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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闖禍了闖禍了!

2024-09-23 11:46:44 作者: 吃不起肉肉
  第52章 闖禍了闖禍了!

  數個時辰前。

  這幾天,李明忙到飛起。

  通過深化體制改革、打破舊有生產模式,他的印刷坊爆發出了驚人的產能。

  將大部分傳單的印刷業務全部消化了。

  而且經過這番成本內部化,總體花費反而大幅度下降。

  但是另一方面,活字印刷的開發遇到了億點波折。

  李明顯然低估了一項新技術從PPT到exe的難度。

  雖然他高瞻遠矚地指明了未來印刷術的發展方向。

  然而,科技的進步不是一蹴而就的。

  更不是一個文科生打打嘴炮、煲煲雞湯就能成的。

  新印刷術在付諸實踐之前,還有許多技術細節需要打磨。

  他這幾天,天天泡在工坊里,和工人們同吃同勞動,每天都能擠出幾斤水。

  為此,屁股都被老媽揍出老繭了。

  但饒是如此,進展依然緩慢。

  不像雕版,活字印刷的字模必須牢牢固定在鐵板上,保證印刷時不會亂動。

  但在工人調整版面、換新內容時,又必須能輕易地取下來。

  在無數次爆肝試驗後,最後由研發組長張衡解決。

  他的辦法是,在鐵板上塗抹松香、蠟油和紙灰。

  凝固時能牢牢粘住字模,加熱後黏著劑融化,字模便能自動脫落。

  字模排版的問題基本解決,但字模本身的問題卻越來越大。

  最開始,工匠們把字模當成小號的雕版,同樣使用陶泥製作。

  但很快發現,陶泥不耐磨。

  做日拋型的雕版還可以,但作為反覆使用的活字,太容易磨花了,被技術總監張衡否決。

  陶土不行,工匠們便用木頭做實驗。

  然而木活字也不夠耐磨,而且紋理疏密不均,遇到墨水就會膨脹得高高低低。

  加上木質容易霉爛,和松香粘住了又不容易取下。

  在生產兼研發經理張衡的權衡下,木活字被暫時擱置。

  「用金屬來做字模,你們覺得如何?」李明和工人們一同蹲在地上,一起出謀劃策。

  對於控股股東的意見,已經榮升為廠長的張衡沒有多說什麼。

  而是掏出一枚銅板,在墨水裡浸了浸,再用力往紙上一拍。


  「開元通寶」四個字不能說清晰可見吧,也可以說是雁過不留痕了。

  「金屬不吸墨。」理工男不多廢話,直指重點。

  「哦。」

  李明很聽勸。

  然後大家就不說話了。

  木頭不行,陶土不行,金屬不行。

  那用什麼材料?

  總不能用塑料吧?

  大家正在一籌莫展,一位操著南方口音的老印刷工插嘴道:

  「可以試試胭脂樹的木頭。」

  「木頭不行。」張衡頭也不抬。

  「這你就不懂了,不同的木頭木質是不一樣的。」

  一提到技術問題,老理工男是一點也不客氣,當面頂撞頂頭上司:

  「胭脂樹耐潮又耐磨,我老家都來做門軸的,怎麼就不能做字模了?」

  在潮濕的南方做門軸,聽起來確實很適合做為活字的原材料。


  張衡腦袋一歪,思考了片刻,只說了一個字:

  「好!」

  新點子立刻付諸實施。

  第一個問題是:

  胭脂樹是什麼?

  「是我老家特有的一種樹,木頭很硬,而且質地均勻,不怕發霉蟲蛀。」

  「你老家哪兒的?」

  「交州。」

  大家立刻不說話了。

  交州,也就是安南都護府的交趾。

  和長安相隔不遠,坐飛機也就六七個小時。

  關中地界,上哪兒去找熱帶樹……

  「明哥明哥,你最近在忙啥呀?」

  尉遲循毓過來串門了。

  這裡離施粥攤不遠,李明整天泡在工坊里,貴族子弟們便在店裡趕稿。


  空閒之餘,他們還和分發傳單的貧民孩子結成什麼「幫扶對子」,一對一教識字。

  不消說,這也是李明殿下的主意。

  自從收購了印刷坊以來,他便一直刻意拉近大家的距離。

  孩子們都是純潔的,不可以被大人的偏見、階級的藩籬污染了。

  大家純純潔潔地當十四黨的同志,團結在我李明殿下的周圍,豈不美哉?

  「活字的材料不容易選啊。」李明嘆了口氣,問:

  「你怎麼有空過來?不是在教他們寫字嗎?」

  「嗐,別提了!」

  小炭頭悶悶不樂地往肚子裡灌涼水,一邊大咧咧地和匆匆路過的工匠師傅們打招呼。

  「我負責的那小子就是屬猢猻的,上課上一半,居然跳窗逃走了!」

  李明也聽得火起:

  「我靠,居然敢逃課?!給老子抓住了非打斷他的……那個……

  「腳指甲?」

  兩位老師賭咒到一半,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才是該被打斷腿的那個。

  便默契地略過這個話題。


  「你知道胭脂樹嗎?」李明問。

  尉遲循毓點點頭:

  「嗯吶,我們家正在造涼亭,用的就是胭脂木,抗潮又防蟲蛀。」

  家裡有亭,聽聽,人言否?

  小循毓感受到了危險的目光,連連搖頭:

  「不行不行,要是拆了亭子,我阿翁會恁死我的。

  「但我知道哪兒在賣這種木頭……」

  這時,窗外伸進來一個小猢猻腦袋:

  「那還等什麼?走走走,咱一塊兒買去!」

  尉遲循毓登時怒目圓睜:

  「婁——師——德!你小子逃我課還敢回來?!」

  那個叫婁師德的小傢伙反駁:

  「論寫字你比不過我,論學問我更比你淵博,我為什麼要聽你浪費時間?」

  哦?

  這番話引起了李明的注意,他不由得仔細打量那孩子。


  瘦得像只猴子,光看外表和別的貧民小孩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尉遲循毓立刻漲紅了臉:

  「你是老師還是我是老師?」

  說著擼起袖子就要揍他。

  唰啦!

  那個叫婁師德的逃課孩子背後,又同時探出來許多個小腦袋。

  把尉遲循毓都嚇了一跳。

  從那些腦袋裡,李明精準地出來一個賊眉鼠眼的傢伙:

  「來——俊——臣!」

  來俊臣訕訕地笑笑:

  「嘿嘿,課間休息,課間休息。」

  與此同時,工坊門外,由遠及近傳來喊聲和腳步聲。

  是另一群孩子,李明的小學同學。

  他們手裡抄著擀麵杖、雞毛撣、笤帚等殺器,氣勢洶洶地殺奔過來。

  「別跑!回來念書!」


  李明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來俊臣的笑容更諂媚了:

  「明……明爺,別生氣,咱是來幫您搬木頭的。」

  …………

  群賢畢至,少少咸集。

  除了去買墨水的韋待價,十四黨的核心成員基本到齊。

  一半是小屁孩,另一半也是小屁孩。

  「唉……」李明心累:

  「走吧走吧,都去買木頭去吧。小黑炭,你帶路。」

  誰叫黑炭呀這麼好玩……尉遲循毓好奇地東張西望。

  然後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他嘴角一抽。

  一路上,兩撥孩子都戴著痛苦面具。

  連一向儒雅的長孫延小朋友,都忍不住提高了聲量:

  「這麼簡單你怎麼不會?這麼簡單你怎麼不會?」


  坐在他對面的瘦小孩滿臉委屈:

  「我也不道啊,為啥『三』是三橫,『四』就不能是『亖』橫?」

  「你是要讓我氣亖!」

  長孫延絕望地扯自己的頭髮。

  「教得不錯。」

  看見同學們少走幾十年彎路,提前體會教小孩的樂趣,李明欣慰地點點頭。

  在鬱悶小黑炭尉遲循毓的帶領下,大家走出了西市的大門。

  李明疑惑地問:

  「咦?賣胭脂木的商家不在西市,難道在東市?」

  尉遲循毓很快從被叫做「小黑炭」的陰影中走出來,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也不在。」

  「哦?」

  李明的表情頓時內涵起來。

  根據大唐律令,所有店鋪必須全部集中在東、西兩個市場。

  其他地方一律不得做買賣。


  否則被監市(也就是城管)抓到,是要罰款打屁股的。

  但眾所周知,隨地擺攤比隨地吐痰還難以治理。

  在既沒有監控又沒有巡邏車的唐朝,常有小販占用道路,謂之「侵街」。

  東西市空間有限,攤位費太貴,對住在南城的居民來說又交通不便。

  於是,市場無形的大手就把資源配置到了大街上。

  太偉大了哈耶克。

  沿著里坊之間的街道一路向南,大家來到了一大片私自設攤的區域。

  這裡人頭攢動,叫賣聲不止,儼然成了東西市之外的第三個市場。

  同時也是全長安最大的黑市。

  「胭脂木就是在這兒買的。」尉遲循毓指了指角落裡的一個突厥小販。

  那傢伙就坐在一堆木頭上,面有菜色,懷疑人生地揣著手,一副身體和腰包都被掏空的樣子。

  一看就是做生意虧麻了。

  李明眯細了眼,發現那還是一張老面孔。

  「執失步真?你怎麼轉行賣木頭了?而且你怎麼這麼瘦了?」

  那位突厥商人,就是之前替李明銷贓的傢伙。


  這哥們兒賣過布、又做過海鮮。

  基本是買啥啥漲、賣啥啥跌,儼然成為了行業冥燈,市場反向風向標。

  看見李明老闆大駕光臨,可憐的執失都快哭了:

  「明哥……」

  …………

  「哦,原來這就是胭脂木——

  「其實就是現代家裝用的『柚木』啊。」

  李明研究著木頭的紋理。

  確實非常均勻堅硬。

  是製作活字字模的好材料。

  「可是執失老哥,你大老遠把木頭從交州賣到長安,你圖什麼?」

  對這位經商鬼才,李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長安缺木頭嗎?

  城邊上就是終南山(秦嶺),還有渭水(渭河)相連,缺您這點木頭嗎?

  就算真缺,也沒必要從東南亞一路拉到關中吧?


  運輸成本高到爆炸啊!

  「胭脂木結實又防蟲蛀,我以為長安人會喜歡……」

  執失步真聲音低沉,仿佛一座雕像。

  李明捂住了臉。

  難怪幾個月沒見他,原來是下南洋跑運輸去了。

  也難怪他不在西市,敢情已經賠得連攤位費都出不起了。

  他拍拍老夥計的肩膀:

  「這些木頭我都包了。」

  執失步真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肩膀聳動。

  「友情批發價,打四折吧。」李明非常大度地給出了報價。

  突厥人終於控制不住洶湧澎湃的感情,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我真傻,真的。

  怎麼淨被這小兔崽子撿洋落往死里宰……

  「喂喂喂!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全部滾開!」

  街上有人在大聲訓斥,把攤販們趕得雞飛狗跳。


  臥槽城管來了……李明下意識拔腿就跑。

  忽然轉念一想。

  不對啊。

  我跑什麼?

  我爸是李世民啊!

  李明定睛一看,卻見吆喝的人沒有穿著皂服,並不像監市。

  而像某個府上的家丁。

  那家丁橫行霸道,一路掀翻攤位,踩爛果蔬,把小販和顧客往兩邊推。

  眾人敢怒卻不敢言。

  眼見那廝著實囂張,李明的脾氣噌地就起來了。

  他站在木頭上,居高臨下地喝問:

  「你是什麼人?」

  家丁抬頭一看,嘿,是個雙手叉腰的小孩,不屑地切了一聲:

  「你又是什麼人,敢在府前搗亂?」

  「府前?哪個府?」


  李明納悶地向四周張望。

  此地是各個裡坊之間的道路,攤位後面就是高聳的坊牆。

  哪來的府苑?

  這時,忽然轟的一聲。

  就在他背後,坊牆被砸出一個大洞。

  那家丁嘴角一咧:

  「現在是了。

  「從今往後,這裡就是御史府的大門,閒雜人等不得靠近十丈,違者杖責!」

  「呸呸呸!」

  李明吐著滿嘴灰塵,算是聽明白了。

  好傢夥,小攤小販只是占道經營。

  而這位不知名的「御史大人」直接把自己家違建到馬路上了!

  奶奶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明也不多廢話,問手下的孩子們:

  「這是誰家的狗?來認領一下?」

  「你……?!」家丁氣得擼起袖子:

  「我可是御史府的家丁,你敢辱我?」

  大家紛紛搖頭,表示不認識這貨,自己家也不住這裡。

  「那就好。」

  李明便指著那狗仗人勢的東西:

  「給老子干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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