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誰是兇手

  「本次的心理諮詢就到這裡，林默，你就是壓力太大，平時多和朋友聊聊天，有什麼心事，歡迎隨時再來找我。」

  心理諮詢師楚晨看著眼前乾淨的大男孩，露出和善的笑容。

  「謝謝你了，楚醫生。」

  名叫林默的男子站了起來，他身材瘦削，手指白皙纖長，靦腆地一笑，輕輕頷首。

  楚晨也是微笑回應。

  「不客氣，這是第一次諮詢，下次可就要收費咯。」

  天色漸晚，陽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灑落辦公室內，依稀可以看見細小的灰塵在空氣中跳舞。

  陽光下，楚晨穿著白大褂，看起來溫柔又親和。

  但是這美好的畫面，在此刻林默的眼裡，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

  辦公室里，到處都是血，還有孩童的哭聲。

  一個脖子被整個切開的女人，抱著一個四肢被砍斷的嬰兒，另一隻手環繞著楚晨的脖子，發出滲人的哭泣。

  楚晨腳下，還有一個關節扭曲，雙眼被挖空，好像被人擰成麻花了的老太太，用空洞的眼眶盯著楚晨。

  而這一切，楚晨好像根本看不到一樣。

  林默閉上眼睛，緩緩朝著門口走去。

  在他離開房門的剎那，身體止不住地放鬆下來，好像緊繃的吉他弦被擰鬆了一樣。

  而這一幕，恰恰被楚晨看在眼裡，他原本平靜的眼眸里，泛起一絲波瀾。

  「林默。」

  他突然叫住了林默，後者身軀微顫，好像壓力劇增，也並沒有回頭。

  「怎麼了，楚醫生？」

  看著林默的背影，聽著他有些走調的語氣，楚晨眯起眼睛，微笑道。

  「沒事，歡迎再來。」

  房門關閉的剎那，楚晨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和......冷酷。

  ....................

  樓下是一條略顯破舊的街道，電動車來回穿梭，廉價的小吃鋪子裡不時傳出喝酒男人高分貝的吹牛。

  刑警劉振濤叼著一根煙，輕車熟路地上車，而後就急不可耐地望向林默。

  「怎麼樣？」

  林默原本就蒼白的手，此刻更是沒有一絲血色，他用顫抖的聲音道。

  「他就是兇手。」

  聽到這個聲音，劉振濤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拽住，他用力按了一下林默的腦袋。

  「臭小子，那你不快說，墨跡什麼，一隊二隊，把門給我堵上！別讓人跑了。」

  說完之後，就看見街道上，原本看起來漫無目的遊蕩的有些便衣，急速抽出武器，向著他們之前走出的那樓棟包圍了過去。

  劉振濤掐滅菸頭，沖在最前面。

  車裡，只剩下了林默一個人。

  剛剛的劉振濤，是林默的二舅，也是江城市局的一名老刑警。

  楚晨，則是最近一起連環殺人案的嫌疑人，至於這麼危險的任務，為何交給林默來做？

  因為，林默能看到鬼......

  三年前，隨著父母的離奇失蹤，林默就經常做一個夢，父母在一個充滿血色的地方，不斷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除此之外，還有一句若隱若現的低語。

  「不要走上那條路。」

  無數次從夢中驚醒，林默眼角帶淚，隨後，他就發現，自己時常能看見一些不乾淨的東西。

  二舅劉振濤，是林默第一個求助的人。

  雖然他不是經常能遇到鬼，即使看到的鬼，也多半呈現出一種沒有神志的遊蕩狀態，但當年他畢竟還小，還是很怕的。

  可無神論的二舅，一直嘲笑他鬼片看多了。

  直到某一次，二舅帶他去買學習用品途中，林默看到一如今天的畫面。

  胸口插著三把刀，皮膚慘白色的男孩，勾著一個看起來清純無比的妹子，露出無比怨毒的眼神，而旁人視而不見。

  偏偏林默認得，那男孩的面容，和二舅最近在辦的一起離奇失蹤案主角，一模一樣。

  他當街指認了女孩，起初二舅只覺得林默是在開玩笑，可隨便盤查了幾句，女孩就自己露出了馬腳。

  二舅頓時驚為天人，雖然他仍然不信所謂鬼神之說，但遇到了極為棘手的案件時，他還是會尋找林默。

  他斷定，林默擁有一種敏感的直覺。

  回憶緩緩回到現實，當劉振濤再次回到車裡的時候，再次惡狠狠地點燃了一根廉價香菸。

  「這小子很機靈，提前都設計過逃跑路線，而且我估計，你剛才和他聊天的時候，露出馬腳了。」

  「我們的人還在追，應該能追到，我找人先送你回家，回頭請你吃飯。」

  「不用了，忙你的去吧，沒見你兌現過幾次。」

  林默面無表情地下車，朝著不遠處一家黃燜雞米飯店走了過去。

  走了幾步，他便停頓了下來，靜靜地掃了眼不遠處廢棄的樓道。

  那裡傳來悽慘的哭聲，卻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一樣，而且這哭聲，和自己在辦公室里聽到的......一模一樣。

  黑暗的陰影里，似乎還有什麼人在窺視著自己。

  但林默宛如根本沒發現這一切，神情淡漠，繼續朝著飯店走去。

  ............................

  夜幕降臨，仲夏的江城有些燥熱，可沒多久，一場小雨就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空氣中泛起淡淡的泥土味兒，吃過飯的林默，一個人走在鄉間小路上，深一腳淺一腳。

  這是父母留下的老房子，雖然偏僻了點，但林默作為一個大學生，也沒什麼多餘的錢財來租房，於是放假了便還是住在這裡。

  「我回來了。」

  空蕩蕩的聲音，在二層小屋裡響起，他坐在長條木桌的一端，望著對面穿著紅衣的女孩，眼裡帶著一抹無奈。

  女孩低垂著頭，如瀑的黑色長髮遮住了大半張臉，皮膚蒼白，如果不是偶爾挪動下身體，甚至會讓人以為，這是什麼變態工匠製作的恐怖人偶。

  「說好了，做完這一次，你就放過我。」

  「我說小妹妹，你到底哪裡來的呢？」

  房間裡，只有林默的聲音在迴響著，就在這個時候，女孩好像嗅到了什麼味道，豁然抬起頭朝著窗外望去。

  與此同時，祖屋門外，穿著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摘掉了面罩，露出一張英俊而溫和的臉。

  楚晨！

  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掏出一把尖刀，從容地推開祖屋的門。

  「繞了一大圈才擺脫警察捉到你，林默弟弟。」

  「你知道麼，你離開的時候，突然的放鬆，救了我的命，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已經斷定我是兇手了。」

  「我想，今晚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你還有客人是麼？」

  楚晨笑容滿面地走進祖屋，並熟練地反鎖房門。

  可當他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望向林默，瞳孔卻豁然收縮。

  他本以為，林默對面應該還坐著一個人，或許是他妹妹，或者是同學.....

  但眼下，林默對面的座位上，空空蕩蕩，哪裡有半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