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春華宜照灼
2024-09-11 17:53:38
作者: 蟬不知雪
其實,她沒想過這麼早對上樂安縣主的。
不同於裴敘卿的孤立無援左支右拙,樂安縣主是長公主的養女。
而她還需要借長公主的勢。
「灼哥哥?」
在被謝灼拂開前,顧榮手指在謝灼胸前畫著圈,學著樂安縣主矯揉造作一波三折的強調,軟綿綿喚道。
「灼哥哥知道妾身的名字嗎?」
「春華,妾名春華。」
「春華宜照灼的春華。」
「你我和該琴瑟和鳴。」
「灼哥哥何時憐惜妾呢?」
「賤婢!」樂安縣主怒目圓睜,一巴掌猛然揮出。
在樂安縣主的巴掌即將落下之際,顧榮鬆開了手臂,輕飄飄地躲到了謝灼的身後,化身為綠茶小白花,煽風點火道「灼哥哥,你的青梅不是醃製了辣子,潑辣且無禮得很呢。」
「灼哥哥好生可憐,妾好生心疼。」
「不過~」顧榮嬌笑著拉長聲音「妾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妾可以做灼哥哥的解語花。」
謝灼寬肩窄腰,看似清瘦單薄,實則孔武有力的很。
隨意一站,便嚴嚴實實將顧榮擋在了身後。
顧榮尤覺不過癮,探出半個腦袋,輕佻道「姐姐,灼哥哥這般好,又與我肌膚相親,你可不能獨霸了他。」
樂安縣主的巴掌懸在半空,收回也不是,落下也不是,輕跺腳,眼淚似斷線的珠子落下「灼……」
樂安縣主再也叫不出那聲灼哥哥,只得改口「哥哥。」
「你就任由一個朱唇萬人嘗的妓子羞辱我嗎?」
謝灼淡淡道「不得無禮。」
「呦。」顧榮挑眉「原來是小姑子啊。」
「失禮了,失禮了。」
樂安縣主險些氣炸「賤婢!」
「什麼下三爛的髒東西敢肖想哥哥!」
謝灼掀眸涼涼掃了樂安縣主一眼,清寒瀰漫,薄唇輕啟,淡漠道「我說,不得無禮。」
見狀,顧榮疑竇陡生。
謝小侯爺的反應有些耐人尋味啊。
不會吧?
不會所謂的清冷淡漠清心寡欲是假的嗎?見色起意才是真?
思及此,顧榮默默的收回了虛虛勾著謝灼腰間玉帶的手,笑靨如花「妓子是髒東西的話,那小姑娘覬覦兄長算什麼呢?」
顧榮頓了頓,又作恍然大悟狀「原來是算亂倫啊。」
「小姑子可真乾淨呢。」
輕嘖一聲,緩緩搖頭「亂倫太不下三濫、太不髒東西了,陽春白雪的很,妾委實不配攪活其中。」
「公子,春華宜照灼。」
「可惜了。」
「相逢一場,公子記得,妾名春華。」
話音落下,顧榮毫不猶豫的抽身而去,融入人潮。
千百人里,謝灼仍能一眼找到她。
他與她三面之緣,見了她三種模樣。
謝灼心想,他好像有答案了。
春華宜照灼。
她的名字,不會是春華。
但,他和她此生必會春華宜照灼。
樂安縣主滿含憤恨地攥緊手中絲帕,嘴唇緊抿,急切道「哥哥,切莫被那花船上的妓子所迷惑,她口中的蜜語甜言,萬萬不可輕信。」
「哥哥,快些回府沐浴換衣吧。」
「妓子船上人來人往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
「我樂意。」謝灼喃喃。
樂安縣主聽不真切,歪頭「什麼?」
謝灼抬眸,清泠泠道「我樂意聽她的甜言蜜語。」
「樂安縣主既喚我一聲哥哥,那我就要奉勸縣主一句,平素行事莫要仗勢欺人任性妄為。」
他沒有錯過懷中女子在聽到樂安聲音時,一剎那的僵硬,更沒有錯過濃烈的幾乎能將人溺死的恨意。
她恨樂安縣主。
這種恨意,與禪房外遇裴敘卿的恨意如出一轍。
樂安縣主愕然,不可置信,又一次「什,什麼?」
「來人,送縣主回長公主府。」謝灼下令。
樂安縣主面露茫然之色,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天潢貴胄的謝灼相中了低賤的花船妓子?
天大的笑話。
不,她得告訴長公主。
長公主會為她做主的。
妓子,連做謝灼通房的資格都不配有。
她一定要將那個叫春華的妓子挫骨揚灰!
想到這裡,樂安縣主沒有辯駁,一副受氣包小可憐的模樣「哥哥也早些回去。」
樂安縣主一走,謝灼和丞昇融入了夜色,再探曲明湖。
馬車上。
顧榮眉目染霜雪,冷厲又滲人。
樂安縣主。
日日不重複的折磨,是樂安縣主留給她最深的記憶。
在看到裴敘卿時,她心中唯有無盡的恨意。
然而,當她見到樂安縣主,那股恨意竟不可思議地摻雜了恐懼。
那種恐懼,深入骨髓。
顧榮靠在車壁上,微闔著眼睛,指甲狠狠掐入掌心,一遍遍告訴自己,沒什麼好怕的。
被囚在暗牢中飽受折磨的日子只存在於上輩子。
而上輩子已經過去了。
這輩子已經是新的一輩子了。
顧榮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斂去所有的脆弱和惶恐,唯餘一往無前的銳氣。
怕什麼!
「小姐,不順利嗎?」青棠輕揉著顧榮掌心指甲掐出的印記,小聲詢問。
顧榮搖頭「很順利。」
青棠道「小姐為何焦慮煩悶至此。」
顧榮幽幽道「偶遇故人。」
「深仇大恨的故人。」
青棠的手頓了頓「佛寧寺的登徒子嗎?」
顧榮垂眸,沒有回答。
在她看來,裴敘卿和樂安縣主是一體的。
可今夜所觀,樂安縣主心悅謝小侯爺。
最起碼,是想與謝小侯爺共結連理的。
謝灼的背後是長公主府和忠勇侯府。
同樣的,謝灼是樂安縣主的兄長,謝灼的靠山,也會是樂安縣主的靠山。
甚至於,謝灼本身就是樂安縣主的靠山。
即便謝灼對樂安縣主無男女之意。
顧榮心中有了計較。
仇人不好過,她便好過。
謝灼,也不是冷心冷情的聖人!
顧榮胸口,郁濁之氣翻湧不息。
本來,今夜她還有個好心情的。
煩悶持續了一路,直到顧榮一把扯去流蘇面簾,舉起銅鏡,想整理下凌亂又濕漉漉的頭髮。
顧榮:???
厲鬼嗎?
烏黑的髮絲黏在面頰上,胭脂、口脂、眉黛,淌著黑黑紅紅的湯。
她誤會謝灼了。
見色起意?
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
只能說,謝灼光風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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