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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少時婚約如夢

2024-09-11 17:54:25 作者: 蟬不知雪
  老方丈斂眉合十「三月十三?」

  顧榮頷首。

  老禪師沉吟片刻,輕捋著斑白的須髯,說道「三月十三,前來寺中上香的香客寥寥無幾。」

  「吏部侍郎夫人病癒,攜女前來還願,有侍衛婢女隨行。」

  「喬太師府的喬吟舟施主入佛寧寺為老太師求了枚供在佛前的福壽符。」

  「亦有侍衛隨行。」

  「多謝方丈大師告知。」顧榮垂首道。

  離開靜室,顧榮憂心忡忡。

  當日禪房中的人是喬吟舟?

  若是喬吟舟……

  驀地,顧榮心底溢出羞恥感。

  可,喬吟舟應該置辦不起那支冰川清泉的玉簪。

  天地良心,這話沒有半分嫌棄喬吟舟窮酸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

  是誰都可以,但不能是喬吟舟啊。

  山路顛簸,馬車搖搖晃晃,帷幔飄動,顧榮靠著車壁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間,顧榮隱隱約約看到了十五歲前的喬吟舟。

  她和喬吟舟的婚約實在兒戲。

  她聽母親說,喬吟舟年幼時替在朝堂結仇無數的喬老太師擋了次毒,母親的嫁妝里恰好有解毒的藥引子。

  喬老太師求到了汝陽伯府,母親爽快將藥引子贈予喬老太師。

  喬老太也不含糊師大手一揮定下婚約。

  這門婚事,算汝陽伯府高攀。

  那時,她還在母親的肚子裡。

  嗯,在她還沒有瓜熟蒂落時,她就有了未婚夫。

  自幼,她就知道,喬吟舟是她的未來夫婿。

  不同於揚州榮氏的一擲千金,喬家清貴樸素。

  少時,不懂未來夫婿為何意。

  只知,喬家的聞賦哥哥長得真好。

  沒有錦衣華服玉冠腰飾,卻還是發著光。

  在她告狀都告不利索時,喬聞賦落筆成詩出口成章。

  在她撩貓逗狗抓蝴蝶時,喬聞賦君子六藝無一不精。

  喬吟舟總是顯得素淡清雅,沉默而安靜。


  她呢,年少無知又喜熱鬧,總喜歡些色彩濃艷的東西。

  但,喬吟舟會把她塗得花花綠綠的麵人兒,整整齊齊擺放在書房一抬頭就能看到的木架上。

  會一筆一畫糾正她臨摹的歪歪扭扭的字。

  會搬來梯子把趴在樹枝上撿紙鳶的她接下來。

  她記不太清六歲前的事情了。

  六歲那年,母親生了小知身體大不如前,小知也體弱多病。

  因而照料她時,便有些力不從心。

  六歲到十歲,她幾乎是跟在喬吟舟身後的。

  她的字,是喬吟舟教的。

  她的琴,也是喬吟舟教的。

  母親總說,早早定下喬吟舟是最正確的決定。

  她想,好像是的。

  喬家哥哥長得好,脾氣好,別人罵她一身銅臭俗氣味,還會護著她。

  後來呢。

  對啊,後來呢。


  顧榮猛的驚醒。

  額頭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冷汗。

  後來,她親自登門退了這門沒有正式文書的婚約。

  「小姐。」青棠輕柔地拿起手帕,滿面憂慮地為顧榮擦拭著額上的冷汗,「我們還是找個大夫,開些安神的藥物。」

  顧榮緩了緩心神,平穩了下呼吸。

  「不打緊,想起了些陳年舊事。」

  喬吟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在伯府與陶氏針鋒相對五載,為裴敘卿殫精竭慮六年,又被囚禁暗牢兩年有餘。

  十三載,再多懵懂的年少慕艾,也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水深火熱中被焚盡了。

  她死時,也不過二十出頭。

  在上輩子了斷的人,就斷在上輩子便好。

  ……

  長公主府。

  「小侯爺與顧榮同乘一車?」

  「你確定?」


  樂安縣主聲音尖銳厲聲反問。

  「奴婢親眼所見。」婢女瑟縮著肩膀,聲音顫抖著。

  「小侯爺的馬車半路壞了,恰巧顧大小姐經過,就捎了小侯爺一程。」

  樂安縣主的怒氣絲毫未減。

  她名義上是謝灼的妹妹,每當她出府上香、踏青或游湖,長公主都會特別囑咐謝灼要照顧她。

  然而,謝灼總是以男女有別的禮教為由,冷漠地搪塞她。

  如果不是實在無法迴避,他甚至不願意與她多說一句話。

  對於顧榮的馬車,他欣然接受;對於顧榮的禮物,他也照單全收,但對她,他卻總是避之不及。

  謝灼!

  顧榮!

  顧榮剛信誓旦旦地說毫無興趣跟她做一家人,轉頭就邀請謝灼共乘一車!

  怎麼不邀謝灼共上一榻呢!

  賤人!

  樂安縣主咬牙切齒。

  一時間,樂安縣主竟分不清更恨誰一些。


  怒氣洶湧,將牆上的古畫一把拽下,憤怒地用力一扯,畫卷應聲而裂,化為兩半。

  這是她特意花重金收購來的古畫。

  前朝蕙明法師所繪。

  本是想送給謝灼的。

  「啪」的一聲。

  樂安縣主將畫卷扔在地上,尤不解氣的踩了兩腳。

  謝灼不下山,她就是長公主獨一無二的女兒,人人都得敬著她捧著她。

  謝灼為什麼要回來!

  既然回來了,又為什麼不能同意長公主的撮合。

  一次又一次讓她陷入尷尬可笑的境地。

  「去,給汝陽伯的續弦遞句話。」

  「本縣主能讓她得償所願,就看她要不要抓住這個機會。」

  所有覬覦謝灼的人,都該死無葬身之地!

  「奴婢這就去。」

  「再安排臉生的人去沈家,唆使沈和正的爹娘死咬顧榮。」


  「縣主,汝陽伯已經做主退了顧大小姐與沈和正的婚約。」婢女小心翼翼的提醒。

  樂安縣主眼神陰鷙,聲音陰冷狠辣「咬不回婚約,總能咬出放蕩失貞的名聲。」

  放蕩失貞,難以自證。

  「本縣主倒要看看到時候她還有什麼臉招搖過市。」

  「奴婢遵命。」

  樂安縣主並不知,沈和正的爹娘此時正在汝陽伯府外歇斯底里號啕大哭。

  隔著長長的巷子,顧榮坐在馬車上冷眼旁觀注視著這一幕。

  對於沈和正的爹娘來說,占不占理不重要,重要的是伯府富貴,能撕咬下一塊肉就是天降橫財。

  如今,沈和正是個癱瘓在床不能自理的廢人,沈其山和沈夫人自然要廢物利用創造價值。

  畢竟,誰會拒絕用無用之物換取銀兩的機會呢?

  「青棠,你說汝陽伯能撐多久不出來?」顧榮掌心托腮,饒有興致地問道。

  青棠撇撇嘴「伯爺恐怕不會露面。」

  旋即,又擔憂道「小姐,就任由他們鬧下去嗎?」

  顧榮笑道「會露面的。」

  沈家與陶氏、汝陽伯之間,必有約定。

  沈家豁出去,汝陽伯的爵位也就到頭了。

  這麼大的把柄,汝陽伯怎麼會任由沈家叫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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