，哪兒來的證據不證據的。」

  高茂見饒世星那般模樣，內心不由得吐槽起來。

  就這心理素質，也難怪專案組能斷定他在撒謊。

  此刻黃繼峰也很吃驚。

  沒錯，饒世星的演技確實差，他們也確實從很多細節中看出了他在撒謊，但也沒有現在這般差勁的。

  感覺像是被套了降智光環。

  高茂目光灼灼地盯著饒世星，隨手從旁邊拎起一個物證袋。

  「這東西，眼熟嗎？」

  平靜的話語從高茂口中吐出，傳入饒世星耳中卻如晴天霹靂。

  他滿眼驚惶地看著那物證袋，裡面那根青棕色的繩子讓他心態炸裂。

  多少次午夜夢回，就是這樣一根繩子，套在了自己脖子上，讓其無法呼吸。

  「你們……你們在哪兒找到的？」他不由自主地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高茂神秘一笑，道：「你以為你將它扔在山林里我們就找不到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只要幹了壞事，就別想躲過法律的制裁。」

  黃繼峰看著饒世星這表現，內心也是無力吐槽。

  你之前那嘴硬勁兒都哪兒去了？我們還沒發力呢，你就招了？

  雖然那一句「你們在哪兒找到的？」尚不能直接證明饒世星就是兇手，也不能證明這繩子就是饒世星作案的兇器。

  但審訊都是同步錄音錄像的。

  配合著他前後的表情變化和語境、語氣，哪怕是拿到法庭上，也是可以說道說道的。

  看著惶恐不安的饒世星，高茂冷著臉道：「老繞，作為一個男人，自己做了什麼都不敢承認嗎？你覺得你現在的負隅頑抗、胡攪蠻纏能影響案件的最終走向？做你的白日夢吧。它除了會讓馮雲秀在殯儀館裡凍得更久，讓加重你的罪孽，讓你的靈魂受到更長時間的煎熬，其他沒有任何意義。」

  「換做我是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直接認了，免得拖泥帶水的，給別人添堵、給社會添亂，還給自己找罪受。」

  「真的！你撒那謊，除了騙騙你自己，還能騙到別人嗎？」

  「你仔細想想，要是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不早放你出去了嗎？」

  「……」

  高茂對著饒世星就是一陣持續輸出，或交淺言深，情真意切；或嚴詞呵斥，解析大義。

  饒世星腦子裡早已被那根繩子繞暈了大半，此刻在聽高茂這一番講述，哪還扛得住？

  只見他幾滴悔恨的淚水落下，趴在審訊椅上便嚎啕大哭起來。

  「我……我承認，雲秀是我殺的！」

  「可是……可是我並不是真的想殺她，我只是一時衝動。」

  「……」

  一通發泄後，饒世星癱坐在椅子上，神色懊悔中又帶著幾分倉皇、絕望。

  高茂視野的左上角連續彈出幾行字。

  「LV2語言震懾+11（103/100）。」

  「語言震懾LV2→LV3。」

  「LV3語言親和+9（68/500）。」

  他看向黃隊，聳聳肩道：「黃隊，該你了。」

  黃隊愣了愣，回想了一下剛才高茂的操作，湊頭過去低聲嘀咕道：「你小子這算不算是大力出奇蹟？憑藉著那繩子給他帶來的震撼，直接火力全開，破了他的心理防線，對吧？」

  「嗯！」高茂很老實地說道，「其實就這麼簡單，只要掌握了技巧，能把握好火候，誰來都可以的。」

  黃隊將信將疑地看了高茂一眼，也沒再說，開始了對饒世星的正式訊問。

  開場白還是那些開場白，相當於是再次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同時又確認了嫌疑人的身份，然後方才步入正題。

  隨著饒世星慢慢講述，案情終於完全浮出水面。

  一開始馮雲秀的離家出走和饒世星的報警求助都是真實的，饒世星報警也並不是為了掩蓋什麼。

  甚至就連5月16日饒世星和馮雲秀同時出現在龍崗山上也是一個巧合。

  根據饒世星的供述，他確實是去龍崗山閒逛的，不曾想看到了同樣在山上的馮雲秀。

  饒世星當時就生了疑心，認為天都快黑了，一個女人還跑來這山上，一定不正常，於是就跟上去追問。

  「你是不是來見男人的？」

  「老娘就是，你還能咋的？」

  然後火山爆發，被憤怒衝散理智的饒世星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段繩子，朝著馮雲秀的脖子就套了上去。

  後面的事情與警方的推斷相符。

  察覺到馮雲秀沒氣了，理智逐漸回歸的饒世星嚇壞了，背著屍體就鑽進了樹林子裡。

  其間順手將繩子扔了出去，再繼續將屍體帶到林子深處。

  原本饒世星是打算將屍體掩埋了，但他沒有工具，只能放棄。

  慌忙趕回家，他是再也不敢回龍崗山面對這件事情。

  讓饒世星怎麼也沒想到的是自己會這麼倒霉，屍體在第二天就被發現了。

  原因是當晚一場雨，有人到山上去撿菌子……

  這次的審訊持續了很久，直到快天黑的時候，黃隊方才將筆錄列印出來，讓饒世星簽字。

  ……

  欒城縣局，副局長辦公室。

  休息了大半天的韓副局長又回到了單位，不是他對這裡愛得深沉，主要是7.26專案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雖然這些事不需要他親自去辦，但統籌安排卻少不了他。

  最重要的是，絕大部分法律文書最後流程需要他簽字。

  拘留、扣押、搜查、凍結等等……

  等差不多將所有事情忙完，鄭隊施施然地敲開了辦公室的門。

  韓局笑侃道：「老鄭，今天感覺咋樣？是不是特爽？很多年沒幹過這麼揚眉吐氣的一大票了吧！」

  鄭隊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道：「哎，韓局，你說這樣一搞，我們禁毒大隊是不是就失業了？要不我先提前調整崗位？」

  「去你的！」韓局笑罵道，「失業肯定不可能失業，這種東西，一旦出現市場空白，肯定會有別的手伸過來。你們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地肅清全縣的買方市場，做好禁毒宣傳，不給後來者以機會。」

  「這些我們肯定會做的。」鄭隊拍著胸脯保證。

  下一刻他又為難地道：「韓局，今年上級下達的打擊處理任務我們肯定是超額完成了，但醜話我可得說在前頭，明年的任務肯定不好完成，你們領導可得幫我們隊裡呼籲呼籲。」

  韓局斜看了鄭雄一眼，怪笑道：「你還擔心明年的任務？就算我們縣沒有，其他區縣不也可以經營發展嘛。只要有案偵方面的能手，還怕沒戰果？」

  鄭隊愣愣地看著韓局。

  他承認，是他膚淺了。

  但這樣玩，真不會挨揍？

  好吧，挨揍的可能性不大，但很得罪人是真的。

  韓局沒再說什麼，這些事情，點撥一下就可以了，其他就得靠自己悟。

  「對了，小高下午與黃大隊一起去了看守所，現在回來了沒有？」

  鄭隊道：「應該還沒結束。是5.14那件案子？」

  「不是那還能是什麼？」韓局嘆了口氣。

  「有把握嗎？那繩子上有沒有突破？」

  「結果還沒出來，不過據法醫初步評估，希望很渺茫。」

  辦公室內陷入了沉默，雖然鄭雄不是刑偵大隊的，但當時這個命案發生後，他也被抽到專案組工作過一段時間，對案情比較了解。

  其實就算不了解，在命案必破這個大背景下，也知道領導和偵查員背負了多大的壓力。

  這種沉默沒持續太久，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韓局抬頭招呼了一句。

  門被推開，一個穿著便裝的男子站在門口，看到韓局後樂呵呵地招呼道：「韓局，你要不要取個鏡頭？」

  「張主任你怎麼還親自過來了？」韓局笑問道。

  「你都帶頭破了這麼大的案子，這宣傳工作我還不來把把關，說不過去啊！」張主任笑笑，在辦公室側面的沙發上坐下。

  韓局隨口道：「我就不去了！露臉的事情交給年輕人吧。」

  說完，他忽然頓了一下，問道：「對了，張主任，前幾天報的關於小西灣所高茂的表彰，批下來了嗎？」

  張主任吐槽道：「哪有這麼快？那可是三等功。估計現在領導簽批流程都還沒走完，最後還得上會討論，會議通過後還得公示，麻煩著呢。」

  「要不……撤回來？」韓局神叨叨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