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從來沒有

2024-09-18 07:01:27 作者: 十里灼星
  池硯懸聽到眾人的喧鬧聲,仍保持著淡然的模樣。

  「諸位,難道你們不相信蘇姑娘的醫術嗎?她可是濟世堂東家的女兒。」

  池硯懸不動聲色地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蘇青槐。

  蘇青槐還很樂意地接了過去。

  「是啊,各位大爺大娘們,我蘇青槐可是給你們治了不少疑難雜症。」

  蘇青槐眨了眨眼睛,一臉俏皮,「難不成治好了就不認了?」

  眾人都鬨笑出聲,連忙說不敢。

  可賀知歡卻微微皺了眉頭,總覺得她的臉做出這種表情十分違和。

  本來是一張充滿著古典韻味,溫柔婉約的臉,卻刻意變得靈動明媚。

  柳柳掙扎了一下還想說什麼,但蘇青槐摸出了銀針不知道在哪處扎了她一下,

  她張了張嘴,一時間發不出聲音。

  就這樣安靜地被蘇青槐帶去了裡間。

  看著場面終於安靜下來,池硯懸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沉著臉開口。

  「雖說大夫眼中無男女,但既然有醫女,為避免後續的麻煩以及姑娘家的名譽,我不會為姑娘家進行這種外傷的包紮的。」

  他說完,目光掃過人群中那幾個年輕女子,眼神中滿滿的警告。

  若他真的去給柳柳診治了,這些姑娘萬一也做出這等事可如何是好。

  不尊重自己的生命,多少個大夫也救不過來。

  他挨個看過去,卻突然與一個玩味的眼神對視上。

  眸中的警告霎時散的一乾二淨,突然轉變為不知所措。

  知歡,她怎麼來了?

  她來多久了?

  看到了什麼?

  池硯懸腦中有些亂,剛剛自己還在這義正言辭地說不會給姑娘家包紮。

  明明給她不知道包紮了不知多少次。

  賀知歡眼睜睜看著池硯懸的耳尖突然紅了,剛剛運籌帷幄的池大夫一時間變得眼神閃爍。

  她走上前去湊到池硯懸面前,眸中的玩味褪去,變成咬牙切齒。

  「池大夫,從不會給姑娘家包紮是吧。」

  感情把她當兄弟啊?

  賀知歡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穿著,頭有些疼。

  那些仙氣飄飄的裙子有什麼好的,幹什麼都不方便,上下馬車還怕踩到裙角需要人扶著。

  她這些騎裝多好,乾淨利索,打起架來不會礙手礙腳。


  但沒想到這池硯懸直接將她當成兄弟。

  怪不得之前包紮的時候,沒聽到他說那套「不給姑娘家進行外傷包紮」的說辭。

  池硯懸看著賀知歡惡狠狠的表情,心中好笑。

  知她定是想到別處去了。

  那天晚上酒館裡山坡上的一幕幕瞬間湧入他的腦海。

  喝著酒臉紅的她,牽著手帶他去山上的她,在月光下面肆意揮舞長槍的她。

  笑著的、哭著的、靈動的。

  那日,明明千杯不醉的他,卻第一次感受到了喝醉的感覺。

  在那個寒冷的冬日,貧瘠的山坡上,他卻感受到心中難消的炙熱。

  很難形容,那如羽毛拂過心窩的酥麻與悸動。

  他第一次狼狽地欺騙了她,趁著「酒勁」說了一直想說的話。

  但她卻哭了,聲音很大,惹人心疼。

  他差點沒忍住抱住她。

  可他知道,她心中壓抑的事情太多,若是知他醒著,定不會恣意發泄。

  他無措,只好裝睡,任由她釋放自己。


  ......

  池硯懸從回憶中抽離,心口仍迴蕩著那份悸動,如細流一般,卻莫名振聾發聵。

  「你怎麼來了?有事找我?」

  池硯懸眼神溫柔,不似給病人把脈時的認真,也不像處理突發情況時的冷冽。

  此時的他如同被火焰包裹住的寒冰,感受不到絲毫的距離與冷漠。

  反而暖洋洋的,如沐春風。

  蘇青槐剛從裡間出來,就看到池硯懸這笑得不要錢的模樣。

  心中警鈴大作,看向賀知歡的眼神中帶著審視。

  難道她就是...

  「這位姑娘是硯懸的朋友?硯懸還要繼續看診,不若姑娘隨我進去,替我打一下下手。」

  蘇青槐又笑了起來,眼神中卻沒帶多少善意。

  看她這身打扮,雖不像尋常小姐,但一看也是出身不凡。

  舉手投足間通身的氣派,讓她站在那兒就不自覺變成周圍人的焦點,襯托得自己越發渺小。

  蘇青槐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不甘。

  賀知歡看了看二人截然相反的表情,聳了聳肩。


  「我想請你去府中看診,但看你此處熱鬧,就多待了一會兒。」

  「硯懸他今日可能要比較晚了,姑娘若是想要求診,也只能排隊或者等下一次。」

  蘇青槐語氣中透露著親昵,仿佛自己與池硯懸十分熟稔。

  「池大夫每月看診時間不定,姑娘多關注下我們濟世堂外的信息提前來便是。」

  說完,轉身看著一直沒說話反而坐在椅子上開始給下一位診脈的池硯懸,不由得流露出微微的得意。

  看來是她想多了,果然在他心中,還是醫術第一。

  賀知歡也轉頭看向身後長長的隊伍,嘆了口氣。

  也是,還有這麼多人等著看病。

  府醫已經看過爹爹,其實問題並不嚴重。

  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想跑過一趟。

  有些魔怔了。

  她輕笑一聲。

  「你還是好好看診吧,有空再來。」

  說完就打算轉頭走。

  「哎,等等!」


  一向冷靜自持的池大夫猛地起了身,身後的椅子摩擦著地發出難聽的聲音。

  「你別走,我很快。」

  說完繞過人群,伸手抓住了賀知歡的手腕,將她帶到一旁,替她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離他不遠處。

  「我只是想快點看完,好隨你去,這一會兒你可等得?」

  池硯懸眼中有些無奈,他把脈的時候格外認真,一時間沒聽清她的話。

  一抬頭,她竟然準備走。

  這可怎麼行。

  好不容易等到她。

  賀知歡看著池硯懸那與剛剛截然不同的態度,心裡仍鬱悶著。

  他對兄弟這麼好?

  賀知歡活動了一下剛剛被他握住的手腕,上面溫熱尚存。

  張了張口,想直接問他,卻看著他認真的神色後又閉上了嘴。

  問什麼?

  問你是把我當兄弟嗎?

  問你剛剛別人碰到手就去洗了,你怎麼現在還不去?

  不會被他當成傻子吧。

  賀知歡用手撐著臉,看著池硯懸的側臉發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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