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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辭職一時爽,吃土火葬場

2024-09-23 11:47:36 作者: 吃不起肉肉
  第70章 辭職一時爽,吃土火葬場

  「嘻嘻。」

  宮女小姐姐牽著李明的小手,看著他嘟著小嘴的模樣,捂著嘴莞爾一笑。

  「那位」殿下大名遠揚,所以當陛下真的將李明抱進立政殿的時候,一眾宮人如臨大敵。

  但出乎意料的,這位小殿下雖然經常對達官顯貴作妖,甚至有時對陛下也沒大沒小的。

  但對她們這些下人卻很好。

  而且他的好,還和晉王殿下的仁、晉陽公主的善不同。

  是一種把他們當「人」、而非律法所規定的「物」的那種尊重。

  所以幾天下來,大伙兒在他面前反倒放鬆了下來。

  「十四郎在思考什麼國家大事呢?」宮女笑著問。

  因為李明排行十四,所以就得了這個親昵的尊稱。

  李明一臉嚴肅地發出哲學三問:

  「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晚上吃什麼。」

  宮女姐姐被逗得更樂了。

  但李明是真的在嚴肅思考這三個問題。

  如果李道宗的擔憂為真,真有賊人可以在御膳里下毒,那立政殿一定是高危地區。

  那他晚飯最好還是溜回立德殿,繼續吃葵菜拌飯。

  不過李明覺得這個猜測不太可信。

  如果宮禁之中真那麼容易下毒,那歷史早亂套了。

  所以,自己的晚飯應該還是安全的。

  回到另一個更現實的問題——

  自己應該往何處去。

  今天遇到李泰,顯然不是什麼偶然。

  因為那貨平時舔李世民舔得可積極了。

  肯定知道李世民今晚召集群臣商討應對夏季水患,得很晚才回立政殿。

  李泰顯然是有話要和他李明說。

  「李泰提起的踏雪獫……」

  李明想到了李泰沒頭沒腦提到的狩獵一事。

  「該不會是拿獵狗比喻我,拿獵物比喻他李泰,拿獵手比喻太子李承乾吧?

  「他是想告訴我,我這條獵狗無法控制,已經讓李承乾感到威脅了,只是因為還可以用來咬李泰,所以才沒有對我痛下殺手?」

  在老銀幣堆里薰陶久了,李明也醃製入味了,一眼就看穿了魏王的小算盤。


  李泰其實是想告訴他,兩人是同生共死的關係。

  兔死狗烹的那種共生關係。

  李泰活著,他李明對太子就還有利用價值。

  等李泰死了或徹底失勢了,那就該是李明自己體面,或者被體面的時候了。

  其實李明他也有類似的猜測。

  既然李承乾和長孫無忌已經對自己有了猜忌。

  那為什麼最後沒動手?

  他們當晚完全可以安排個小兵把自己一刀咔嚓了,然後甩鍋給那個突厥中郎將。

  甚至都不需要親自來現場。

  難道不知道反派死於話多嗎?

  從這方面來看,李泰的結論是一項合理的解釋。

  「所以我這位好哥哥突然造訪,是為了拉攏我,一起對付太子?」

  李明苦笑。

  魏王也太現實了。

  平時不聞不問,剛嗅到有利可圖的氣味,立刻就湊了上來。


  這也從側面證明,他李明已經成長為了一股不可忽視的政治力量。

  「然而結論和李泰一致,不代表我的策略也要被李泰牽著鼻子走。

  「李承乾會兔死狗烹,難道他李泰就不會?」

  仔細想來,魏王並沒有對他做出任何承諾。

  只是用一則寓言似的故事,來暗示雙方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而已。

  隨時可以翻臉不認。

  話又說回來。

  就算李泰真與他結盟,指洛水為誓,那就可信了?

  宮斗的基本原則:

  沒有簽字的條約是廁紙,簽了字的條約是有字的廁紙。

  他要做的不是跟著老二都老大。

  而是同時在幾顆雞蛋上跳舞,伺機向外尋求發展。

  「現在封王或許是件好事,魯王就魯王,不吉利就不吉利。

  「這段時間,我多少積累了些力量和人脈。

  「文有韋待價、武有侯君集,加上朝堂的房玄齡和朝外的官宦子弟,還有民間輿論的殺器,必要時那些流民都可以煽動起來。


  「加上賣血攢起來的、關鍵時刻或許能保自己命的皇恩……

  「不是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有了人和根據地,李明的信心也膨脹了起來。

  在起勢之前,封王相當於插標賣首,期貨死人。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自己已經進入了太子、長孫無忌和魏王的視線,再把頭埋沙子裡,就是自欺欺人了。

  有了封地就能名正言順地快速積累資本,對抗太子和其他各路牛鬼蛇神。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宮中情況不妙,他還能找個理由「就藩」跑路,至少苟到李世民駕崩——

  因為現在的太極宮,形勢比較玄。

  雖然李明身負聖寵,但如果太子真的狗急跳牆,嘎了他這個庶子,那也沒處說理。

  理智分析,在李明被官方認定為救駕英雄後,太子再對他動手就不合適了。

  問題是,看太子那鬼模樣,鬼知道他是理智還是不理智。他如果全程理智,歷史上登基吃雞的怎麼會是李治?

  李承乾那貨到後來可是連皇帝都敢殺的,難道還不敢殺一個皇弟?

  立政殿是他的安全屋,這裡的守衛,足以讓任何不理智的人理智下來。

  某種意義上來說,李道宗說得是對的,他李明確實不能隨意離開立政殿。


  可他也不可能一直窩在安全屋裡,總要出來鞏固和發展黨羽的。

  而有了魯國這個大後方,他就能進退自如了。

  「真是辭職一時爽,吃土火葬場。」李明苦笑起來。

  雖然李世民承諾要封他為魯王,但也要等聖駕從九成宮回來以後了。

  這段時間,就只能乖乖在立政殿待著了。

  幸好幸好,他對基本盤的掌控還是比較牢固的,對侯君集的思想工作也進入尾聲。

  人員基礎已經攢起來了。

  「等等,如果李泰剛才的那番話確有深意……」

  李泰又回憶起了其中的另一個細節——

  「那他說的對獵犬『套上嘴籠、修剪利爪』,又意味著什麼?

  「難道是……

  「翦除我的勢力?!」

  李明心裡一沉。

  開始盤點起自己還在發育的羽翼。

  房玄齡?太子段位不夠,動不了這老銀幣。


  來俊臣等賤民、流民和工匠?更不可能,堂堂太子才不屑於和泥腿子為伍。

  熊孩子們?除了長孫延,太子控制得了誰?

  「總不會是和我搶侯君集吧……」

  …………

  夕陽斜照在侯君集被軟禁的草廬之中。

  長孫無忌疲憊地起身。

  他沒料到這廝竟能頑固到如此地步。

  勸了一整天,也沒有絲毫鬆口的意思。

  「東宮詹事乃東宮實官中的最高品級,不可隨意予人。陳國公還是考慮別的官職吧。」

  長孫無忌喉嚨有些沙啞:

  「閣下的文治比得上魏徵、馬周、岑文本嗎?」

  侯君集手靠在桌案上,隨意地說道:

  「太子既然禮賢下士,要召在下這個罪臣作為幕僚。

  「那讓在下做東宮左衛率也行啊。」

  繞了一大圈又繞回了原地,長孫無忌不禁嘴角抽搐。


  他是代表太子來招撫侯君集,截胡李明的。

  本以為許以高官厚祿,能讓這傢伙順利倒戈。

  沒想到,侯君集這廝獅子大開口,讓談判變成了討價還價,陷入膠著。

  「左衛率乃東宮最高軍事長官。」

  長孫無忌耐著性子,第n遍拒絕道:

  「就算陳國公你驍勇善戰,但我大唐缺少驍勇善戰之人嗎?

  「閣下的戰功,比李靖、李世績如何?」

  唐朝的東宮相當於「影子內閣」,東宮屬官官職與朝廷官職一一對應,太子接班後可以無縫轉換。

  也就是說,侯君集張口就要當未來的軍政一把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得不讓在下懷疑太子殿下禮賢下士的誠意啊。」

  侯君集坐在夕陽的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長孫無忌微微眯細了眼睛:

  「我覺得,是陳國公沒有誠意吧。

  「閣下是在故意推脫太子殿下的美意嗎?」

  侯君集閉口不言。


  「是因為李明殿下?」

  長孫無忌毫無笑意地呵呵:

  「就因為那位頑劣小殿下的一句童言,陳國公便死心塌地地要追隨他?

  「在下著實不知,閣下竟也童心未泯啊。」

  長孫無忌毫不掩飾譏諷之意,講的也是最直白的道理:

  「李明殿下甚至沒有自己的王府,而閣下卻要因此失去東宮的青睞。

  「其中利弊,還需要在下替你解釋嗎?」

  侯君集還是不答,只是穩穩地端茶。

  送客。

  長孫無忌倒也不惱,冷冷地說:

  「在下雖沒有能力像頑童那般,散播謠言煽動愚民、倒逼朝廷。

  「但讓閣下在大理寺再靜養一陣的能力,還是有的。」

  拂袖而去。

  侯君集坐在陰影之中,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過了一會兒,他猛然抓起桌案上的貞觀律,恨恨書櫃向書櫃。


  中原各地區的詳細堪輿圖被撞落一地。

  「無恥!比我還無恥!」

  他低聲咆哮。

  …………

  入夜,韋府。

  韋待價在書桌邊掌著燈,腦袋一點一點的。

  因為最近的前任曹王兼未來魯王,被現任的魯王傅管教得服服帖帖,讓他這個曹王典簽有些無所事事。

  也就偶爾去粥攤和貧民嘮嘮家常、去工坊和工匠探討生產工藝而已。

  他有一種青春被荒廢的感覺。

  這時,門外有響動,讓他的瞌睡一下子醒了。

  「父親?」韋待價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

  「朝廷發生了什麼?讓您這麼晚回來?」

  韋挺抱怨道:

  「雍州渭水泛濫,陛下召集群臣商議對策。

  「可我是監察百官的御史大夫,又不是工部尚書,河堤潰壩與我何干?」


  對於無來由地被叫去加班,韋挺一肚子哀怨。

  韋待價聽了,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雍州就在京城之外,乃京畿重地。恐怕入京逃難的流民又要翻番了……

  「發生了什麼?今年雨災也並不比往年嚴重,為何仍會發生潰壩決堤?」

  韋挺不屑地撇撇嘴:

  「當地鄉野的群氓出工不出力。

  「除了徭役外,朝廷還出錢出糧,讓雍州府雇勞力修繕河堤,但都入夏了還沒有整備完成。

  「耗費工時過長不說,已建成的堤壩也不堪一用,洪水一來就垮塌了。」

  韋待價一聽就聽出了問題所在,想起了某位十四郎殿下的名人名言:

  「想要馬兒跑得快,哪能不給馬兒吃草?

  「民夫不肯出力,是不是朝廷下撥資金被州府貪墨了?」

  他只是隨口這麼一說。

  父親卻突然不說話了。

  韋待價抬頭,見對方正滿臉錯愕地看著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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