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比試

  朝陽蒸晨露，東風揉芽葉。

  時辰尚早，演武場上殘留的些許晨露，在東風吹拂下顯出青草清香。

  而剛才還在會客大廳里觀賞武道丹藥的一行人，已經羅列在了演武場的兵器架旁邊，就連會客廳里的屏風，也不知什麼時候悄然被挪到了演武場邊上不起眼的角落。

  其中，包括楊老爺子和陳家其他子弟在內的七人站在一起，而即將對戰的李柱與陳志庭，則一同站在兵器架前。

  相對而立的兩人，看著便不對等。

  剛剛吃好了三四個月，才剛剛開始挑尖發育的李柱，與相對那年滿十六習武八年的陳志庭相比，一眼看去就是完全不同的階段，說是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兒也毫不為過。

  之前在會客廳里都坐著，差別還沒這麼明顯。

  現在在這兵器架旁一對比，刀槍一拿，陳志庭直接便是江湖長槍客的模樣，而李柱卻也就比手上的刀高出一個頭來。

  一眼看去，兩相差距簡直不要太大，就跟陳家子要在家裡欺負小孩兒一般。

  這般對比之下，這對練比試，看起來都根本沒有進行的意義。

  原本一口定下讓陳志庭與李柱對戰的陳明輝，扭頭看看楊老爺子，又看看此刻看著相對而立的兩人，嘴巴抿了又抿。

  而後到底清了清嗓子，衝著他那大兒子大聲囑咐：

  「志庭，此乃對練切磋，對面的李柱到底只練武三月，還不曾與同齡......不曾對練過，你下手時一定注意些輕重，莫要傷了他人，多幾個來回，顯出五感即可，知道了嗎？」

  「嗯，不過爹，該讓志凱和李柱對練吧？」

  陳志庭尷尬地拄著長槍，沖他爹建議換他弟弟陳志凱上場。

  陳志凱是陳明輝的小兒子，正是之前會客廳里和李柱說了好些話的那個同齡人。

  他與李柱差不多大，也和他哥一樣是六歲打基礎，八歲始習武，而今也已習武五年。

  在陳志庭看來，自己弟弟力氣上雖比不過李柱，但想來憑藉習武五年的技藝，對戰只練了三個月武的李柱，也定然能戰而勝之，這肯定比他這麼大的人找個小孩兒對練好。

  「楊老爺子，你怎麼看？」

  心中也有了換將想法的陳明輝，扭頭看向了楊老爺子。

  卻不想，楊老爺子一口回絕：

  「不用，若是志凱那孩子，我這徒兒三兩下就能戰而勝之，那就沒有對練的意義了。」

  「志庭挺好的，人高馬大，武藝嫻熟，正好能讓柱兒好好感受與江湖中人對戰的感覺。」

  對李柱的實力知道一些的楊老爺子，完全沒有半點要給李柱換對手的意思，他很清楚，看起來似乎弱得不行的李柱，才是真正更強的那一個。

  甚至，哪怕李柱不用那最知名的橫練天賦，不憑力氣取勝，僅憑他丹田裡那十年功底的真氣，以及不知怎的那麼厲害的刀法，都足夠戰勝陳志庭，展現出比此前拜師宴上更天才的鋒芒。

  見楊老爺子如此頑固，陳明輝搖搖頭，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在心中將楊家以及李柱的地位放得更低了一些。

  李柱此前那天才的表現固然不假，但有這麼個糊塗師父在，此子日後怕也難得能有什麼出息。

  自家乖女該嫁的是英雄漢，不是糊塗蛋，看來是他看錯人，高看了這師徒倆了：

  「既然楊老爺子不想換人，那便在五聲之後直接開始對練吧，規矩就是剛才介紹的那樣，肢體若被劃上血線便等同喪失，頭臉脖胸沾染血線便是當場落敗！」

  到底只是對練，不至於真刀真槍相向，李柱以及陳志庭手上的，都是刃口圓滑的木質武器。

  不過，在這木質武器的刀刃槍尖上，都被沾染了鮮紅的染料，若是被這些刃口觸碰，便必然會在觸碰的地方留下鮮紅的印記，這便被陳家稱作血線。

  比試對練的勝負，也將以血線為依憑進行確認。

  這般規則，此前專注修煉的三個月里，楊老爺子講起江湖故事的時候順帶提起講述過，而在到了這演武場後，陳家的人也仔細地為李柱講解過。

  比試規則，比試雙方都清楚明了。

  「五。」

  對練開始的倒計時，開始響起。

  站在李柱對面的陳志庭條件反射一般地當即精神集中，手上原本拄在地上的長槍，也當即端起了架勢。

  見此，李柱眨巴眨巴眼，也將手上的木質長刀握著抬起，刀刃沖敵。

  「四。」

  倒計聲中，陳志庭調整著腳步，一步一步繞著沖李柱逼近。

  「三。」

  第一次與人對練的李柱，同樣神情認真，注視著陳志庭的步伐與長槍，自身的朝向也隨著陳志庭的移動而變化，始終保持自己正面朝著對方，方便迅速出刀。

  「二。」

  演武場上的人，無論是楊老爺子還是陳家子弟，亦或者躲在屏風後面的人，此時此刻，目光統統都匯聚在了兩人的身上。

  而在眾人的注視中，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在慢慢拉近。

  直到......

  最後一聲倒數驟然響起。

  「一！」

  「嗒嗒嗒！」

  在那聲一字響起的瞬間，端著長槍的陳志庭便當即衝著李柱衝鋒而上。

  儘管在對練之前，陳志庭確實覺得自己面對李柱這麼個弟弟一樣的孩子，對打起來著實是贏了都丟臉。

  但是，在此刻對練開始之際，他的心中卻已然拋開了那一切雜念，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與李柱的對練上。

  哪怕聽了他爹囑咐的下手不要太重，多打幾個來回，哪怕這全力一槍到了一半他就會上挑轉勢，但是這第一槍的勁頭，他一定要全力以赴地發揮出來。

  他，要認真地面對每一場戰鬥。

  「嗖！」

  長槍破空，槍出如龍。

  破空聲中，鮮紅的槍尖如同飛翔的俊鳥一般衝著李柱的咽喉而去，正是好一記漂亮的扎槍！

  見著這一槍的威勢，旁邊觀望的陳明輝嘴角不由掛起了笑容，不錯，這氣勢有他的風範。

  若要變化多幾個來回，那他這孩子接下來應該就要順勢......

  「嘭！」

  李柱一刀橫掃，木刀刀刃正砍在直衝過來的槍尖。

  第一次對練，擔心打不過的他，三個月來不斷增強的一身巨力，斟酌著用出了一半，又用出了小半的真氣，盡皆訴諸在了這一刀上。

  「啪啦~」

  當場，長槍碎裂，對手倒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