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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怎麼不算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2024-09-11 17:55:42 作者: 蟬不知雪
  顧榮的眼淚如泉湧般流淌,眼中充滿了哀傷,哽咽著說道:「父親,您……」

  欲語淚先流。

  「原來在父親眼裡,我是喪門星,是攪家精。」

  「母親早亡,弟弟病弱,我以為,父親是我的靠山。」

  「哪怕父親不喜我,一次次打罵罰跪斷吃食,我都一遍遍告訴自己,父親只是待我嚴苛些,並非不管愛我。」

  說到此,顧榮頓了頓,苦笑一聲「是我自欺欺人了。」

  「父親,打吧。」

  「就當扶景弟弟是我推下的。」

  「您和陶姨娘可以像過去五年一樣,把所有污水潑向我。」

  「習慣了。」

  顧扶景煞費苦心邀來的貴客,成了她義無反顧的見證者。

  今日後,會徹徹底底摘去不孝不悌四字。

  哪個不孝不悌的人,會捨生忘死救同父異母的繼弟,會慘到被生父指著鼻子扇著耳光罵喪門星。

  嘖!

  她是個母早亡,父不疼的絕世可憐蟲。

  只是,謝灼的氣勢能不能不要如此嚇人啊!

  雙眸漆漆,淵渟岳峙,

  冷的堪比那冰冰涼的蓮花池。

  看的人心頭髮寒。

  嗯,她更寒。

  總覺得謝灼想掐死她!

  顧榮不由得瑟縮著肩膀,纖細的睫毛一顫一顫,眼淚流的更快了,愈發顯得嬌小柔弱又無助。

  落在南子奕眼中,捍衛真相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外頭都說汝陽伯縱繼妻行惡,苛待長女,本公子原是不信的,可今日後確是不得不信。」

  南子奕甩開汝陽伯,冷哼一聲,譏嘲意味十足。

  「顧扶景自己走路不看路,跌入了蓮花池。」

  「跌進去後還長著嘴瞎撲騰,眨眼的功夫就沉了下去,若不是顧大姑娘救的快,可能直接就淹死了。」

  「他自己瞎撲騰撞傷了,關顧大姑娘什麼事?」

  「汝陽伯的心都快要偏到嘎吱窩了。」

  汝陽伯氣的直哆嗦,可偏偏又顧忌南子奕的身份。

  奉恩公府的公子哥兒,上京城的小霸王,二皇子的伴讀,最會討儷貴妃歡心。


  他惹不起。

  顧榮哭累了,頭重腳輕暈暈乎乎倒在了青棠肩膀。

  這場戲,她的戲份結束了。

  望舒院。

  顧榮發起了熱,噴嚏打個不停,眼睛霧蒙蒙的,拉著謝灼的袖子,心虛仰頭「小寧大夫。」

  謝灼心下無奈,只能裝作不知顧榮的布局。

  「你與顧扶景的姐弟關係又不算親厚,何必豁出命去救他?再說了,一行那麼多男子,哪裡需要你逞強了?」

  顧榮不著痕跡的審視著謝灼。

  真沒看出來?

  還是假沒看出來?

  都說心中有屎,看什麼都是屎。

  那心中有花,看什麼都是花?

  謝灼光風霽月,看什麼都是真善美?

  「小寧大夫不懷疑我嗎?」顧榮弱弱的試探「父親就下意識認定是我害了扶景弟弟。」

  謝灼道「為何懷疑你?」


  「眼見為實。」

  顧榮:謝小侯爺真真如蟾宮秋鏡映清輝。

  「謝過小寧大夫的信任。」

  謝灼眉眼低垂,聲音似有些沉悶「顧大姑娘若誠心謝我,還請言而有信,莫要再置身於危牆之下。」

  「世上最多的便是意外,人力是算不盡的。」

  顧榮心下一咯噔,狐疑的看了謝灼兩眼。

  這話聽起來真真有些耐人尋味啊。

  不過,人力算不盡,那便賭!

  賭她能心想事成。

  「小寧大夫說的是,顧榮受教了。」

  顧榮聲音染上了嘶啞,聽起來軟綿綿的,像是一根羽毛輕飄飄的掠過心尖。

  謝灼抿抿唇「風寒不是小毛病,我安排人去請了徐太醫。」

  顧榮眨眨眼,含笑道「那再次謝謝小寧大夫。」

  「一個麵人兒。」

  「什麼?」顧榮懷疑自己的。


  謝灼再一次強調「一個麵人兒。」

  遲早有一日,他收到的麵人兒會比喬吟舟多。

  不管他是先來者還是後來者,都會是居上者。

  顧榮嘴角微抽「小寧大夫是對麵人兒有什麼執念?」

  「還是想跟喬吟舟一較高下?」

  「小寧大夫當真不是心儀喬吟舟?」

  謝灼面不改色,理直氣壯「我說過了,我嫉妒喬吟舟。」

  「喬吟舟有的,我也要有。」

  顧榮無奈扶額,托腮凝眸,反問道「喬吟舟讀萬卷書,你要不要?」

  「喬吟舟三更睡下,五更啟衾,你要不要?」

  「喬吟舟有棍棒加身,你要不要?」

  「小寧大夫,做人不能太攀比。」

  「顧大姑娘怎知我沒有讀萬卷書、沒有五更啟衾,沒有棍棒加身?」謝灼清冽冽的聲音里若有似無的瀰漫著執拗。

  顧榮鬆開謝灼的袖子「這是重點嗎?」

  「這不是重點嗎?」


  徐太醫的到來,打斷了毫無營養且極其幼稚的對話。

  謝灼站在廊檐下,眼底滿是愁緒。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顧榮偏偏是既橫又不要命的。

  汝陽伯府的蓮花池深邃幽深,池底布滿了奇形怪狀的石頭、淤泥和水草。其中,顧扶景的掙扎猶如年節屠場中待宰的豬一般激烈。

  若顧榮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水草纏繞,陷入淤泥之中,甚至撞上那些尖銳的怪石。

  但,顧榮還是毫不猶豫的傷了顧扶景。

  他看清了顧扶景腦袋上,面頰上,又深又猙獰的傷口,汩汩流著血,宛如一個個不會枯竭的泉眼。

  顧扶景不死,也會成為廢人。

  即便顧扶景福大命大,沒有成為傻子,可那樣深的傷口,祛疤聖藥沉魚膏也無法消弭。

  面容有瑕者,不得科舉入仕。

  顧榮冒著將自身置入險境的風險,斷了顧扶景的錦繡前程,也澆滅了汝陽伯的滿腔期冀和陶氏的勃勃野心。

  觀顧榮的行事,並非狠辣不辨是非。

  而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凡有仇怨者,絕不忍氣吞聲。

  若說毀了顧扶景是一刀斃命,那將陶氏的兄嫂贖回,就是鈍刀子割肉,讓人痛不欲生。

  不患寡而患不均。

  陶氏的兄嫂在鎮滯關挖礦吃盡了苦頭,陶氏卻在上京做養尊處優的貴婦人。

  人心,會在不平不忿中淬上見血封喉的毒藥。

  不過,他和顧榮真真是默契。

  他吩咐宴尋將樂安縣主生父生母蠱惑入京,成全樂安縣主一家團圓,顧榮也悄無聲息的擇了相同的法子,成全了陶氏一家。

  怎麼不算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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