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殺

  之前因為匈奴圍城，城中宵禁，連帶著白天街上的人也少了很多，很多店鋪也都關門歇業。

  現在街上突然變得這麼熱鬧，這可是匈奴圍城之後的第一次。

  「公子，官府上午張貼告示，在城西法場斬首劉宗暉，這些人是出來看殺頭的。」

  王子遠稍微打聽一下，立刻明白今天街上為什麼這麼熱鬧。

  「沒想到殺頭竟然還有這種效果。」

  姬扶搖原本以為，匈奴圍城的情況下，百姓會很害怕見血，沒想到熱情這麼高。

  「百姓平日裡沒有什麼消遣，砍頭這種事又是幾年才有一次，當然不想錯過。」

  看著呼朋喚友提前去城西占地方的人，王子遠輕聲在姬扶搖耳邊說。

  以前遇到這種事情，王子遠光是靠賣位置，就能賺五六十文錢，也算是難得好活。

  「既然百姓都喜歡看，那麼咱們也跟著去湊湊熱鬧。」

  姬扶搖本來想去城上看看戰況，但上次姬扶搖上城替戰死的將士收屍，把夏神威嚇得半死，專門在城樓布置了一隊人馬，擋著姬扶搖。

  一行人很快來到城西，午時才開的法場，此刻已經是人山人海，聊天的，招呼朋友的，甚至還有叫賣的，各種聲音交織，吵鬧的不像是法場，更像是菜市。

  「公子，你在這裡歇會吧，午時犯人才到法場，估計還得等一個時辰。」

  王子遠在法場外面找了個乾淨地方，正好能遠遠看到法場內景。

  「城裡還真有不少孩子穿著，這種米麵口袋衣服。」

  姬扶搖掃了一眼法場，見裡面的斬首台和判官棚都空無一人，便將目光落在四周，沒想到竟然看到孩子們，穿著米麵口袋改成的衣服，在到處亂跑。

  「這種口袋耐磨，而且好洗，無論弄上什麼，只要用水一衝就乾淨，甚至連皂角粉都不用，所以很受城中百姓喜歡。」

  上次見過這種衣服後，王子遠就特意找人打聽過，所以才了解的這麼清楚。

  眾人聊著聊著，忽然聽到一陣銅鑼聲響，隨後便看到劉宗暉等人帶著鐐銬，被官府的衙役押著，向法場緩緩走來。

  法場周圍原本吵雜的百姓，立刻靜了下來，伸長脖子想要看看劉宗暉的樣子。

  等劉宗暉走到法場門口，也和圍觀的百姓最近的時候，突然一個瘸子衝著他狠狠啐了一口，口中大聲地罵道：

  「姓劉的王八蛋，你也有今天！老子這條腿的仇，總算是報了！」

  隨著瘸子的罵聲，四周的人也開始狂罵劉宗暉。

  姬扶搖略微聽了一下，大部分都是罵他賣高價糧，還有就是他平時為富不仁，橫行鄉里，欺行霸市之類的。

  「公子，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這些人也太粗俗了，您不適合繼續呆在這裡。」

  綠玉兩條柳眉微微皺起，神色中明顯帶著幾分不喜，小聲地對姬扶搖說。

  她是宮裡出身，最講究體面，就算是罵人，也得一個髒字都不帶才行。

  可這些百姓大多連私塾都沒上過，只知道什麼髒罵什麼，越髒越好。

  「粗俗，有什麼粗俗的？這就是百姓真正的樣子，想罵就罵，什麼痛快罵什麼。我覺得，他們比趙元安好多了。」

  姬扶搖聽著周圍百姓的罵聲，苦笑著搖搖頭，紋絲不動地呆在原地。

  聽到姬扶搖提起趙元安，綠玉不說話了。

  她之前在宮裡見過幾次趙元安，不管是言談還是舉止，都堪稱風采翩翩，可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做出了謀逆篡位的大逆不道之舉。

  在百姓的罵聲中，劉宗暉一家十四口進了法場，劉宗暉跪在前面一個特意留出來的單人台上，剩下的十三人一字排開，跪在後面的大斬首台上。

  咚~

  一聲鑼響，四周的百姓安靜下來，縣令鄭寶穿著官袍，手捧縣令大印，帶著師爺和捕頭緩步走進判官棚子。

  坐下之後，鄭寶看了一眼旁邊的師爺，師爺立刻拿出一張白紙，走到棚子門口，大聲地念道：

  「經朝廷查證，雨北城劉宗暉勾結逆賊趙元安，編造皇帝歸天謠言，其罪滔天，依律判劉宗暉滿門抄斬，籍沒所有家產！」

  師爺念完之後，將手中的罪狀疊起，看著劉宗暉喝問道：

  「劉宗暉，你可還有什麼要說？」

  這是問死，如果死囚有冤，可以藉此機會說出來，說不定會有上官覺得案情疑點頗多，回去後細細查訪。

  劉宗暉緩緩抬頭，短短一夜時間，他像老了十歲一樣，臉上皺紋橫生，頭髮也白了。

  他看著坐在棚子裡的鄭寶，忽然笑了起來，笑聲也越來越大，身子也抖了起來，

  「鄭寶，我勸你趕緊放了我！女帝已死，新帝已立！你今日殺了我，來日新帝必為我報仇，殺你全家，誅你九族！」

  之前的謠言因為發現的及時，還沒有傳多少人，就別鄭寶掐滅。

  周圍百姓很多是第一次知道女帝已死，他們互相看看，低頭竊竊私語，

  「陛下死了？那新皇帝是誰？」

  「肯定是這姓劉的王八蛋在胡說八道！陛下剛剛登基沒幾年，怎麼可能死？」

  「那倒不一定，我聽說京城現在的皇帝，是之前的丞相趙元安！」

  「你看你露餡了吧？丞相是不能當皇帝的，只有皇子才能當！」

  見到劉宗暉臨死之前還要給自己找麻煩，鄭寶的面色陰沉，伸手拿起驚堂木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疾言厲色地說：

  「大膽劉宗暉！當今陛下龍體康健，何來歸天之說？分明是你妖言惑眾，想要趁此機會，讓百姓都買你的高價糧！如此居心，真是惡毒至極！」

  四周的百姓聽到鄭寶的話，立刻明白過來，原來是劉宗暉為了讓糧價繼續漲，故意編造了這個謠言！

  女帝的死活，百姓們其實根本不關心，頂多是為茶餘飯後添個談資而已。

  可糧食漲價就是他們深惡痛絕，恨之入骨的事，劉宗暉竟然敢漲價，必須死！

  「大人，殺了他！」

  「砍了這個奸商的腦袋！」

  百姓們義憤填膺地喊著，終於在明亮的陽光下，化成同一個聲音，

  「殺，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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