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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議事

2024-09-17 17:14:10 作者: 壽王
  李侃的信使到李安軍營時,李安正和底下的將領們議事。

  李安現在統兩千人,包括他自己的一個都一千二百五十人,共五個營,穆仁裕給他加的七百五十人,三個營。

  總的八個營,其中李安自己親領一個營,楊師厚領一個營,其他六個營分設指揮使。

  這兩千人,有資格列席議事的,除了李安和楊師厚,還包括李安和楊師厚的營副指揮使、其他六個營的指揮使、監軍使、推官、巡官、要籍,孔目官等,大大小小二十來人。

  其中,監軍使是朝廷派的太監,推官、巡官和孔目官,是節度使府的官職。

  推官負責軍訟,巡官負責巡視檢察,孔目官負責財物會計。

  李安現在升了判官,夠資格統領這些節度使的官職。

  李安他們議事到半程,衛兵來報,說李侃信使緊急求見。

  李安大致猜到李侃要請他幹嘛,不過他也不避諱,讓親衛把李侃的信使請了進來。

  李侃信使進帳,將賀公雅圍住節度使府,要殺張鍇和郭昢的事說了。

  李安聽完,問道:「有信件嗎?」

  「有。」信使呈上李侃的親筆書信。

  李安拿過信件,看了一眼,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李安猜測,李侃交代過信使,如果李安不問書信,他就不必拿出來。

  李侃雖然看起來懦弱,但畢竟是做過節度使的人,心眼還是有的。

  沒有書信為憑,以後可以隨時把鍋甩給他。

  不過李安也不計較,讓信使去營帳外等候。

  等信使出門,李安道:「諸位有何建議?」

  「賀公雅和張鍇他們怎麼亂,畢竟是河東的自己事,如果我們宣武軍插手,等於打了河東軍的臉,河東其他將領恐怕會忌恨上我們。」說話的是前營指揮使趙敬忠。

  趙敬忠,宋州人,四十來歲,和李安的父親李允是同袍,當兵二十餘年,作戰經驗豐富,老成持重。

  「河東現在的事已經夠丟臉了,短短一年余,換了四任節度使,竇浣因兵變被罷,曹翔死因不明,崔季康被張鍇和郭昢所殺,如今賀公雅又鬧兵變,若我們再不出手幫忙,李侃不知道還能活幾天。」後營指揮使劉玘起身道。

  劉玘,汴州人,二十一歲,之前李安做伙長時就跟著李安,也是一路立功,靠著軍功坐到的營指揮使。

  能跟著李安靠軍功上位,其本人自是驍勇無比,每戰必沖在前方,而這樣的人,必然也好勇鬥狠,殺心甚重。

  「劉軍使這話我贊同,他奶奶的,就是因為河東這幫腌臢貨頻繁生亂,才讓朝廷幾萬大軍困頓於此,不僅討伐不了狗娘養的李國昌父子,還兩次慘敗洪谷,讓我們也跟著在此乾耗著!我覺著,不如趁此機會,把晉陽城裡的河東士卒全宰了!」左營指揮使雷鄴高聲道。

  雷鄴,二十八歲,宋州人,屠戶出身,十六歲時路見不平,殺人入獄,被當時還是縣尉的張蕤寬縱,引薦參軍,其勇猛和劉玘相當,也是屢立戰功,但這麼多年還是營指揮使,除了背後無人外,和其性格也有很大關係。

  「我們畢竟是客軍。」右營指揮使朱元禮起身,「河東的情形十分複雜,若真把晉陽城裡的河東士卒殺急了,河東的將士,豪族,甚至百姓都不會放過我們。但此事李侃以書信相求,李判官您又是代北行營詔討先鋒使,我們也不能不管,否則便有抗命和瀆職之嫌。」

  朱元禮,二十歲,亳州人,宣武軍世家,其父是宣武軍牙將,他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能文能武,目前沒立什麼大功,但卻坐到了營指揮使。

  雷鄴向來瞧不起朱元禮這種關係戶,罵罵咧咧的道:「照你的說法,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你說咋辦?」

  朱元禮見雷鄴不待見他,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這事,還得看李侃想幹什麼。」

  雷鄴不耐煩道:「現在情況十萬火急,速速說來。」

  朱元禮道:「河東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個情形,是積攢到現在的頑疾,被李國昌父子引出來所致。河東之前的幾任節度使,都是文人,不懂帶兵之道,與士卒離心,便以金錢賞賜,致使士卒越發驕縱。」

  「到了竇浣節度,李國昌父子謀逆,土團軍士便要挾要賞,崔浣軟弱,向大戶借錢了事,以至於節度使失威。」

  「曹翔吸收了崔浣的教訓,態度強硬,遇到要挾,均以殺戮了事。但曹翔殺戮太過,卻不思撫恤,醞釀了更大的矛盾。」

  「崔季康也是文人,上任之後,另闢蹊徑,想快速討伐李國昌父子立大功,以在河東立威,但其謀略有餘,務實不足,導致官軍再次大敗。官軍兩次失利,人心思變,加之當時正值冬日,官軍又丟失了大批的糧草物資,士卒凍餓,便裹挾張鍇和郭昢,殺了崔季康。」

  「現在的河東節度李侃,清楚河東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因此他想先穩定河東,再討伐李國昌父子。他升用被裹挾的張鍇和郭昢,以顯示自己的大度,但是操之過急了。張鍇和郭昢雖是被裹挾,但畢竟是殺了節度使,如此罪行,不過堂,不公告,便立刻升任。如此一來,別的人見殺節度使不僅不受一點懲處,還能步步高升,必然效仿。賀公雅就是那個效仿的人。」

  朱元禮一口氣將河東近來發生的事理了一遍,其分析雖然略有不足,但針針見血。

  李安也頗受觸動。

  在很早之前,李安對五代的印象,只是初步的以為牙兵猖獗,人人瘋狂、嗜血、暴虐,對其背後的原因,知之甚少,對每個藩鎮的情況也了解不多。

  這給他造成一種假像,讓他以為解決五代問題只能有兩個選擇,要麼以暴制暴,要麼給夠錢。

  但隨著後來了解的深入,他慢慢意識到,五代問題的複雜,遠不是用一個「牙兵之禍」可以概括的,他需要認真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實事求是,這樣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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