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亂世的百姓
陳信的心裡也明白，曹操的上限其實算得上高，至少比袁紹高不少，但可惜的是，在這等亂世，往往比的是人性的下限，而非上限。
不過他還是有個很好奇的問題，橫豎還有一會時間，剛好問問，這邊有三個當事人。
陳群郭嘉都是潁川世家的代表，盧植更是這個時代的高層人物。
「盧先生，奉孝，長文，後世部分人有如此疑問，為什麼在漢末這個時間點上，大部分的諸侯不重視百姓，大部分的世家也不在乎百姓呢？」
「你們漢代的明君，說實話真的不少，前有文景盛世，中有光武中興，後有明章之治，都是讓百姓得到好日子的。」
「就拿荀家來說，當年荀子的那套君舟民水之說，就是非常有道理的。」
「唐初有位雄才偉略的帝王就做的就非常好，他很是重視這個理念，並始終牢記在心，把經世濟民這四個字，貫穿了他坐上皇位後的一生。」
「此間之問，還請解惑。」
盧植等三人看完後，然後他嘆口氣：「我來說吧，如我所猜不錯，小陳兄弟應該沒有親眼見過亂世吧？」
「或者有關亂世的見聞，都是從史書或記錄中而來。而亂世的實際情況，往往要遠比記錄中的，更為殘酷。」
「簡單點來說，造成這個局面的底層原因就是，盛世的老百姓更為值錢，亂世的老百姓如同草芥。」
陳群點頭補充道：「盛世之時，百姓可以穩定的貢獻賦稅和徭役等，而這在亂世的時候，往往是做不到的。」
「就以現在的中原來說，戰爭會影響生產，打仗的地方往往殘破一片，百姓四散而逃。」
「豫州打做一片，民眾就逃去徐州，徐州被打的殘破，就再跑去揚州。」
「普通百姓的求生欲，導致他們的行為，在這種情況下，想要諸侯把百姓放在心上，非常難。有時候上邊還想著守一守呢，下邊百姓們都開始逃亡，那怎麼辦呢？」
「畢竟你前面也說了，亂世考驗的是下限，而非上限。」
郭嘉再補充道：「陳信，莫要怪我說話直接，用以消耗在招兵買馬和訓練的銀錢越多，士卒的戰力就越強。而這個錢說穿了，全都是從老百姓的頭上壓榨出來的。」
「就眼下這個世道，若是想讓百姓過的好，那士卒的戰鬥力就很難強起來，士卒戰力不夠，就會被周邊的其他人打。一旦發生戰爭，百姓們又紛紛要跑，如此一來，就進入惡性循環。」
「這就是你問的根本矛盾，諸侯們為了自保，肯定會盡其所能的提升戰力，否則的話連基礎的生存都做不到，何談什麼其他的？」
「徐州大屠殺就是這個例子，陶謙治下的老百姓生活的是不錯，但結果就是那麼慘烈。」
盧植點頭道：「幽州劉虞也是一樣，咱們要不幫他把後路準備好，等到袁紹翻臉的時候，估計也是完全沒得打，最後倒霉的還是老百姓。」
「玄德這邊以一郡之力，在休養生息和士卒戰力間做平衡，最多也就弄個這麼點精銳了，再多就會影響到百姓的生活質量。」
「至於世家大族，恕我直言，早就是這樣。賣身入世家的會變成黑戶，一輩子只能為他們幹活，想來這種事你應該也聽說過。」
陳信嘆口氣，就是這樣才要更早的終結亂世。
而讓人絕望的是，終結眼下這個亂世的，是晉這頭，在得國不正的排名里，名列前茅的臭魚爛蝦，導致後邊華夏陷入漫長的分裂。
關於這個臭魚爛蝦的司馬家的做出的一系列破事，陳信也決定等穩定後，找機會和大伙兒好好說說。
或者讓劉備自己看下《資治通鑑》中的記錄，保證他會感觸很深刻的。
......
現代，劉備承認，這次的互換是最為輕鬆的一次，黃欣琪和他大致佐證袁紹有可能在背後的作為，然後告知他可以在南下之路或者之後招攬的人才，又聊聊其他的話題。
比如劁豬的進展，劉備說稍微試了試，效果一般，等到揚州之後，再正式研究。
黃欣琪告知劉備，她私底下又核實過，確實是公母豬都閹。但對於漢末來說，閹母豬的難度太高，可操作的空間著實有限。
公豬的話是能搞的，熟練後能大幅的減少傷亡，現代有碘酒，先消毒後完事後抹上青黴素，而漢末這些條件都沒有，確實只能一步一步來了。
酒精和蒸餾法，陳信和黃欣琪早就記在心上，就等在揚州坐穩以後開展。
但青黴素這個還是太難搞了，黃欣琪仔細翻大致的流程，只能說難度高的發指。
水果上的黴菌里，確實可以通過特殊的手段弄出土製青黴素，但這種青黴素里，往往會同時存在展青黴素。
青黴素是抗生素，展青黴素是毒素，毒性大且頑固。
現代話說的好，不談計量就是耍流氓，但把可能含有不確定計量的毒素往傷口上抹，還是多少有點喪心病狂了。
除了死馬當活馬醫的時候，還不如什麼都不做，選擇扛過去比較好。
當然用豬做動物試驗的話確實可以，黃欣琪也記下相關的流程，比如選擇展青黴素更不容易出現的，柑橘類水果作為提取青黴素的材料。
不管怎麼說，這都至少是三年後再議的話題。
還剩半小時不到，眼見也沒什麼其他的問題太過著急，劉備一臉可憐巴巴的看向書櫃，說他想看水滸傳。
黃欣琪頓時覺得哭笑不得，皇叔你想看什麼都行，我又不會攔著你。再說，自己看起來有那麼嚴厲嗎？
互穿第四次，皇叔總算是如願以償的讀到了第八回。
《林教頭刺配滄州道，魯智深大鬧野豬林》
還剩下五分鐘不到，劉備拄著拐杖站在陽台上，看著下方人來人往和川流不息，再次感嘆到好一個盛世。
他忽然想到什麼，看著黃欣琪開口道：「黃姑娘可否告知，既然你說現在馬已經被淘汰，轉而在什麼競賽上使用，絕大部分的牛也不用耕田，而是成為百姓餐桌上的美食。」
「那你們這盛世，為何我幾次看到下方的百姓們，似乎個個都行色匆匆呢？」
黃欣琪笑笑：「雖然馬不被騎，牛也不用耕地，但還有種新的生物出現。」
「皇叔，不管什麼時代，底層的百姓們都是最辛苦的，而這下方行色匆匆的大部分普通人，現在則是被稱之為牛馬。」
「等到皇叔三興大漢之後，就像列位漢室先皇一般，多少讓百姓們享受幾年太平和富足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