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攤牌，獻祭

  生命之湖。

  「戴曜，你的想法還是沒有改變嗎？我給不了你太多時間了。」

  望著對面的戴曜，帝天笑道。

  黑瞳如同深潭一般，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他意識到了些許不對勁。

  首先，雖然過去了二十日，戴曜的態度也在不斷軟化，可是，在根本性的問題上，戴曜始終沒有任何退步；

  其次，熊君自從接受他的任務離開之後，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足足十天時間，就算熊君有事耽擱了，也早應該回來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野獸直覺在狂跳，仿佛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不斷逼近。

  按照他的估計，如果天斗帝國的戰爭正常進行，持續個一年都沒有問題。但他不能再等了，那不詳的預感讓他感到頭皮發麻！

  聞言，戴曜懸在空中的手微微一頓，目光垂了下去，仿佛有什麼心事似的。

  「帝天，你就這麼等不及了？這可是決定兩大種族的大事，一旦操之過急，會有什麼後果，你比我更清楚。你就不能多給一點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嗎？」

  戴曜聲音低沉的道。

  僅僅過去了二十天，與他和比比東約定的一個月時間，還有十天的差額。況且，就算到了約定的期限，他也得盡全力繼續拖延。一個月的時間拿下天斗帝國，時間本就有些緊迫，多出一些緩衝時間做冗餘，是對人族負責。

  聞言，早有準備的帝天沉聲道：

  「十天時間，我最多還能給你十天時間，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

  說完，帝天就消失在了原地。

  木桌周圍的氛圍緩緩變得凝重，碧姬紫姬不禁相視一眼，然後齊齊望向戴曜。

  在二女眼中，戴曜如同一個雕塑一般，僵在原地。過了一會，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中，毫不掩飾自己的頹然，將手搭在碧姬肩頭，在那迷人的曲線上摩挲著，頭也湊過去親熱，看的紫姬目瞪口呆。

  「來來來，碧姬，今天我們晚上一定要好好慶祝一番。」

  戴曜有些癲狂的道，仿佛被夾在人類與魂獸之間，想要逃避一般。

  「慶祝什麼？」

  碧姬疑惑的問道。

  「慶祝如同金子一般寶貴的和平！」

  戴曜舉起盛著生命之水的木杯，大聲笑道。

  碧姬秋水眸中，閃過一抹深深的疑惑。當日在那岩石之上，戴曜在她上方馳騁時的意氣風發與豪氣萬千，許下了化解兩族仇恨的誓言，與現在這個頹廢不堪，懦弱無能的傢伙是同一個人嗎？

  但萬般不解，都化作了一聲『嗯』字。

  「碧姬姐，你······！」

  紫姬怒視著碧姬，美眸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忿怒與疑惑。

  就算她們是帝天送給戴曜的禮物，但她們可是星斗大森林中站在金字塔最頂尖的那幾隻魂獸，也有自己的尊嚴。能征服她們的人或是魂獸，不說是一統大陸的霸主，也得是萬中無一的豪傑。

  可戴曜這幅懦弱的表現，根本配不上她們！

  但為什麼碧姬姐要這麼逆來順受呢？

  碧姬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跟著戴曜離開了生命之湖，走向了密林之中。紫姬不用想，也知道即將發生什麼。

  「無能的男人，只會將仇恨發泄在女人身上的廢物！」

  紫姬暗恨不已。

  一個時辰過後，樹林中的聲音漸漸停歇，戴曜衣衫半解，靠坐在一根粗大的樹幹上。仰望著天空中漸漸升起的明月，眼中閃過了一抹紫姬從未見過的凌厲。

  「帝天越來越急迫了，他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十天時間，不知道這十天時間夠不夠用，比比東，你現在走到哪一步了？」

  戴曜心念急轉。

  就在這時，一雙藕臂伸了過來，纏住了他的脖子，碧姬緊緊貼著戴曜的身體，紅暈未退的臉湊到戴曜身前，緊緊打量著這個頹廢無比的男人，她總覺得戴曜有什麼事在瞞著她。

  蔥根一般的玉指在戴曜的胸膛前划過，碧姬溫柔而嫵媚，柔聲道：

  「戴曜，你心底藏著生命之湖一樣深不見底的秘密，能讓我知道嗎？」

  戴曜咧嘴一笑，但旋即化作了冰冷。

  「好奇是件好事，但過分的好奇卻是毀滅的源頭。時機到時，我會告訴你一切，但不是現在。」

  碧姬愣住了，她從未見過如此威嚴的戴曜，燦金的瞳孔中，如同黃金在燃燒，讓人不敢直視。那不是來自神祇的威嚴，而是某種無上存在的氣息，讓她的靈魂都在戰慄。

  往日的頹廢形象在這一刻被焚燒殆盡，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戴曜的另一面。

  「不要說出去，我會謹守我的諾言，人類與魂獸，何去何從，就決定在你手裡。」

  戴曜盯著碧姬近在咫尺的碧青色雙眸，冷聲說道。

  過分親密的接觸，就算戴曜再怎麼隱藏，也還是讓碧姬這哥心思靈敏的女人發現了些許不對。

  如果戴曜選擇繼續遮掩，用謊言來欺騙碧姬，以碧姬的敏感，說不定會直接告訴帝天這幾天他的異樣。要知道，在戴曜全知狀態下，他這幾天並未發現碧姬向帝天傳遞過任何一道消息。

  這也是戴曜為何有底氣和碧姬攤牌的原因。

  而且，碧姬向來希望人類與魂獸和平共處，不到萬不得已，她絕不希望人類與魂獸開戰。

  碧姬怔怔良久，心中翻起驚濤駭浪，戴曜果然有所圖謀。一時間，她心亂如麻，將戴曜隱瞞她的事情告訴帝天，人類與魂獸將再無轉圜的餘地；可如果不告訴帝天，她又怎麼面對魂獸一族呢？

  半晌之後，她緊緊盯著戴曜，緩緩道：

  「你保證你會信守你的諾言。」

  戴曜將碧姬攬在自己懷中，鄭重的道：

  「我從未違背過我的諾言，我的信譽沒有那麼廉價。」

  碧姬頓時覺得安穩不少，可是，她還是想弄清楚戴曜在瞞著她什麼，她不希望那是對魂獸不利的陰謀。但戴曜既然說時機未到，那就等等。

  她心裡亂極了，也不想再去思考，就讓自己在瘋狂之中暫且沉淪吧······

  ······

  可還未到第十天，僅僅過去第三天的時候，異變陡生。

  一名斷手斷腳的魂師來到了星斗大森林，拿著一枚灰褐色的鱗片，面見帝天。

  生命之湖，岸邊。

  四大凶獸以帝天為首，皆矗立在旁，聽著唐昊的陳述，臉色驟變，怒意上涌，拳頭漸漸捏緊。

  「數日之前，武魂帝國召集了三十萬大軍，十二位封號斗羅，比比東更是親臨鎮南關。前輩，還請您即刻發動獸潮，否則天斗城一破，天斗帝國就真的覆滅了。」

  唐昊拄著拐杖，激動的對帝天等人說道。

  「該死，那小子在騙我們，他在故意拖延時間！獸神，找他過來，我們要當面質問他！」

  赤王無比激動，身上的火焰熊熊燃燒，仿佛要燃盡一切似的。

  「質問他什麼？問他如何將我們戲耍於鼓掌之中嗎？」

  萬妖王瞥了帝天一眼，淡淡的開口道。

  帝天如同石塑一般，一動未動。眸子深沉如淵，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但那雙撕碎了不知多少敵人的龍爪，卻緊緊握住，手臂青筋暴起，顯然心情極度激盪。

  帝天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那些曾讓他不解的異樣，在聽完唐昊的解釋之後，統統明悟了過來。恐怕熊君的消失，都和戴曜脫不開關係！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正要說話時，生命之湖邊緣的森林中，陡然傳來一道響亮的笑聲。

  眾魂獸循聲看去，戴曜正帶著碧姬紫姬緩緩走來。

  「諸位，看樣子今天有客人了。」

  戴曜摟著碧姬的纖腰，恣意一笑，目光緊緊鎖定在唐昊的方向。

  在全知狀態下，戴曜察覺到了唐昊的到來，當龍鱗出現在星斗大森林的那一刻，戴曜就知道，他瞞不住了。就算用瞬移瞬殺唐昊，但龍鱗的氣息已經被帝天感知，索性就放唐昊進入星斗大森林。

  唐昊怔怔的看著戴曜，完全不敢相信在人類禁地之中，竟然有一個人類的存在。而且，這個人類還是讓他兒子陷入無盡痛苦的傢伙。

  怒火已經在他胸膛熊熊燃燒，怒吼道：

  「小子，早知道我就該不惜一切代價，在武魂城時就宰了你！」

  當初，在全大陸魂師大賽結束之時，唐昊現身救走了唐三。但在離開之時，想要順手解決戴曜，那時武魂殿七位封號斗羅，被唐昊暫時壓制，幸虧劍斗羅出手，才阻止了唐昊，否則戴曜想要活著，必須暴露混沌青蓮。

  「所以我現在會宰了你，也會宰了你的兒子，唐三。」

  戴曜笑眯眯的道，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他與唐三父子之間，有著化不開的血仇，要麼你死，要麼我亡。

  話音落下，一道紫色的身影便從戴曜身旁躍出，回到了帝天身邊。

  紫姬怒視著戴曜，她這才發現自己被戴曜愚弄了這麼久，戴曜所謂的談判，就是為了拖延時間。而自己竟然傻乎乎的信了，不僅如此，還差點失身於他。只是，碧姬姐姐卻······

  想到這裡，紫姬緊咬牙關，看著還在戴曜身邊的碧姬，從牙縫中說道：

  「碧姬姐姐，他騙了我們這麼久，我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你趕緊回來！」

  聞言，唐昊呆滯的看向戴曜，他這才明白，戴曜身邊的女人竟然是一隻數十萬年的凶獸！可是戴曜為何在這裡，而且和凶獸們的關係還有些不簡單。

  眾多魂獸齊齊看向碧姬，想要知道碧姬的選擇。之前大家被戴曜蒙蔽，所以派出碧姬紫姬去討好戴曜，但現在戴曜已經露出了他的正面目，碧姬也應該重回魂獸的大家庭。

  可是，碧姬卻仍站在戴曜身邊，紋絲未動。

  「你要回去嗎？」

  戴曜鬆開碧姬腰間的手，笑著問道。

  碧姬有些發懵。

  她這才明白戴曜前幾日跟她說的那些話的含義。不論發生什麼，戴曜的許諾不會改變。

  她屬於魂獸一族，但她也希望人類與魂獸和平共處。而戴曜，就是達成這個目標的關鍵。

  儘管她很清楚，留在戴曜身邊是個極其冒險的舉動，因為這意味著她背叛了魂獸一族，可是，帝天的計劃已經失敗，除了發動獸潮，與人類魚死網破之外，就是向人類俯首稱臣。

  事到如今，她更應該接近戴曜，了解和改變戴曜對魂獸的態度。當然，如果戴曜選擇對魂獸出手，她會毫不猶豫的回到魂獸一族中。

  碧姬深深的吸了口氣，在幾大凶獸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在帝天看不清情緒的臉上停留片刻，緩緩道：

  「不，不用了。」

  僅僅四個字，卻讓整個生命之湖為之一靜。

  「碧姬姐，你怎麼這樣？！你千萬不要被他給蠱惑了！」

  紫姬心急如焚。

  碧姬不僅是星斗大森林中僅次於帝天的凶獸，也是無數魂獸的恩人。她選擇留在戴曜身邊，對整個魂獸一族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

  眾多凶獸也十分不解。赤王還想再勸，卻被帝天伸手攔住了。

  深深的看了眼碧姬，帝天幽幽的道：

  「碧姬，這是你的選擇，我無話可說。若非我的誤判，你也不會被送到戴曜身邊。」

  碧姬微微欠身，算是揭過了此事。

  旋即，帝天的目光牢牢鎖定在戴曜身上，龐大的威壓讓整個生命之湖都定格了，沉聲道：

  「戴曜，不得不說，我小瞧了你。這次是我栽了，若不是這個人類及時來到星斗大森林，我還蒙在鼓裡，說不定等你的計劃完成我還不自知，還在那裡洋洋得意。」

  「事已至此，現在你準備發動獸潮嗎？」

  戴曜臉色一正，鄭重的問道。

  可帝天卻沒有回答，反而目光灼灼的盯著戴曜，道：

  「熊君的失蹤應該和你有很大的關係吧。」

  戴曜也不避諱，帝天已經篤定熊君失蹤和他有關係，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不錯，熊君是我殺的，它的魂骨還在我手上。」

  眾魂獸聞言，看著戴曜手中的暗金恐爪熊魂骨，皆是如遭雷擊。

  那屬於熊君的鋒銳之氣，是做不了假的。熊君可是星斗大森林中實力僅次於帝天的強大凶獸，雖然在修為上熊君根本排不上第二，可它那強大的攻擊力，卻讓所有魂獸都為之駭然。

  如今，熊君死在戴曜之手，甚至連任何動靜都沒有發出，這件事也太難置信了些。

  更加震驚的是碧姬和紫姬二人，這些天來，她們時時刻刻都在戴曜身邊。就算有分開，那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如果是戴曜擊殺的熊君，那麼也就意味著戴曜要在幾分鐘之內，解決一位僅次於帝天的強者。

  這恐怕就連帝天都無法做到。

  聽到戴曜的回答，儘管帝天早已有了準備，還是有些發暈。

  熊君竟然就這樣死了？！

  「戴曜，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你。熊君已死，對我們魂獸而言，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理智一點，我們魂獸一族應該俯首稱臣，任由你們人類屠戮。但是，與其讓魂獸一族慢性死去，還不如放手一搏。」

  「想要和平，那就只能打出來！」

  帝天堅定的道。

  帝天緩緩升空，無形的波動緩緩擴散而去，在生命之湖遠方的森林中，不斷傳來魂獸的嘶鳴，那汪洋大海一般的魂獸海洋，正在緩緩匯聚！

  戴曜輕嘆一聲，他萬萬不能讓帝天發動獸潮，在不清楚比比東是否已經準備好的前提下，他必須拖延下去，低聲道：

  「我也只能動用我最後的一張底牌了，希望我這張底牌打出之後，比比東已經做好了防禦獸潮的準備了吧······」

  說話間，黃金三叉戟瞬間落在了戴曜手中，海神的波動衝破了地面的束縛，打在那被囚禁萬年的冰蠶身上。

  「天夢冰蠶，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戴曜望著生命之湖，爆喝道。

  聽到戴曜的話，帝天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大喝道：

  「不好。」

  一股浩瀚的精神波動從生命之湖湖底直衝雲霄，幾乎將整個星斗大森林都包裹了起來。一道清澈中夾雜著些許愚蠢的聲音，帶著飽經折磨，終於得救的狂喜，大聲狂笑道：

  「戴曜，哥來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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