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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昏倒

2024-09-17 17:15:24 作者: 壽王
  公元880年,廣明元年,四月。

  李安率大軍回城。

  張蕤和李允已經得知李安大勝的消息,與宋州官民早早在城門口迎接。

  李安這次沒騎馬入城,而是牽馬入城。

  到了城門口,李安看到李允和張蕤,躬身行禮。

  李允拍了拍李安的肩膀,帶笑道:「好樣的,此戰必名留史冊,二郎光宗耀祖了!」

  李安看了一眼李允,見他身穿鎧甲,一臉憔悴,道:「兒沒用,勞累阿爺了!」

  「說的什麼話!」李允擺手,「上報朝廷,下安黎民,我自當義不容辭。」

  「李老當真讓人佩服!」張蕤上來插話,「宴席已備,請李將軍和眾將士赴宴。」

  「多謝張司馬。」李安也不拒絕,隨張蕤去了。

  宴席設在府衙里。

  李安剛隨張蕤入座,司馬府的小廝慌便忙而來,對張蕤道:「主君,不好了,女郎昏過去了!」

  「什麼?」張蕤嘩的起身,「怎麼回事?」

  小廝道:「女郎聽聞李將軍入城,便昏過去了。」

  李安聞言十分疑惑,心想:「我這麼嚇人嗎?」

  張蕤轉身對李安道:「李將軍,小女先前便患了病,只是宋州危急,一直強撐,現在聽您入城,泄了氣,張某需先回去看看,失陪了,恕罪!」

  「張司馬請先去,我隨後去探望。」李安道。

  「好。」張蕤應了聲,轉身走了。

  ……

  司馬府。

  張惠幽幽醒轉,看到一旁照料的春喜,虛弱問道:「宋州之圍都解了嗎?」

  「解了,女郎寬心,好好休養。」春喜回了張惠,吩咐旁邊的奴婢去稟報張蕤。

  「嗯。」張惠應聲,沉默了會兒,問道:「他呢?」

  「女郎問的誰?」春喜疑惑道。

  「沒誰。」張惠道。

  張惠話聲剛落,李安隨張蕤進了屋,一起進屋的,還有郎中。

  張惠看到李安,眼神在李安身上停了好一會兒,才對張蕤道:「阿爺,您不應該和李將軍去宴請將士嗎?不可為了我,寒了將士們的心,女兒無恙,你們且去……」

  「那已經是昨日的事了。」張蕤嘆了口氣,「你昏睡了一天一夜。」

  張惠微愣。

  此時,郎中已經替張惠把了脈,對張蕤道:「張司馬,女郎脈象正常,休息幾日,便可恢復。」

  張蕤點點頭,走到床邊,心疼道:「真是苦了你了。」


  張惠道:「現在萬事大吉,阿爺應當高興才是。」

  「是啊。」張蕤附和著,轉對李安道:「李將軍,你一夜未睡,請先回去休息,你若也病倒了,這宋州就沒人主事了。」

  李安道:「今早我小憩了會兒,無妨。」

  張蕤聽出來了,李安想和張惠說兩句話,他再轉頭看看張惠瞧李安的眼神,默默嘆了口氣,對張惠道:「你想吃什麼?」

  張惠道:「喝些粥就行。」

  張蕤點頭,轉對郎中和春喜等奴婢道:「隨我去讓灶房煎藥熬粥。」

  「是。」郎中和春喜等奴婢跟著張蕤出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李安和張惠。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躺著,隔空四目相對,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沉默了好一會兒,李安開口道:「要是我不建議訓練土團,或是早些回來,你也不會這樣,是我累了你。」

  張惠輕聲道:「將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軍約束則忘其親,援枹鼓之急則忘其身。如今天下大亂,千裏白骨,將軍心懷天下,寑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懸於君心,我這點勞累,不算什麼,又如何能怪將軍。」

  李安已經從李允那裡聽到張惠的過去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對她大為欣賞,當下再聽她這番言論,更加傾心,說道:「姑娘柔弱之軀,卻有廣袤心胸,吞吐天地之氣概,真讓人敬佩。」

  張惠聽李安誇她,不自覺的帶了笑容,道:「將軍過譽,快請入座吧。」

  「多謝。」李安道謝,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跟著道:「只怕打擾你休息。」

  張惠心道:「怕打擾我休息,你還落座。」


  張惠一邊在心裡默默吐槽,一邊卻十分高興,道:「有將軍陪著說說話,小女子備覺榮幸。對了,將軍是如何大敗劉漢宏亂軍的?」

  李安組織了一下語言,一五一十的講給張惠。

  張惠聽得入迷,偶爾問兩句細節。

  說完了和劉漢宏的戰事,張惠又問河東的事,李安依舊說了。

  不多久,春喜端著藥走了進來。

  李安看到春喜,起身對張惠道:「今日多有打擾,張姑娘請先服藥休息。」

  張惠此時正在病中,意志力薄弱,見李安要走,心中一急,也顧不得矜持,忙道:「一別一年有餘,將軍難道沒有什麼對我說的嗎?」

  張惠說完,立時便後悔了,將頭轉到一側。

  李安聽懂了張惠的話,他先前只是覺得張惠在病中,不宜說一些讓她費心的事,現在人姑娘都說到這一步了,他也沒什麼好裝的。

  李安接過春喜手裡的藥,示意春喜先退出去,然後走到張惠床邊落座。

  張惠聽到李安向她走來,只感覺心裡怦怦直跳。

  李安道:「喝藥吧。」

  張惠沒想到李安會說這麼簡單的一句,但正是因為簡單,她完全抗拒不了,乖乖的側過頭來。

  李安自然的將張惠往上扶了一點,將她的頭墊高,成半靠姿勢。

  做完這個動作,李安打量了張惠一眼。


  因為生病的原因,張惠的臉有些煞白,妝容也掉了,但這病態的模樣,沒有絲毫削減她的絕色,反而多了一份楚楚動人、驚心動魄的美。

  李安愣了愣,舀了一勺藥,吹了吹,遞到張惠跟前。

  張惠張嘴,喝了一口。

  「苦嗎?」李安問。

  「苦。」

  張惠回復,神色安穩下來。

  而這,就是李安要的結果。

  李安了解張惠的性格,他知道張惠臉皮薄,心氣高,加上人太聰明,腦子轉得太快,如果他直接回應張惠的話,會讓張惠有精神上的應激反應。

  所以,他故意拖延了一下。

  接下來,他就該回應了。

  不過,給張惠的回應,也不能說得太直白,就像同一個意思,如果李安現在說我想和你一起睡覺,那肯定會遭到張惠的白眼和抵抗,但要是說,我想和你一起起床,那張惠便會憧憬著。

  對付女人,是一個極其麻煩的事,但因為是張惠,所以值得麻煩。

  只見李安頓了頓,說道:「我在雁門的時候,看著昭君出塞的方向,那時候我想,其實和心愛之人一起牧馬放羊,也是不錯的生活。」

  張惠順著李安的思路想著,點點頭,然後露出狡黠的笑容,道:「小女子祝福將軍有這一天。」

  李安從懷裡掏出張惠之前送他的玉佩,遞到張惠跟前。


  張惠接過,感受著李安在玉佩上留下的體溫,問道:「你一直帶著它?」

  「是啊。」李安點頭,「帶著它,就代表你在。」

  「咦~」張惠嫌棄的將玉佩還給李安,道:「我以為你都忘了。」

  李安道:「就像吃飯一樣,從不會忘。」

  張惠完全明白了李安的心意,側頭望著李安,見李安想要把她融化在眼裡的眼神,咯咯一笑,道:「還以為你是鐵血散漫之人,沒想到竟是這般的心細如髮,早知你有這般心思,我又何必……不是,你行軍打仗,怎能如此三心二意?你雖然對我念念不忘,我可沒有半點想著你。」

  李安點頭,微微一笑,繼續給張惠餵藥。

  張惠心情愉快的吃完藥,看著李安愣了愣神,道:「將軍請先回去休息,還有很多公務等著你忙呢。」

  「那我明日再來看你。」李安起身道。

  張惠道:「那是你的事,反正我臥病在床,想不讓將軍看也跑不了。」

  「好好休息。」李安叮囑了一句,出門去了。

  張惠等李安出門,一個人開心得捂著被子笑出了聲。

  李安來到門外,看見李允正和張蕤在院子裡談話。

  張蕤看到李安,見李安神情愉快,就知道李安和張惠談得不錯。

  張蕤迎了上去,道:「李將軍,某這個女兒古靈精怪,真是叨擾你了。」

  「張姑娘冰雪聰明,能和她論事,是李某的福分。」李安回了一句,轉問:「張姑娘已經無礙,張司馬為何還滿臉愁容?」

  張蕤嘆了口氣,道:「黃巢殺高駢大將張璘,一路北上,朝廷派曹全晸曹公禦敵,曹公寡不敵眾,退兵泗州,向高駢求救,高駢按兵不動,黃巢大敗官軍,曹公戰死了!泗州和宋州就隔著徐州,看這模樣,黃巢怕是又要來劫掠宋州!這亂軍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何時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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