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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做死的

2024-09-11 17:53:46 作者: 蟬不知雪
  「你放肆!」汝陽伯臉色差到極點,眼珠紅絲密布,雙手打顫。

  顧榮不閃不避「那便當我放肆吧。」

  「險些被父親和陶姨娘聯手推入火坑粉身碎骨,放肆些過分嗎?」

  「她是伯府的當家主母。」汝陽伯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此等關頭,送陶氏去家廟清修,豈不是坐實了她為母不慈的名聲?」

  「為父的意思是,讓她在椿萱院修一間小佛堂,日夜抄經清修,也算全了伯府的體面。」

  顧榮輕笑,笑容中漫著涼意「修小佛堂?」

  「不如直接建墳塋吧。」

  汝陽伯眼前發黑「顧榮,你莫要得理不饒人!」

  「適可而止。」

  「沒理都要爭三分,得理為什麼要饒人。」顧榮拔下髮髻上細長的金簪,一把拉過渾身狼藉的陶氏「父親,女兒想了想,與其委屈自己,不如拉著陶姨娘共赴黃泉。」

  「一場喪事葬兩人,也算響應陛下去奢求儉的國策。」

  「父親就當女兒瘋了吧。」

  顧榮緊握金簪,沿著陶姨娘脖頸上的傷口,一下又一下地捻入。

  滾燙的鮮血噴涌而出,濺在顧榮的面頰上。

  在陽光下白的幾乎透明的皮膚,猩紅艷麗的血滴,冷的沒有絲毫波瀾的神情,映在人眼中懾人的很。

  顧二爺緊張的摳著食指,嘴唇翕動。

  就在他即將開口之際,驚蟄輕輕拉了拉顧二爺的袖子,微微搖頭。

  一場博弈,一場心理的較量。

  汝陽伯「好,送陶氏去家廟!」

  「送陶氏去家廟!」

  汝陽伯怒瞪著顧榮,宛如在瞪著生死仇敵。

  「謝過父親。」顧榮甩開陶氏,用帕子擦拭著金簪上的血跡,緩緩插回髮髻,語速放的極慢。

  「有祖母操持伯府庶務,陶姨娘可放心去也。」

  「忘了告訴父親,女兒接了長公主府賞花宴邀帖,如若心氣不順,或是有人言而無信,女兒心直口快起來自己都害怕。」

  「當然,若是心情愉悅,替父親美言幾句也未嘗不可。」

  「再提醒父親一事,不要打什麼將女兒禁足望舒院對外稱病的蠢主意。」

  「我保證,父親今日關我,明日上京勛貴官宦家眷皆會傳父親為扶立外室,毒殺髮妻、逼死兒女,毫無人性!」

  「父親,我很孝順的。」

  「您看,我只傷了陶姨娘,父親毫髮無損。」

  「嘖,今日又是孝親敬長的一天。」

  汝陽伯眼球凸起,好似缺水瀕死的魚,憤怒地質問「你母親纏綿病榻,藥石無醫,你怎能!」


  「我怎能胡言亂語?」顧榮輕笑出聲「父親和陶姨娘是怎樣恬不知恥,我就是怎樣胡言亂語。」

  「父親,有句話該女兒送給您。」

  「我的名聲本就是寸草不生的廢墟,是骯髒腥臭的溝渠,您跟陶姨娘下次出手前,先想想能不能駕馭得了一身的泥濘。」

  「汝陽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個榮,是我顧榮的榮。」

  顧榮輕飄飄睨了眼陶姨娘,施施然朝外走去。

  極度的驚愕下,汝陽伯竟忘了質問顧榮,長主怎會給聲名狼藉的顧榮下邀帖。

  顧榮:瞎編的。

  路過顧二爺時,顧榮斂起通身的鋒芒「二叔,兩位嬸娘,可願移步望舒院一敘。」

  「椿萱院,臭不可聞。」

  顧二爺未娶正妻,府上姬妾不分大小,也當得起一聲嬸娘。

  「移,這就移。」顧二爺看著滿臉血跡斑斑的顧榮,瑟瑟發抖的咽了咽口水。

  榮丫頭的彪悍,更勝往昔。

  阿巳不由分說將兩個紙紮分別塞給汝陽伯和陶氏「大吉大利。」

  「虎毒不食子,人毒不堪親。」驚蟄又翹著蘭花指開了腔,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汝陽伯:!!!

  一府的仇人!

  「顧二,這次莫要出去吹拉彈唱胡言亂語!」汝陽伯扯著嗓子道。

  顧二爺:……

  他正想讓驚蟄在府邸外架高台,好好唱唱這出人毒不堪親的戲碼。

  離椿萱院越遠,顧榮臉上的笑容越真切。

  望舒院。

  顧榮從妝奩中抽出一支翡翠點睛簪,一支喜鵲登梅簪,分別送給了阿巳和驚蟄。

  她愛極了阿巳將紙紮強塞給汝陽伯的一幕,也愛極了驚蟄明快秀麗的唱腔。

  千金難買她樂意。

  阿巳和驚蟄受寵若驚,齊齊歪頭看向顧二爺。

  「榮丫頭給的,你們就收著。」顧二爺溫聲道。

  阿巳和驚蟄「謝過大小姐。」

  「有二叔和嬸娘們相護,是榮榮之幸。」顧榮笑意盈盈說著話。

  尤其是顧二爺扇向陶氏的一巴掌。


  嗯,她也想。

  「榮丫頭,陶氏的手段實在太下作卑劣了些。借著此事將她送至家廟,修身養性,沾沾佛氣也好。」

  小打小鬧,他能念著長幼有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這次,陶氏分明拿捏著榮丫頭的婚事要榮丫頭的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

  嗯,叔不可忍。

  「二叔,家廟關不住陶姨娘的。」顧榮心知肚明。

  顧扶曦要到議親的年紀了,明湛書院還有個小小年紀滿腹算計的顧扶景。

  顧扶景是陶姨娘最大最有力的底牌。

  她以死、以敲登聞鼓相逼,意在陶姨娘的賢惠和善之名,旨在撕破汝陽伯府顯露於外的假象。

  她是可惡又惡毒,但她也可憐又無助啊。

  否則,還怎麼去長公主面前聲淚俱下求庇護。

  一個純粹的惡人,沒有人會憐惜。

  但一個不得已張牙舞爪的惡人,會有人動惻隱之心。

  她的亡母,與長公主是舊交。


  她可真卑劣,卑劣到謀算人心和情誼,不放過每一分助力。

  長公主年少時曾在揚州休養,與母親有半載賭書潑茶贈祈福牌的情分。

  她徹底擺脫被汝陽伯和陶氏拿捏婚事的最後一子,是長公主。

  祈福牌便是她的拜帖。

  顧二爺飲了盞茶,便攜阿巳、驚蟄離開。

  走著走著,三顆腦袋便聚在一起,小聲嘀咕了起來。

  嘀咕著嘀咕著,又不約而同叉腰,仰天猥瑣的笑著。

  顧榮:說實話,真有點羨慕顧二爺了。

  顧榮養面首的心思再一次活絡起來。

  「小姐,康灃死了。」流雨腳步匆匆,半是劫後餘生,半是驚訝愕然。

  顧榮眼裡划過極淺極淡的笑意,神情自然「死了?」

  「怎麼死的?」

  殺人的事情,爛在她的肚子裡便好。

  她不想考驗人心,更不想給自己留隱患。

  流雨小臉一紅,揪著衣角「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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