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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父皇,李明好可怕嗚嗚嗚

2024-10-20 18:44:45 作者: 吃不起肉肉
  第206章 父皇,李明好可怕嗚嗚嗚

  長孫無忌一路踱步,一路苦思冥想,把下巴都快摩挲出火星子了。

  只是和家僕以為的不同,長孫無忌思考的不是國事。

  而是長孫家的家事。

  陛下的意思很明確——讓長孫無忌,帶著李承乾、李泰和李治,向李明投了。

  以免兄弟之間、甥舅之間弄得很難看,到最後沒法收場。

  「長孫延和李明關係匪淺,倒是一座和他溝通的橋樑……」

  一步閒棋,在關鍵時刻也是能發揮作用的。

  「問題是,就算向李明服軟,李明就真的會放過我們嗎?」

  長孫無忌又猶豫了。

  陛下還在世時,大約能維持兄弟和諧的表象。

  但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陛下的身後事……

  就不是他說了算了。

  倘若真到了那一天,李明登基稱帝、君臨天下時。

  那廝還會遵守君子之約,繼續把這齣兄友弟恭的戲,演到完美的結局嗎?

  答案是,難說。

  很難說李明在錢荒時的溫和表現,究竟是真心實意,還是只是一場表演。

  畢竟遼東的實例還擺在那裡,被殺、被破產的地主鄉紳,還都屍骨未寒呢。

  誰知道在陛下駕崩以後,李明會不會徹底不演了,暴露出邪惡的真面目呢!

  況且拋開一切情感和性格因素,單純從理智分析。

  長孫一脈,對李明的帝位始終是一個威脅。

  首先,那三個皇子本人就是人中龍鳳,未必願意當安樂公。

  退一步說,就算他們仨真的安於現狀,不搞事兒了。

  其他野心家以他們的名義造反,也能拉起一支隊伍。

  人心隔肚皮,哪個心思正常的皇帝,都不會用皇權和項上人頭去賭手下人是否可信。

  有威脅皇權的能力本身,就是一個殺你的藉口。

  李靖如此,其他三嫡子亦如此。

  「若我是李明,會留下這三個皇兄麼……」

  長孫無忌以自己之心,度李明之腹,得出了否定的結論。

  「毫無收益,白擔了巨大的風險。」

  而他這個國舅,又是和三嫡子的命運牢牢綁定在一起的。


  李治他們遭殃,他這個長孫的鷹犬沒理由能逃過一劫。

  「與其將身家性命寄托在暴烈之人的一念之間,不如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長孫無忌暗自下定了決心。

  他決定,不奉詔!

  他要一條道走到黑,和李明對抗到底!

  「李明現在只是監國,還未正式被冊封為太子,就算冊封了也還能有變。

  「監國權勢雖大,但樹大招風,掣肘更多。

  「更何況李明在遼東的所作所為,不是沒有在朝野惹出非議。

  「如果我糾集一批大臣,從中作梗,暗中干擾他的施政,搞到天怒人怨、民心盡失……」

  長孫無忌越想越激動,步伐越來越快。

  玄武門繼承法有一點好,好就好在繼承人隨時有變。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誰最後能坐上寶座。

  而這一切,都在人為。

  「晉王殿下都還在聯絡張亮,我又如何能未戰先敗?

  「得和老夥計們走動走動。」


  長孫無忌驟然停下腳步,堅定地向許敬宗的府邸走去。

  把命運重新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感覺,真好。

  …………

  秋已深,中原主要產糧區的秋收已近尾聲。

  與此同時,湖廣地區的歉收,也如期發生了。

  大一統的好處這時就體現出來了。

  在朝廷事先規劃、統一調度下,糧食源源不斷地通過漕運,從各地向災區支援。

  竟創造了沒有餓死一人的奇蹟。

  甚至連逃荒逃難之人也幾乎沒有。

  除了漕運繁忙、運河有些擁堵以外,這次歉收對帝國幾乎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並不影響用兵。

  「朕此去不過數月,在此期間,一切政務悉由監國決斷,爾等應盡力配合,事監國如同事朕。」

  臨行前最後一次大朝會上,李世民正式做出了權力交接。

  「臣,遵旨。」

  麾下諸臣拜領君命,心思各異。


  「若遇上你拿捏不了的大事,隨時寫信與吾。若事出緊急,你可以臨機處置,事後匯報。」李世民又對監國李明交待道。

  李明規規矩矩地領命:

  「兒臣領旨。」

  在這真正重要的關頭,他是絕不會耍寶的。

  李世民自豪地看著面前這位即將肩扛大唐十道三百六十州的少年,心中不禁感慨萬千,拍拍他的肩膀:

  「好好干。」

  李明鄭重地點頭:

  「嗯。」

  朝會後,皇帝陛下便赴立政殿,告別哭哭啼啼的李治和諸位公主。

  在他即將上馬去東宮,向李承乾道別時。

  那個一瘸一拐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視野里了。

  李承乾一身素衣,頭髮束起,殘疾的身體在秋風中搖擺。

  看著長子如今的這番模樣,李世民心裡很不是滋味。

  不知為何,他有種預感——

  這是父子倆最後一次見面。


  噩夢不是空穴來風。

  因為和李治、李泰不同。

  李承乾是直接和李明交鋒數次,惹出了恩怨的。

  萬一,他是說萬一……

  他看錯了李明。

  萬一李明像隋煬帝楊廣那樣,是條小心隱藏獠牙的野狼。

  一旦父皇不在,就會伺機向哥哥復仇。

  那,可能就真的再也……

  李世民咽下心中的不安,親自迎了上去。

  「父皇。」

  李承乾含著熱淚,無語凝噎,半晌才吐出兩個字:

  「保重!」

  「你……」李世民有些卡殼,勉強做出笑臉:

  「你保重身體,等吾凱旋。」

  告別了兒子女兒們,他便跨上白馬,自領一軍,從太極宮北的玄武門出,直奔朔北,百騎勁旅護衛左右。


  沒有踐行宴,沒有百官相送,一切以快速行軍為要。

  一同隨行的,還有定襄道行軍大總管、兵部尚書李世績,以及兩位行軍副總管,吏部尚書侯君集、工部尚書薛萬徹等。

  當然,從長安出發的,只是此次征討薛延陀的一小部分軍隊。

  而且幾乎全部是負責皇帝陛下安全的衛隊。

  戰爭的主力,從全國近千折衝府抽調的具甲步兵、騎兵,一共八萬餘人,已經在雲州至夏州一線部署到位了。

  在將無統兵之權分離的大唐,兵將作戰就是這樣分頭行動的。

  只等主帥一聲令下,便度過大河、翻越長城、穿越大漠,向薛延陀聚居的漠北草原進發。

  …………

  從太極宮向北,要先穿過北禁苑。

  軍隊行進在林間的大道上,遠遠能望見一座佛寺的塔頂。

  感業寺。

  李世民路過此處,不免心中有些感嘆。

  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就是在此地召集所有皇子,舉行秋狩。

  順便為李建成、李元吉續了香火,把兩個皇子過繼了出去。

  也就是在去年,那個差點被過繼出去的小孩,在李世民的懷抱下,半坐在了龍椅上。


  短短一年,滄海桑田啊。

  那娃娃如今居然真的坐上了龍椅,操持國務了!

  「不知他會把國家治理成什麼樣子,如果搞得一團糟,老子必不饒他……」

  李世民正心裡嘀咕著,前軍卻起了騷動。

  「發生了什麼事?」

  他立刻警惕起來。

  不是因為他慫。

  而是這一年裡,針對他本人和皇室成員的暗殺實在是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傳令立即回報:

  「啟稟陛下,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跪在道旁,似是為陛下送行。」

  承乾?他做這一出是作甚?

  李世民驅馬上前。

  確如傳令所說,太子一身戎裝、束髮,像個真漢子一樣忍著腿疼,正跪在道旁。

  「父親。」

  李承乾抬起頭,充滿感情地呼喚道。


  一聲父親,而不是父皇,把李世民涌到嗓子眼的責問又給堵了回去。

  他的表情立刻柔和了下來,有些嗔怪地說:

  「你身體不便,別太勉強自己了。

  「不是已經送過行了麼?先回東宮休息吧。」

  李承乾又把頭低了下去,作揖道:

  「父親,請允許孩兒,隨您一同出征吧!」

  李世民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你的一番心意吾領了,但戰場非兒戲,何況還是遠征漠北荒蕪之地。

  「你就在宮裡等著捷報吧。」

  但李承乾還是不走,突然哭了起來,斷斷續續地說:

  「自從住進嘉德殿以來,孩兒便與父親日益隔閡……

  「父親此去,孩兒怕再無機會與父親見面……」

  看著長子哭成這幅模樣,李世民心裡又泛起一陣強烈的酸楚和內疚。

  「孩兒怕!父親走後,孩兒……不知會發生什麼!」

  李承乾泣不成聲,把臉埋在地里。


  你原來也害怕被李明報復麼……李世民心中感到十分淒涼。

  自己出征時,李承乾該如何安置,李世民其實做過很長時間的思想鬥爭。

  在李明和房玄齡的再三保證下,他才勉強放心,保持一切照舊。

  但是,李承乾的眼淚讓他心軟了。

  李明的承諾,李世民還是願意相信的。

  可李明是有鷹犬爪牙的。

  那群人會不會拿李承乾開刀?

  難說,真的難說。

  長子只有一個,生命只有一次。

  不能賭,不能賭。

  心底里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說:

  來日方長,李明和李承乾有的是時間修補關係,但不是現在。

  自己外出,兩人矛盾尚尖銳,應先將兩人隔離開,將李承乾置於遠離李明控制之地。

  也就是,朕的身邊……

  李世民心一橫,利落地問:


  「承乾,可會騎馬?」

  李承乾精神為之一振,嘴角勾起一個真誠的笑容:

  「孩兒騎馬比走路了得!」

  …………

  「以中書侍郎楊弘禮暫領吏部,吏部侍郎高季輔暫領工部,刑部侍郎張行成暫領兵部。」

  皇帝御駕親征後,監國李明下達了第一道重要政令。

  不出所料,還是人事任命。

  治國就是這樣的,大臣只需要做事就行了,而皇帝要管住做事的人,需要考慮的就很多了。

  楊弘禮出自弘農楊氏,是自己的母族,毋庸置疑的李明「自己人」。

  高季輔則出自渤海高氏,和另一位尚書右僕射高士廉是同族。

  而高士廉還有一層身份:長孫無忌和長孫皇后的親舅舅。

  這對兄妹年幼喪父,是高士廉將他倆撫養成人的,還是李世民與長孫皇后的月老。

  有了這一層關係,李明提拔高季輔,顯然有向長孫派系、以及其他嫡子釋放善意的意思。

  而提拔的第三人張行成,則是中間派,可以視為清流士大夫的代表。

  這樣的「三三制」,繼續貫徹了李明「不問出處、唯才是舉」的宗旨。


  同時,也繼續向朝臣們釋放著寬仁寬宏的積極信號,很是吸了一波好感。

  當然,魔鬼藏在細節里。

  李明的這波微操,是有深意的。

  三部之中,吏部的工作最為要害,所以啟用自己人楊弘禮,放心。

  而兵部被晉王黨李世績所把持,不能再讓另一個長孫派系的人執掌。

  否則容易形成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利益小團體。

  所以要塞進去一個張行成去制衡,

  張行成雖然不站隊,但他原先擔任的是刑部侍郎。

  而刑部的人,基本都是李明的野生粉絲。

  雖然不至於像真正的十四奸黨一樣,唯命是從、高度綁定。

  但毫無疑問,張行成肯定是傾向李明的。

  所以,用他來打破兵部的烏龜王八殼,最為合適。

  更精妙的是,張行成明面上還披著一身「中間派」的畫皮,還不容易激起兵部內部、李世績派系的反感,上下級互相扯皮,以至於一事無成。

  至於高季輔,不好意思,去工部陪土木老哥打灰去吧。

  雖然薛萬徹在工部主持工作才幾個月,不至於把內部完全滲透。


  但是,過了洪水高發的春秋季後,需要工部臨機決斷的事就少了,只要根據計劃,按部就班地進行堤壩檢查修繕即刻。

  高季輔並沒有多少發揮的空間,明升暗貶,就和土木老哥和和諧諧地度過幾個月的摸魚時光吧。

  對於這樣的安排,潛在的政敵就算看出了其中的門道,也很難說什麼。

  因為1:1:1,很公平啊!

  混世小魔頭沒有第一天就把長孫無忌等蟲豸推出西市斬首,已經相當懷柔克制了!

  甚至還給長孫一黨升了個官兒,還要什麼自行車?

  …………

  「殿下開了個好頭啊!」

  第一次小朝會之後,李明和房玄齡留在兩儀殿,復盤剛才朝堂上的情況。

  房玄齡對李明的騷操作讚不絕口:

  「既彰顯了殿下的胸懷,又將敵對派系明升暗貶,就這樣逐漸將他們擠出權力的核心之外。

  「待陛下凱旋迴朝,天下就穩定了。」

  穩在我們的手裡了——老房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李明虎踞龍榻之上——還是他自己的那台小龍榻,皇帝的專座就算沒人也得空著——咂了咂嘴:

  「是麼?我怎麼覺得,有幾個人好像不是很服我啊。」


  在遼東體驗過如臂使指的快感以後,這次坐鎮長安,他有一種滯澀遲鈍的感覺。

  好像開慣了電車,突然開油車,就有這種滯澀感。

  這不是貞觀時期官僚體系固有的笨重。

  因為在處理錢荒時,上下一心,李明指揮得也得心應手,並沒有這種好像ping值很高的遲鈍感覺。

  這就說明了一件事——

  「以長孫無忌為首,有相當一部分官員對我陽奉陰違。

  「恐怕在我監國時期,他們會拖後腿、搞破壞,要時刻提防。」

  李明吩咐房玄齡。

  老房一怔:

  「果真如此?」

  他這個老油條都毫無感覺,因為沒有人跳出來公開唱反調,他還以為長孫無忌已經投降,群臣皆服了呢。

  殿下的感覺,竟能如此靈敏?

  簡直是天生的政治動物啊……

  「千真萬確。」李明肯定地點頭。

  汽車手感遲鈍,開車的人比方向盤更早察覺。


  「臣,必嚴加防範,嚴懲惰政。」房玄齡道:

  「還有一事,東宮的李承乾殿下,隨陛下出征了。」

  「哦。」李明點頭。

  房玄齡又是一怔:

  「殿下不吃驚?」

  「他敢繼續留在東宮,我才吃驚。」李明冷笑一聲。

  作為資深的受迫害妄想症患者,站在李承乾的立場,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與其呆在李明這頭喜怒不定的老虎身邊,不如和陛下一起上戰場。

  遠征漠北,聽著好像很危險,其實非常的安全。

  享受的安保可是帝皇級的,嚴密得很。

  更何況,有天策上將親自坐鎮,戰局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

  不知道怎麼輸。

  比窩在波詭雲譎的太極宮安全太多了好吧!

  「呵,惶惶乎如喪家犬,李承乾,你也有今天啊咩哈哈哈哈!」

  李明發出了反派的笑聲。

  「他跑就跑吧,這樣正好,有好幾起迷案疑似與他有關。

  「趁他不在家,給我仔仔細細地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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