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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我單挑長孫皇后?真的假的?

2024-09-23 11:51:47 作者: 吃不起肉肉
  第159章 我單挑長孫皇后?真的假的?

  「是麼,馬先生上奏父皇時,遼東節度使也在場麼……」

  立政殿,李治的書房。

  馬周垂頭拱手,對晉王李治道:

  「正是,陛下將他留在身邊,全程旁聽。

  「此事意義非比尋常,因此臣特此知會殿下一聲。

  「還有,臣不日便啟程前往齊州章丘縣履職,恐怕無法再教導殿下了。」

  馬周除了在中書省的職位以外,還有一層身份:

  晉王府長史。

  相當於房玄齡在晉王府中的地位。

  這幾個職位都是今年年初才升職的,才不到半年就被擼了。

  但出於責任心,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向這位小領導匯報一下,他在立政殿書房時所見到的不尋常的情況。

  李治:「……」

  他久久沒有回答,雙眼茫然失焦。

  過了半晌,才仿佛從一場夢中驚醒,嘴唇蠕動著喃喃道:

  「馬先生此去齊州,路途遙遠。治……實在不舍。」

  馬周聽得鼻子有些發酸。

  「只是,先生之所見,攸關禁中之秘,切忌外傳為要。」

  李治仔細叮囑道。

  他警告我,他心裡有我……馬周更加感動了,鄭重再三地向李治行禮,才緩緩告退。

  目視著自己這位新長史離去的方向,李治依然久久沒有動彈,心中五味雜陳。

  當皇帝接見大臣時,皇子全程陪同!

  這意味著什麼,宮中之人懂的都懂。

  什麼樣的工作,是需要在陛下身邊學習的?

  除了儲君還能有誰!

  這事絕對不能外傳。

  尤其不能讓李治的兩位親皇兄知曉。

  否則……

  天知道李明會遭遇什麼樣的針對。

  但……

  不知為何,李治總覺得心口堵堵的。


  意難平。

  「難道是他?父皇選擇的居然會是他?」

  自從遼東的真實戰報傳到長安以後,父皇的心境就好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宮裡做出了一系列安排和調整。

  調整主要集中在三位嫡子和一個李明身上。

  一方面疏離太子,另一方面,對其他三人投以了更多的青睞。

  李治敏銳地覺察出,父皇對於儲君的選擇,似乎有了些不一樣的想法。

  但他不敢確定。

  當父皇不斷加強他的晉王府力量,將李世績等精兵強將調入他府中時。

  李治心裡還在偷著樂。

  是我嗎,難道會是我嗎?

  然而事實證明,這只是人生的三大錯覺之一。

  父皇更為眷顧的,顯然是那一位非嫡非長、甚至連王府都沒有的小皇子啊!

  李治感到難以置信。

  李明那廝自幼頑劣,去年這時候還在大鬧孔穎達的課堂,在兩儀殿被扒褲子揍屁股。

  這才短短一年!


  那傢伙,那個在儒生帽子裡撒尿的、沒個正經的小傢伙……

  居然成了儲君候選人之一,將來有望執掌天下了?

  年紀輕輕的少年李治,也有了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可太子魏王怎麼辦?舅舅怎麼辦?

  「還有母后……難道父皇真的忍心……人走茶涼嗎?!」

  李治咬緊牙關,緊緊握住了雙拳,胸膛劇烈起伏。

  他不服。

  他從小是看著李承乾和李泰爭霸長大的。

  兩位一母同胞的親哥哥不論誰最終奪魁,他都能欣然接受。

  但一個同父異母的、庶出的、古靈精怪的、他從小看到大的弟弟,突然從角落裡竄了出來,後發制人……

  意難平,意難平。

  李明的快速崛起,在李治的心底里燃起了一團火,燎得李治難受。

  都是小兒子,我還比他年長好幾歲。

  他如果行,我為什麼不行?

  為什麼不能是我?!


  八字還沒一撇,父皇仍然在平衡各方力量,朝中也沒有明確放出一定要易儲的風聲。

  我也還有機會,我也要爭一爭。

  畢竟,我是長孫皇后的兒子啊!

  「呼……」

  李治長出一口氣,驀然發現,衣衫已經被汗水打濕。

  「雉哥哥,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叫御醫?」

  背後一個清亮的聲音,舒緩了李治毛燥的內心。

  他緩緩轉頭,李明達正從門外探出個腦袋,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滿是關心。

  「沒事……只是馬先生外放齊地,我有些不舍而已。」

  李治非常流暢地說著善意的謊言。

  兄弟爭鬥這種沉重的話題,還是不要煩擾無憂無慮的妹妹了。

  「齊地是李祐哥哥的封國吧?唉,別出什麼岔子就好——

  「雉哥哥是不是在煩惱這事兒呢?」

  李明達誇張地學著李治皺眉的樣子,從門背後慢慢走了出來。

  這憨態可掬的樣子,把李治都逗樂了。


  他滿眼溫柔,仰視著自己的妹妹。

  嗯,仰視。

  「嘶……」李治撓撓頭:

  「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有嗎?沒感覺呀。」李明達俯視著自己的哥哥。

  她一直遵守著小明弟弟臨去遼東前的囑咐,葷素搭配、框框猛造肉蛋奶、刻苦鍛鍊、早睡早起。

  然後,個子就開始刷刷往上竄了。

  已經超過了每天睡眠不足的李治老哥。

  我家有女初長成,力拔山兮氣蓋世。

  「你……算了,沒事。」李治欲言又止。

  那李明小老弟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魔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凡是他管理下的東西,不論是領土、經濟還是個人,規模好像都會刷刷地飆升?

  …………

  在立政殿,李明也分到了自己的書房。

  是以前專門為皇后儲藏脂粉香膏的儲藏間。


  長孫皇后薨逝後,便一直封存至今。

  李明從遼東回來以後,這裡便重新啟用,作為十四黨在宮裡的臨時據點——

  因為李明的另一個據點立德殿在永巷以北,不大方便接待外臣。

  「遼東可以不向朝廷上繳地稅,但朝廷的轉移支付不能停。

  「我們此次大捷為大唐抵擋了高句麗鐵蹄南下,使中原百姓免遭蠻族塗炭。

  「這是無量的功德,得加錢。」

  李明高坐書房之首,十四黨的兩位核心成員房玄齡、侯君集分坐兩邊。

  三人嗅著殘留的、清新淡雅的脂粉香氣,談論著最赤果果的利益分配,場面有些詭異。

  侯君集有些撓頭:

  「咱還有什麼需要向朝廷要的?

  「銅鐵礦產就算了,遼東自己都用不完,鐵器價格暴跌不止,這一個月不知多少家鐵匠坊關張大吉。」

  啊,這就產能過剩了?

  不,現在才是唐朝,年產這麼點鐵才哪到哪兒啊?

  是因為內需不振,老百姓剛解決溫飽,沒有餘錢消費鐵器。

  說到底還是窮。


  「你看老侯,敲竹槓……不,祈求聖恩的機會這不就有了嗎?」

  李明一拍腦袋:

  「既然遼東無需輸入鐵製品,那我們可以輸出啊!

  「讓父皇准許遼東商人將鐵器往各地賣,賺來的利潤可以刺激內需,連帶拉動遼東當地對鐵器的需求。」

  「行。」侯君集在奏疏上刷刷寫下這一條。

  房玄齡有些恍惚,忽然發現半年不見,自己連話都插不上了。

  「房相公有何高見?我見你幾度欲言又止。」

  李明揪出了摸魚的小老弟,表示寡人素來兼聽則明,你也趕緊給節度使出點歪點子。

  老房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只是兩根手指捻著山羊鬍,慢慢悠悠道:

  「殿下對於遼東的治理可謂盡心盡力。

  「只是私以為,殿下也應該為自己爭取一個更響亮的封號,譬如轉封燕王。」

  李明連連搖頭:

  「我覺得不行,這種虛名我不要的。」

  皇恩點數要攢著用,全部加點加在物質利益上。

  如果不能增強硬實力,那就是揮霍浪費。


  「老臣知道殿下高風亮節、不圖虛名,只是……」房玄齡委婉地說:

  「若不戴上這頂虛名,世人又怎知您以身入局,同台競技呢?」

  「我……什麼?」李明有點沒聽懂:

  「我入什麼局?和誰同台競技?」

  這把房玄齡給問不會了,疑惑地看看侯君集。

  侯君集也同樣十分疑惑:

  「當然是和太子、魏王,以及晉王,爭奪儲君之位啊……」

  「噓噓噓!慎言慎言!」

  李明下意識地捂住侯君集的嘴。

  房玄齡斜了這又勇又慫的小主君一眼。

  「此事已是朝中重臣的不傳之秘了,殿下倒也不必如此守秘。」

  侯君集點頭道:

  「陛下已經幾個月沒有與太子說過一句話了,又同時在加強您及其他兩位嫡子的力量。

  「其中,對勢力最弱的您與晉王,陛下的支持與關照最多。」

  打壓強的皇子,扶持弱的皇子。


  這起手式,老臣們一看就明白——

  不就是復刻太上皇李淵陛下的騷操作嗎?

  只是如今的陛下比太上皇更青出於藍,直接在明面上擺開了擂台。

  四個兒子公平競爭,各憑本事。

  「所以……你們都這麼想的?」李明眼皮子直跳。

  房玄齡和侯君集一齊點頭。

  李明的腦殼一陣疼痛。

  當李世民一邊鞏固他的遼東、一邊又在庇護朝中反對他的力量,大搞平衡術的時候。

  李明其實對此也有一定的猜測。

  只是不敢確定,是真拿他李明當個正兒八經的儲君候選,還是給真正的皇太子當墊子的。

  現如今,遼東也拿到手了,朝議也旁聽了,手下心腹也都嗅出風向了。

  李明這才敢確定,李二是玩真的啊!

  真是藝高人膽大,真選了玄武門繼承法啊!

  也是,嫡長子繼承法在大唐嚴重水土不服,直到安史之亂後才出現第一個嫡長子皇帝。

  只是……


  李明有些為難地說道:

  「如果我說,我經略東北只是為了自保,並無鯨吞天下的雄心……」

  老房老侯齊聲回答:

  「我信我信。」

  「我說真的。」

  「啊對對對。」

  「我只想保命。」

  「是的,殿下是被迫登臨大統的,絕無覬覦之心。」

  老房老侯覺得,李明殿下太地道了。

  連爭個儲都要上演三辭三讓的戲碼。

  到時候封太子、當皇帝,還有得演呢。

  不過李明是認真的。

  之前,光是太子三心二意對付了他一下,就壓得他受不了。

  現如今,他雖然有所成長。

  但一口氣對付三個嫡子,還是有億點壓力的。


  況且,李明十分清楚,自己真正的敵人是誰——

  不是李承乾、李泰。

  甚至不是歷史上最後吃雞成功的山雞哥雉奴。

  而是長孫皇后啊!

  非長孫氏所生,是李明最大的軟肋。

  如果換其他的無情皇帝,還則罷了。

  偏偏李世民還是個重感情的人,偏偏長孫皇后還是他的白月光。

  接任大唐的,會是一個無長孫皇后血脈的庶子嗎?

  甚至那位庶子生母的原配,還是李世民弟弟、政敵、兼人間之屑。

  這多少有點抽象了。

  「父皇召集群臣商議易儲了嗎?下了四子奪嫡的詔令嗎?」李明朗聲問。

  房玄齡搖頭:

  「這倒沒有,沒有傳出任何風聲。」

  「只是一些初期的人事調動。」侯君集補充道。

  「那不就得了,不信謠不傳謠。」李明淡淡地說道。


  房、侯二人互視一眼,便再也不提奪儲之事。

  與李明相處久了,他們也摸出了他的脾性:

  腳踏實地,先干再說。

  奪儲不是衝鋒的號角,而是勝利的凱歌。

  贏了自然萬事大吉。

  而就算輸了,李明也在遼東為諸位準備好了退路。

  進退有據,就是可以這麼任性。

  進退有據……

  「原來如此!」房玄齡這才後知後覺地領悟到李明的戰略意圖。

  「所以殿下才會拋卻內地富饒之地,而退居易守難攻的遼東……所以殿下才寧可在遼東披荊斬棘、白手起家,千方百計培養一支忠於自己的力量……」

  「竟是為了今日的謀劃,使自己不論奪嫡成功與否,都能立於不敗之地嗎?!」

  這是何等老謀深算的戰略布局!

  房玄齡罕見地睜圓了渾黃的老眼,右手快速捋著鬍鬚,似乎非常驚訝。

  「你怎麼了?」李明問。

  「……無事。」


  房玄齡定了定有些暈眩的意識,把話題重新拉回來:

  「那關於新的封號,殿下有什麼想法?

  「若殿下請求陛下轉封您為燕王、節度遼東、都護東北,陛下一定會答應的。」

  李明還是搖頭:

  「我覺得不行,不夠響亮。

  「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加九錫冕九旒假節鉞開府儀同三司,如何?」

  房玄齡不想搭理他。

  侯君集看了他一眼:

  「薛萬徹就是開府儀同三司。」

  「哦那算了。」李明不屑於和那調戲良家婦女的糙漢子為伍。

  …………

  可話又說回來,應該討要一個什麼樣的封號,或者向李世民再討要什麼樣的封賞呢?

  不但讓大臣們知道,我也是玄武門錦標賽的參賽選手之一。

  而且這名號還要足夠響亮,封賞要足夠豐厚,讓觀望的大臣們也將我視為種子選手,會贏的,紛紛投奔歸附。

  而我最大的劣勢,就是出身……


  人生最大的分水嶺就是羊水。

  羊水帶出來的劣勢,怎麼可能用一個名號、一些賞賜就能蓋過去啊……

  李明陷入了沉沉的思考,連嘴裡的肉肉都不香了。

  「明兒,你不舒服嗎?」

  李明恍然回過神,母親楊氏正滿臉擔憂,手背放在他額頭上。

  今日的晚膳在立德殿,李明回了趟老家,主要是為了看望姨娘們。

  楊氏一連幾日在立政殿侍寢,母子早就團聚過了。

  「你小子在遼東不毛之地都能活蹦亂跳的,抗造的很。」李世民半開玩笑道。

  因為李明提出想回立德殿吃飯,李世民就跟來了。

  嗯,讓皇帝翻立德殿的牌子,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讓一群連日宮斗而不得臨幸的后妃們咬碎了後槽牙。

  「說正事。」李世民正色道:

  「大典在即,明日,外地的皇子公主們就都要啟程回京,李令和其他四位嫁到河北的公主亦然。」

  楊氏有些驚訝:

  「妃嬪晉升,按禮制不需如此大陣仗啊……」

  楊氏晉升德妃的儀式還沒有正式舉辦,定在這個月底的黃道吉日。

  後宮之女本就不能隨便面見皇子,何況把他們千里迢迢地召集回京。

  「不僅僅是你。」

  李世民看向膝下粘著他的小肉球,道:

  「還有李明。」

  「我也要升德妃?」

  李明吃了一驚,從沉思中一下子驚醒過來。

  李世民沒心情和他逗趣打悶,直截了當地說道:

  「是過繼。

  「皇子明的過繼儀式,也一併操辦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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