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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要敬也得敬元夫人的靈位

2024-09-11 17:54:01 作者: 蟬不知雪
  陛下賜下的賢妾真真是人如其名。

  琴書,既無琴的雅致,也無書的秀氣,但有琴和書的方正板直。

  長長的臉,方方的肩膀。

  折枝,聽起來甚有甚有煙雨朦朧扶風若流的江南韻味,但也只是聽起來。

  汝陽伯心想,折枝二字怕是應在了身形上。

  細長,高瘦。

  七尺有餘。

  他看折枝,還需抬頭仰望。

  能選中此二人賜他,還真是為難陛下了。

  「你二人各回各院休整一番吧。」

  琴書福了福身「多謝伯爺賜院。」

  「只是,依禮妾身與折枝應向老夫人請安,再向夫人敬茶,方可算正經的妾室。」

  「名正,才言順。」

  「即便妾身與折枝是蒙陛下與皇后娘娘恩賜而來,然既已身居伯府後院,自應恪守伯府之規矩。」

  「規矩乃立人之本,無規矩則無以成方圓。」

  琴書面不改色開始義正詞嚴的說教。

  開口規矩,閉口禮儀。

  若是尋常妾室,汝陽伯自可以拂袖而去。

  但,琴書和折枝不是尋常妾室。

  汝陽伯抑制著不悅,溫聲道「那便先去安康院給老夫人請安吧。」

  「至於主母茶,暫且擱置,待陶氏祈福歸來再敬也不遲。」

  「伯爺。」折枝微微蹙眉,面露不贊同,冷聲道「伯爺,妾與琴書雖為宮女,但入宮前家世清白,入宮後蒙皇后娘娘垂青,習得些許文墨。位卑,可也知廉恥明是非,萬不會跪伏在地敬那算計嫡女的繼室茶。」

  「要敬,也得敬元夫人的靈位。」

  「伯爺,意下如何。」

  汝陽伯的腰臀火辣辣的疼,臉也好似被刮板刮過一般,火辣辣的疼。

  堂堂汝陽伯,在妾室面前謹小慎微忍氣吞聲。

  顧榮眸底漾開一抹明了的笑意。

  這是恭順小意紅袖添香的妾嗎?

  不,這是在將汝陽伯當兒子訓。

  又看了幾眼,頷首示意後,帶著徐太醫朝竹葳蕤院走去。

  一路上,顧榮將顧知這些年的身體情況和所用藥方,清清楚楚詳詳細細的告知徐太醫。


  越聽,徐太醫的眉頭皺的越緊。

  竹葳院。

  濃郁的藥味,熏的人有些不適。

  「阿姐。」

  顧知一見顧榮,眼睛亮亮的。

  顧榮揉了揉顧知的腦袋,溫聲道「小知,這位是宮裡來的徐太醫,奉長公主之令為你診治。」

  顧知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崇拜幾乎要溢出來。

  他的阿姐好厲害,說想法子為他請宮中太醫為他診脈,竟真的請到了。

  「徐太醫,請。」

  徐太醫上前,伸出手指按在顧知手腕上。

  顧知的手腕很細,細得甚至不如他兩指寬。

  初探只覺脈散而不聚漫無根蒂,屏息凝神再細探忽察脈沉無力寒凝氣滯。

  是病入膏肓的夭折之相。

  徐太醫的神情愈發濃重,又探了許久,脈相依舊似無源之水無根之木,氣血將散,里寒獨盛。

  用氣若遊絲來形容絲毫不誇張。


  隨後,徐太醫收起脈枕,俯身望向顧知的瞳孔、口腔,幽幽的嘆了口氣。

  「顧大姑娘,老朽需為小公子行針確定猜測。」

  「小公子的身體著實孱弱的緊,行針刺入腧穴,小公子恐怕會受些苦。」

  「是否會傷及小知性命?」顧榮喉嚨發堵,小心翼翼問道。

  顧知的手指細瘦如同柴火,緊緊攥著顧榮的衣袖,臉上寫滿了不安,猶如一個等待命運宣判的囚犯,目光落在徐太醫的身上。

  徐太醫搖搖頭,沉聲道「行針本身不會危及性命。」

  「只是,如若老朽猜測為真,行針後小公子全身青筋凸起,四肢百骸劇痛無比。」

  「很是煎熬。」

  「古籍記載,曾有人受不住如此疼痛。」

  「顧大姑娘可與小公子商議一二。」

  「阿姐,我不怕疼。」顧知不假思索。

  顧榮深吸了一口氣,狠下心來「徐太醫,請行針。」

  對症下藥,方有痊癒的希望。

  數千日夜,小知喝的苦藥,數也數不清。

  那些日子,對小知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徐太醫摸了摸鬍子「不急。」

  「得先煎一碗藥。」

  「可有筆墨?」

  守在門口廊檐下的不言,忙不迭回首應聲「有,有。」

  「小的這就去取。」

  如一陣風,去匆匆來匆匆。

  徐太醫蘸墨寫了張藥方遞給顧榮「顧大姑娘,按此方抓兩副,一併煎了。」

  顧榮接過藥方,一眼掃過。

  小知纏綿病榻多年,她心憂不已,粗略學過藥理,藥方上的幾味藥,藥性猛且帶毒。

  「顧大姑娘放心。」徐太醫看出了顧榮的猶疑。

  顧榮斂眉,歉意一笑「讓徐太醫見笑了。」

  旋即,將方子遞給青棠,囑咐道「不言與你一道去,切勿出差錯。」

  青棠聽懂了自家小姐的言外之意,鄭重其事的頷首,折起房子,朝外走去。

  「徐太醫,小知,小知是不是……」顧榮聲音悲戚,話到唇齒又咽了下去。

  她不想問小知是不是命不久矣。


  她想問的是小知是不是中毒了!

  若是中毒,又是何時中的毒!

  霽曙院。

  顧扶曦踱步不安,語氣中難掩焦慮「蓮芝,真的是太醫嗎?」

  梳著雙平髻的小丫鬟蓮芝道「二小姐,奴婢聽的真真的。」

  「要奴婢說,就知少爺破篩子似的身體,莫說是太醫了,天上的藥王爺下凡也無能為力,偏大小姐不信邪不死心,硬生生用人參、靈芝,一碗碗藥吊著知少爺的命。」

  「這不是純粹的銀子沒處使打水漂嗎?」

  「二小姐,莫看大小姐現在耀武揚威的,以後……」

  「住口!」顧扶曦抬高聲音呵斥。

  似是意識到失態,話鋒一轉,放柔聲音「蓮芝,若這番話傳入長姐耳中,我護不住你的。」

  「跟著我,你受委屈了。」

  蓮芝心下感動,哽咽著道「不委屈。」

  「不委屈的。」

  「是奴婢口無遮攔。」

  顧扶曦柔柔的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袍袖裡,手攥的緊緊的。

  查不出來的。

  十年了,查不出來的。

  「蓮芝,讓你在外院做事的表兄去趟明湛書院,給扶景捎句口信。」

  「速歸。」

  以防萬一。

  倘若真的露餡兒,唯有扶景能救下母親。

  蓮芝不明所以,笑問「二小姐想念公子了嗎?」

  顧扶曦隱隱不耐,面上神色不改「是。」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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