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死路一條

2024-09-12 08:09:18 作者: 是時七啊
  左相驚怒不已,起身抽出廳里橫置的御賜寶劍,指向左思思。

  劉靜擺手讓查探之人退下,握著左相的手不讓他寸進。

  劉靜是戶部尚書的親妹妹,左相雖沒有多愛她,但對她也給足了正妻的體面,除了在左思思的事情上。

  一年前,左思思忽然性格大變,不僅活潑外向,還會吟詩作對,才名遠播,給左相掙足了顏面,哄得他對她寵愛縱容。

  劉靜偶爾斥責左思思兩句,也會被左相指責,還有她的好侄女,劉如月,不知怎地就跟左思思走得很近,還成了閨中密友,反而與她的女兒漸行漸遠。

  她對左思思十分厭惡,恨不得她不好過,但若是左思思死在左相手中,那是萬萬不行的!

  斬殺親生女兒,這個名聲一旦傳出去,她的女兒就無人敢娶了。

  左相被阻攔,額頭和手背青筋暴起,劍尖指向左思思,「你個不要臉的賤貨!你說,你為何要跟柳旭言……私會?又為何要將此事傳揚出去?」

  他坐回太師椅,把劍置於桌面,「你要是說不清楚,我就一杯毒酒了結了你!對外就說你生了惡疾,暴斃而亡。」

  左思思一聽,驚恐地睜大眼睛。

  左相的話就如毒蛇爬過她的身體,全身的毛孔都豎起來,她顫抖著,一五一十地交待她的算盤。

  「父親,女兒本就與阿旭有了婚約,如今不過是提前做了夫妻應該做的事情,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等他娶了女兒,流言自然就散了。」

  「至於女兒主動散播此事,是為了逼迫阿旭跟公主和離……」

  「父親不知道,公主早就想跟阿旭和離了,是阿旭不肯。但如果這事傳出去了,在流言的壓迫下,阿旭只能跟公主和離。女兒不想做妾!」

  她是現代人,婚前性行為在她的意識里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古代人保守,難以接受了一些,但橫豎柳旭言都要娶她的,流言蜚語,她不在乎的。

  左相聞言目眥欲裂,三兩步走到左思思面前,對著她的心口就是一腳猛踹,「蠢貨!蠢貨!」

  左相十分不解,他這個庶女,作得出驚才艷艷的絕句,也能哄得皇帝對她三分敬重,怎麼在感情一事上如此蠢鈍?

  他氣得吹鬍子瞪眼、原地轉圈,「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蠢貨!你以為你是什麼金枝玉葉嗎?柳旭言是誰?駙馬!你知道什麼是駙馬嗎?是公主的夫君!他不過是睡了一個庶女,睡就睡了,頂多一頂轎子抬進府也就完事了!怎麼會跟公主和離?」

  「你這腦子是被屎糊了嗎?我告訴你,現在你就兩條路,要麼,一根白綾吊死,屆時對外就說是柳旭言逼迫的你,要麼,就絞了頭髮做姑子,一輩子青燈古佛!你自己選!」

  左思思腦子嗡嗡直響,她像是被抽乾了渾身的血液,整個人頹然無力。

  怎麼會這樣?

  明明,明明之前電視劇里演的,小三鬧到男主公司,男主在流言的壓迫下和女主離婚,怎麼到她這就不行了呢?

  白綾,吊死?

  是啊,她怎麼忘了,這是在古代,是殺人如殺螻蟻的舊社會!

  左思思被關進了廢棄的柴房。

  柴房荒蕪已久,被推進門的剎那,一股霉味撲鼻而來,昏暗的光線讓人看不清屋內的景象,地上的泥巴和木頭混合在一起,踩上去發出「吱吱」的聲響。

  左思思把自己蜷成一團,縮在角落,眼淚無聲地滴落,她害怕、無助,無比渴望她的狀元郎從天而降來救她。

  到了半夜,她肚子餓得咕咕響,可四周的老鼠似乎比她更餓,在她身邊爬來爬去,發出「吱吱」的聲音,她嚇得一動不敢動。

  「吱嘎」,柴房的門被打開,清冷的月光照入,左思思的生母十姨娘悄悄進來,她手裡拿著油紙包,哭著小跑到左思思身邊蹲下,「思思,餓了吧,快吃……」

  左思思一把抓住她的雙臂,「姨娘,你救我!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要去找阿旭,現在只有阿旭能救我!」

  月姨娘怔住,「思思,你乖,你先填飽肚子,明天一早,姨娘就去求老爺,說不定他氣就消了。」


  左思思推開她,「你走吧!你就是想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橫豎都要死的,我也不稀罕你這頓斷頭飯!」

  她抓起月姨娘手中的油紙包,用力往外一扔,油紙包被扔到地上散開,幾個還冒著熱氣的大肉包子咕嚕嚕地滾出,數十隻老鼠蜂擁而上。

  月姨娘小聲地啜泣,片刻後,她鼓足勇氣,「好,姨娘幫你出去!」

  左思思和月姨娘換了衣裳和首飾。

  她穿著月姨娘的衣裳,低著頭熟門熟路地找到了後門,看門的婆子已然熟睡,她悄悄地開門溜了出去。

  左思思徑直到了柳府,顧不上這是深更半夜,抬手敲著柳府大門。

  看門的小廝打著哈欠,滿臉不耐地開了一條縫,「誰啊?」

  左思思推門,「我是柳旭言的未婚妻,左相之女左思思。」

  小廝不敢怠慢,說了一句,「左小姐稍等。」,就轉身進府稟告。

  月姨娘個子比左思思稍大一些,鵝黃色的紗羅裙穿在她身上透出一絲輕浮。

  她嫌棄地攏了攏衣襟,心突突直跳。

  萬里無雲,月輝撒下,地上、瓦上都染了一層銀白色,街上空空蕩蕩的,遠處偶有一聲打更人敲鑼聲傳來。

  少頃,小廝開門,引著左思思到了前廳。

  「怎麼是你?」左思思皺眉不悅。

  孟知遙一身紫煙羅裙,青絲如瀑布般垂落在雙肩,發間斜插一羊脂白玉簪。

  她端坐在上首,儀態萬千,左思思撇一眼自己的狼狽,竟生出一種螢火豈敢與皓月爭輝的荒謬感。

  孟知遙問道,「左小姐深夜前來,所謂何事?」

  左思思不答,反問,「阿旭呢?」

  孟知遙瞭然,小廝必是意會錯了,才擾了她。

  她起身,用帕子遮擋,嘴唇微張、秀氣地打了個哈欠,「來人,去請駙馬。」

  「左小姐在這等著吧。」

  孟知遙說著準備離開,左腳剛跨出門檻,身後傳來左思思的聲音。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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