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光滑的石頭

  高茂愣了愣，怎麼哪兒都有釣魚佬？

  當然，挺好！要不是釣魚佬，這屍體也發現不了。

  要是飄到下游鎮上那段河道，被某個小孩子給看到，還不得嚇出病來？

  這也算是行善積德。

  說話間，幾人已經下到河灘處。

  與平原地區的大江大河的河灘不同，山區的河溝幾乎沒有河灘，只有偶爾一段山勢較緩的地方有一小片。

  比如這裡，因為是個回水灣，所以才自然形成了一處小河灘，也成了附近資深釣魚佬的黃金釣點。

  高茂打量了一下現場，周圍圍起了警戒帶，三名戴著口罩、穿著警服的男子站在警戒帶邊緣。

  一個穿著灰色T恤加短褲的中年男子蹲在不遠處，目無焦距地看著遠處，臉上還帶著一絲驚惶。

  河邊，一個深色長狀物在水裡載沉載浮，大概就是那屍體了。

  高茂其實一開始心裡也是有些打鼓的，正常人都會對屍體有些畏懼，但此刻他內心卻是莫名的平靜。

  或許，在穿上警服的那一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吧。

  當警察，註定了會跟屍體打交道的。

  他們還沒靠近，就遠遠地聞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也得虧這裡是空曠地帶，若是換做某個密閉空間，恐怕很多人得當場嘔出來。

  「韓局，你們來了！」現場的一個警察迎了上來。

  「情況怎樣？」韓局嚴肅地問道，「有沒有什麼疑點？」

  那警察無奈道：「屍體還在水裡，高度腐敗，都巨人觀了，我們也不敢撈，怕破壞表面痕跡。」

  「那行！」韓局轉頭看向方法醫。

  方法醫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防護服，一看到韓局看過來的眼神，知道該他上場了。

  這活兒他熟，別說巨人觀了，一堆白骨的屍體他都擺弄過。

  接下來，在方法醫的指導下，派出所的兩位牛馬加上刑大一起過來的技術牛馬李軍，一起將屍體扒上了岸。

  空氣中的腐臭氣味更加濃烈。

  其他人還沒什麼感覺，但高茂已經能感受到腹部的翻湧了。

  不是因為臭味，而是他那2級的盯梢讓他擁有了比別人好得多的視力，雖然隔著幾十米，他還是能清楚地看到那屍體的細節。

  衣服什麼的先且不說，肯定滿是污垢。

  身體扭曲成一種詭異的姿勢，一眼看去就覺得很僵硬。

  但真正駭人的還是裸露在外的皮膚。

  那種不純粹的烏黑色讓人心底發麻。

  每一根腳趾、手指都很腫脹，仿佛只要用針輕輕一戳，就會有屍液噴涌而出。

  臉部已經不成人形，眼珠已經破裂，只剩下兩個乾癟的空洞，還有些泛白。

  只不過這個白是相對於腐朽發黑的面部皮膚而言的。

  頭髮脫落了大半，頭皮也不完整……

  高茂忍著胃部的不適，心裡嘀咕著。

  「得虧那釣魚人剛下來就發現了屍體，要是半夜釣魚釣上來，指不定能當場嚇暈過去，等幾天後又會在下游多撈起來一具屍體。」

  方太生蹲下身子，仔細地做著屍表檢查。

  雖然屍體已經呈現出巨人觀，但它還是能反映出很多信息。

  「死者男性！身高170左右，上身白色T恤，下身黑色運動長褲。衣服完好，未發現撕裂情況，頭皮有表皮剝落……」

  「體表暫未發現……」

  老方蹲在地上念念有詞，李軍則在一旁坐著記錄、拍照。

  「小高，感覺還好吧？」韓局看向高茂，言語中透露出幾分關心。

  高茂儘量讓面部表情顯得輕鬆一些，道：「還行！能忍受。」

  「以後這場面少不了，多鍛鍊鍛鍊吧。」韓局說道，「要不我們也過去看看？多雙眼睛多一些可能嘛。」

  「行！」高茂回答得很乾脆。

  看了這麼久，系統都沒給半點提示，高茂感覺這屍體大概率是真的死於意外。

  但出於對生命的負責和警察職業的嚴謹，他覺得還是得再慎重一些再下結論。

  「還是把這玩意兒戴上吧。」俞教導說著遞過來幾隻口罩，看來也是早有準備。

  韓局幾人自然也不會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各自取了一隻口罩戴上，這才朝那屍體走去。

  雖然隔著口罩，但高茂還是能聞到腐臭味。

  他面色絲毫未變，走到另一邊，同樣蹲下了身子。

  韓局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只是說走近點看看，沒說湊近看啊。

  正好這時老方給屍體翻了個面，高茂目光掃視著每一個細節。

  忽然，他看到原本被壓在身下的右手。

  雖然從體表上看，這隻右手與之前露出的左手沒什麼區別，同樣烏黑浮腫，但這隻手是緊握著的。

  他的第一反應，這手為什麼要握著？

  其實就拿手的狀態來說，要麼握著、要麼打開，挺正常的。

  但很多時候人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總會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些疑問，但大部分時候都會自我解惑。

  「LV1屍檢+1（1/10）。」

  這一瞬間，高茂腦子裡多出了許多關於屍檢的信息。

  若是站在法醫的角度講，這些內容其實都很基礎，但對高茂而言，卻像是將他帶入了新的殿堂。

  但高茂心情卻不是很美麗。

  如果跳出來的是「現場勘查」，他能確定這鐵定是刑事案件，這是之前的多次經歷驗證過的。

  但「屍檢」？有沒有這樣的規律？

  看來，只能靠自己了。

  「方哥，能麻煩將手指掰開嗎？」高茂指了指右手，低聲說道。

  方法醫目光同樣落在了那握成拳頭的右手上，眉頭微蹙，道：「這時候掰開，大概率會把手指掰骨折，還是回殯儀館再弄吧。」

  「不用完全掰開！就看手心裡握沒握東西，稍稍掰一下，只要幅度不太大，應該不會斷。」

  方法醫猶豫了一下，沒再反駁。

  在場的人雖然不止他戴了手套，但擺弄屍體他無疑是最專業的。

  只見方法醫一隻手輕輕抓住屍體那烏黑的手腕，另一隻手則掏向手指。

  高茂壓低了頭，強忍著更加濃烈的惡臭，目光炯炯地盯著那拳頭。

  僵硬的手指慢慢被強行掰動，皮肉間露出一條縫隙。

  忽然，高茂看到了掌心裡一團灰黑色的東西。

  光滑的石頭。

  鵝卵石？

  死者手上為什麼會握著顆鵝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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