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以身入局
往日姜鎮海雖然也與李曼雲有過爭吵，但基本都只是動動嘴皮子互相埋怨兩句，像今日吵得這般凶的還從未有過，看來此事是沒辦法善了了。
姜鎮海那一巴掌用了狠勁，李曼雲趴在地上緩了半天腦瓜子都是嗡嗡的，眼前陣陣發黑。
常跟在李曼雲身邊的嬤嬤心疼她想上前將其扶起，可剛邁出腳就被姜鎮海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退回去！今日我就在這兒站著，看誰敢扶她。」
「可是夫人她……」
「可是什麼？我看她厲害得很！」姜鎮海說著轉頭看向李曼雲，眼中滿是深意，「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往日不與你挑明只是因為我不想消耗你我之間的夫妻情分。」
「夫妻情分？呵，我們有過這種東西嗎？」
李曼雲強行咽下口中腥甜，努力撐著胳膊讓自己不至於倒下。
「這些話你平時騙騙他人也就罷了，怎麼好意思拿到我面前說？成婚多年，你何曾對我有過一刻真心？」
「真心？你我成婚本就是一場交易，現在與我說這些是不是太晚了？」
姜鎮海不願再與李曼雲糾纏，說完便拂袖離開此地。
等他走遠，下人們這才鬆了口氣，著急忙慌上前將李曼雲從地上扶起。
「夫人，這沈清荷我們要不要……」
「不用。」
李曼雲借著嬤嬤的支撐勉強站穩身子，而後無力地擺了擺手。
方才趕來時沈清荷的態度她也算看清楚了，姜鎮海並不是她的目標，除與不除沒有任何區別。
再者說就算沒了沈清荷，還有八房小妾在旁等著，未來還會有第九房甚至更多，繼續再跟姜鎮海這麼耗下去對李曼雲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先前那麼做，純粹是為了兩個孩子。
如今，如今……
李曼雲抬頭望著頭頂的月色，心中突然有些迷茫。
「先前我寫給兄長的那封信放在哪兒？」
「回夫人的話，應該是在箱子裡。」
「明日找出來給兄長寄回去吧，順便讓人給家裡帶句話，就說我有事要與他們商議，儘快與我回信。」
李曼雲的語氣十分平靜，平靜得有些嚇人。
嬤嬤不敢抬頭去看她的表情，只能連連點頭應是。
安排好這一切，李曼雲才帶著下人離開別院。
剛走出不遠，牆邊陰影內便閃出一道人影，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後朝著反方向快速移動，一路跑進了某間亮著燭光的屋子。
「回稟公子，夫人和老爺都已離開，別院內並無其他異常。」
那人進來時，姜思進正站在桌前練字，聞言頭也不抬道。
「這麼快就結束了？」
「是，不過看夫人離開時的狀態，似乎是對老爺徹底失望了，臨走前還提到了什麼信，似是與您外祖家的人有關。」
這倒讓姜思進有些意外，他還以為他們二人得吵上一晚上才行。
「外祖？娘給他們寫信做什麼？」
姜婉秋聽不得自己爹娘吵架，一到這種時候就喜歡往姜思進這兒跑，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這……屬下不知。」
「行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自會找你。」
姜思進自知此人不會有所隱瞞，寫完最後一筆便將人遣了出去。
「哥你這是作甚？我還沒問完呢。」
姜婉秋覺著被拂了面子，有些不滿地撅了撅嘴。
「我看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不管再問幾遍他都說不出來答案，娘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事她從不會與旁人多講，更何況還是在下人的院子。」
「那倒也是。」
姜思進這話說得在理，姜婉秋沒有過多糾結當即就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轉而問起了別的事情。
這段時間她沒在京城待著，總感覺自己錯過了許多，若不及時補上，只怕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聲就保不住了。
「對了哥，關於這七皇子，你知道多少？」
「七皇子？你怎麼會突然問起他？」
姜婉秋的性格姜思進心裡清楚，如果不是真的對一個人感興趣她是絕不會主動問起這些的，只是這人選未免也太過巧了些。
「沒什麼，只是進城時偶然見了一面覺著有趣而已。」
姜婉秋沒有撒謊，她與七皇子確實只有一面之緣，而且當時她還在馬車上坐著，七皇子有沒有瞧見她都未可知。
但越是如此，姜婉秋對七皇子就越感興趣。
畢竟一路上聽了不少有關他的傳聞，總得找機會驗證一下。
「有趣？如若你只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了解他，那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棄算了，七皇子絕不是簡單人物，跟他接觸過的終有一日都會變成他的棋子。」
官海浮沉，能夠維繫關係的只有利益，從某種層面說七皇子這麼做也並無問題。
可悲的是姜思進現在想成為棋子，卻沒有入局的資格。
與此同時，將軍府另一間書房內。
姜鎮遠看著擺在桌上的幾張銀票，眉頭緊鎖。
「老白他們真的是這麼說的？」
「對，早些時候兒子已經托人將兩張銀票送去驗證，大概明日清晨便會有結果，屆時您只需將證據一併呈給聖上便是。」
事態嚴重，多拖一秒就多一分危險，姜明楓官職太低不能貿然上朝進言，只能用這種方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父親爭取時間。
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此舉會引聖上猜忌。
畢竟現階段姜鎮遠仍手握重兵，銀票一事又關係國家財政，兩者相加很容易起反作用，被有心之人當成抹黑他們的工具。
「你有心了，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
姜鎮遠為官多年，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當前這種情況，已容不得他為自己考慮。
這一晚父子二人在書房呆了整夜，不斷嘗試想要找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結果都不盡人意。
眼看窗外天光漸起，姜鎮遠只得匆忙換上官服，毅然決然坐上了進宮的馬車。
喬語舒同樣一夜未睡，清晨聽到書房傳來的動靜也不敢輕易露面，生怕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他們。
直至姜鎮遠乘坐的馬車緩緩駛離，她才起身行至屋外，看著姜鎮遠離去的方向輕聲呢喃。
「夫君，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