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世上男子,無一例外
2024-09-23 11:23:53
作者: 義薄雲天老皮特
第168章 世上男子,無一例外
當天沒到下午,焚香谷一行人就抬著呂順,灰溜溜滾蛋了。
許知秋給出了一副擔架,也算盡了地主之誼。
想起來時火雲滾滾,聲勢逼人,何等的恣意傲然?
可里外里不到一個時辰,走的時候已是淒悽慘慘戚戚。
偌大中原,竟無一處可話淒涼。
回家啦撲街!
許知秋一直把他們送到大門口兒,微笑著揮手致意。
然後目送著擔架消失在遠方天際。
關上大門,卻發覺金瓶兒神色有異,古古怪怪的看著自己:
「瞅啥?我臉上有花兒?」
「沒……沒……門長威武……」
金瓶兒強顏歡笑,心中半喜半憂。
喜的是這姓許的如此厲害,若奼女媚能一舉將他控制,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憂的是這姓許的如此厲害,萬一連奼女媚也控不住他,非但那幾件寶貝坐蠟,連自家小命恐怕都要不保。
以往信心十足的盤算,因為此刻的風險重估,不禁有些動搖了。
「憋什麼壞呢?」
許知秋看她眼神閃躲,心中狐疑。
金瓶兒趕緊掩飾,尬笑道:
「沒、我在想門長宅心仁厚,若是換了我之前所在魔教中,非叫這呂順把命留下不可。」
「呵,想法兒倒挺硬。」
許知秋搖頭,不知是誇讚還是嘲笑。
若直接殺了呂順,無疑與焚香谷正面開戰,實為不智。
再說,許知秋也不是暴虐好殺的性子。
打個半死也就差不多得了。
至於,那將玄火鑒當做聘禮返還給焚香的託詞,不過是他使的一個小套路。
有此一層,哪怕日後毋重光身陷囹圄,焚香谷也得尋思尋思才好動他。
也算是他這個當師父的,為徒弟打的一個掩護吧。
身為一門之長,畢竟不能直接躬身入局,捲入某一個徒弟的家仇血債中去。
但身為師父,身為長輩,又如何忍心看著自家孩子犯險?
老實說,許知秋心裡,是有些矛盾的。
——————
暑氣升騰,轉眼入了伏。
講經室的門戶敞開著,孩子們排排坐,許知秋則為他們逐字句的講解著逆生的心決——
「……猶未也,復凝神氣穴之中,以敦養之,而吾心一點之仁,陰與陽垢矣。由是進而上之,則形骸不能囿,而吾心之仁與天地同用,而身天地矣……」
「欸我說你們……」
許知秋抬起書本作勢要打,但比劃了一圈,終究沒捨得,嘆了口氣。
畢竟都是孩子,心猿難定。
加之天氣悶熱,沒一會兒就都坐不住了。
一個個好似屁股上長了癤子,幾乎要磨出老繭。
他無奈的揮揮手:
「行了行了下課,出去吃瓜去吧。」
「好誒!」
「師父聖明!」
「師父英明神武!」
「師父音容宛在!」
小傢伙們一個個歡呼著從墊子上爬起,興沖沖的出去找渠娘了。
庭院裡,桌上碼開了一排排的脆沙瓤。
剛從拔涼的井水裡鎮了半晌的西瓜,最是解暑的第一珍饈。
「先洗手再吃,不許地上亂丟。」
渠娘不厭其煩的囑咐著他們,待許知秋也出來,忍不住抱怨:
「這幾個孩子……原以為入了門會矜持一些,不想還是那麼頑皮,你這師父當得可有點不稱職。」
「育人子弟,是教他們明事理,懂是非,不是壓制天性。」
許知秋笑著安撫:
「小孩兒麼,淘就淘點兒吧,你多擔待。「
「修行資質的事兒我不太懂,現如今他們入門也有些時日了,你可有眉目?」渠娘問。
許知秋道:
「抱山、大壯、虞濁、屬這三個進境最快,已經順利得炁了。其餘的麼,就還需些時日打磨,誒對了……」
許知秋忽想起個事兒:
「那金瓶兒最近咋這麼消停呢?我看她一天到晚悶在屋子裡,情緒不高啊。」
「誰知道,來月信了吧?」
提起金瓶兒,渠娘的臉上逐漸沒有了以往的反感和排斥。
畢竟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縱然之前再怎麼不對眼,如今也該緩和了。
「你代我去看看她,過問一下。」
「怎麼,心疼啦?」
「說什麼呢……好幾天都沒找我練功了,我怕她走火入魔了。」
————
閨房內,金瓶兒趴在桌上,手肘撐著粉腮,默默發呆。
說起「金瓶兒」這個名字,還是她在入了合歡之後才改的。
之所以改名,一個是合歡的規矩。
二個,也是為了更徹底的斬斷過去,她求之不得。
身為玄陰之體,偏又生得一副絕色姿容。
這樣的條件,從出生開始就註定了與人不同。
她本生於大戶人家,
自打八歲時起,她就發現了自己身上的一種異能,或者說胎帶的天賦。
只要把心靜下來,集中注意力,就能感知到面前之人內心的底層活動。
當然不是「他心通」這麼粗暴直接的能力,無法精準的讀出目標所思所想。
她這個天賦的局限性很大,僅能感知到對方心底對她所產生的一種單一的情緒狀態。
既非喜悅、也非憎惡。
乃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噁心」感覺。
非要形容的話,
仿佛渾身被扒光,被一團骯髒粘稠的爛泥包裹,被肆意撫弄的感覺。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懂這感覺究竟意味著什麼。
直到逐漸懂了些男女之事後,她才明白,那個叫「淫心」。
每個見過她容貌的男人,都會帶給她這種感覺,想要將她據為己有,肆意玩弄。
每個接近她的男人,包括那些教她識字的先生們。
或是彬彬有禮的儒生,或是德高望重的老學究,一個比一個看起來道貌岸然,一臉正派。
可每當心思被戳破後,都換上一副惱羞成怒的面孔,顯出醜陋的姿態。
無一例外。
甚至就連她最親近、最疼她的父兄,竟也是這樣。
只不過礙著血緣倫理,相比於其他人,強弱有差別而已。
偏偏這種藏在心底的齷齪,更令她不寒而慄,更令她不忍直視。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通過仔細觀察對方的眼睛,她也能佐證這一點。
是以從那以後,她開始恐懼觀察別人的眼睛。
她時常猜想,上輩子應是個作孽多端的狐狸精,所以老天爺要懲罰她。
她身上的與眾不同,應是老天對她的詛咒。
男人們覬覦她,女人們敵視她,背後議論她。
就連親生母親也罵她是天生的狐狸精,勾引男人的小賤人。
長大以後,必定是個禍國殃民的禍水。
儘管她那時還小,對一切都很懵懂。
可隨著她的身體逐漸發育,那些嫉妒責難,醜惡慾念,也隨之更加兇猛的滾滾而來,令她幾乎窒息。
後來,她逃出家門,機緣巧合入了合歡。
師尊三妙仙子告訴她,這並非她的錯,是世人醜惡骯髒,不可直視。
既入了合歡,那以後不妨就凌駕於世人之上,俯瞰眾生。
從那以後,應靈魚死了,多了個金瓶兒。
金瓶兒堅信一件事——
這世上男子,無一例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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