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他們是最可敬的人

  明昊冷著臉。

  在火光的映射下，顯得有些蒼白。

  他的左半邊身子已經被侵染得濕透了。由於光線原因，並不能看到刺目的猩紅，有的只是一片黑褐色。

  只有空氣中瀰漫著的濃郁的血腥味，才能讓人知曉，這是鮮血！

  「大皇子！本將......屬下錯了！求大皇子再給屬下一次機會！」陽世高諂媚道。

  此時的他，再沒有戰場宿將的驕傲，亦不敢有！

  他不知道這幫禁軍是怎麼進的城，難道城門已經破了？

  不可能！

  若城門告破，必有令箭示警！

  那只能是這位大皇子早就將人安排到了城內！

  這麼多人他怎麼藏的？

  「你是怎麼知道父皇活不久的？」明昊冷聲道。

  這是他此時最關心的事情！

  這無關感情，只有魏王活著，才對他最有利！

  與之相比，什麼邊軍叛逃，軍糧貪污，都不是事！

  魏王活，誰也翻不起浪花！

  馬上皇帝的威望之大，是其他帝王難以比擬的！這也是魏王雖病了五年還能牢牢鎮住這些文官的原因！

  至少表面上沒有失控！

  陽世高聞言，眼珠子轉了轉道：「大皇子，若屬下說了，您能放屬下一馬嗎？」

  明昊搖了搖頭，不見絲毫猶豫。

  兩面三刀之人，他必殺！他是不會跟對方虛與委蛇，犯不上！

  陽世高的雙目閃了閃，但還是很好地掩蓋了。

  他覺得這位大皇子當真是沒有腦子了！

  這麼好的教育竟然拒絕！

  對方知道這個交易背後的信息量有多大嗎？

  他笑了笑道：

  「大皇子為何不肯？

  放了屬下，你能知道究竟是何人在背後策劃的這一切！

  你能知道為何皇上活不久了！

  你甚至能知道，這大魏朝堂，還有什麼人能夠信任！

  這個交易對大皇子你，對屬下都有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士兵怎麼辦？」

  「什麼......」陽世高一愣，顯然沒有明白對方是何意。

  明昊冷聲道：

  「那些被你們逼著叛逃的士兵！

  那些因為沒有糧餉，差點餓死的士兵！

  他們怎麼辦？

  對你我好？

  誰去對他們好？」

  陽世高的臉上閃過一絲嘲弄：

  「大皇子何必自欺欺人？

  以你我的身份，需要在意那些丘八的死活？

  難不成大皇子還真指望他們保家衛國不成？

  大魏人口萬萬，即便真到了戰時，只要你我等在，只需振臂一呼，必然從者如雲，還愁沒有兵嗎？

  大皇子須知......

  他們只是我等建功立業的工具罷了！

  豈能讓工具浪費了糧餉？」

  陽世高很驕傲！他亦有驕傲的資本！他的實力很強，強到連明昊都差點陰溝裡翻船了！

  因此他看不起任何人！甚至連鄭千軍他都有些瞧量不起，更何況是這些低層的士兵呢？

  明昊聞言目光低沉，他的心中湧起了一股怒火。

  剛想發怒，又放棄了，他一揮手，沉聲道：「殺了吧！」

  聲音低沉，輕柔，仿佛在說一件毫不在意的事。

  「你......你還要殺我？你瘋了不成？放了我，你想知道的一切都能知道！

  這筆帳你不會算嗎？」

  陽世高大驚，急切地說道。

  明昊虎目微眯：

  「哼！本皇子正是算清楚了帳，才不想與你多言的！」

  「如何算清了？

  事已至此，你無論做什麼，還有意義嗎？

  放了我一人，你將得到一切你需要的信息啊！」

  明昊搖了搖頭：

  「在你口中，那些普通士兵或許不算什麼！

  但他們卻是真正為大魏流血之人！

  面對漠北鐵騎的入侵，是他們以血肉之軀築了長城，保護著身後的平民百姓！

  父皇當年親征，亦是他們不畏生死，衝鋒在前，才打出了赫赫聲威！

  將來......本皇子馬踏皇庭時，亦會得他們相助！

  你覺得他們是工具？

  本皇子告訴你！

  在本皇子的眼中，他們是大魏最可貴的瑰寶！

  他們是......最可敬的人！」

  他的話擲地有聲，四周的禁軍肅然起敬，一個個看向他的目光，均帶著狂熱。

  此時，鄭小胖也走了過來，他看向明昊的目光亦充滿了錯愕與一絲敬佩。

  陽世高亦如此，臉上先是疑惑，逐漸變得輕蔑，再然後則變成了憤怒與瘋狂。

  「你清高！你了不起！

  你是皇子！坐擁天下！你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你什麼都有！你什麼都不需要管！

  我呢？

  我有什麼？

  我也想大義凜然地說些高調的話！但我能嗎？我有什麼資格說這些話？我只是一個平民罷了！

  因此！

  自我拿起刀時，我就告訴我自己！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我要爬到最高！

  我要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為了這個目標，我可以什麼都不用管！

  什麼國家大義？

  什麼忠君愛國？

  什麼黎明百姓？

  在我的目標面前，狗屁都不如！」

  說著說著，陽世高的虎目中流下了眼淚。

  他錯了嗎？

  或許吧！

  但......

  那又如何？

  他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出人頭地罷了！

  落到如今的地步，也只不過成王敗寇罷了！

  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他卑躬屈膝了一輩子，甚至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求全於吳士奇之流！

  如今......他不想再求了！

  明昊沉眼看著對方，暗嘆了口氣。

  陽世高是忠臣嗎？

  不是！

  但以前肯定是！

  要不然，亦不會得到便宜老爹的重用！

  可惜了......

  他沉聲道：

  「本皇子沒有騙你！也沒必要騙你！

  將來本皇子定會打去漠北！

  而且，本皇子的志向遠不止如此！

  以你的勇武，只要不死，必封國公的！

  與國公之位相比，你現在所求的一切，算得了什麼？」

  陽世高徹底懵了！臉色變得呆滯。

  明昊的話在他的腦海中不斷迴蕩......

  是啊......

  若能建功立業，得封國公，自己圖謀的一切，算得了什麼？

  可......

  他為什麼不早說啊......

  若早知，他怎會跟吳士奇做如此骯髒的交易？

  他失魂落魄地說道：「大皇子的教誨，臣沒齒難忘！臣如今，只求速死，求大皇子成全！」

  「大皇子，小心吳士奇！臣雖知之不詳，但皇上該是中了毒！

  而且，與吳士奇，脫不了干係！」

  說著他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