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李二:你辦事,我放心
2024-10-01 01:47:44
作者: 吃不起肉肉
第180章 李二:你辦事,我放心
「意外?」
李世民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呈上來的報告。
內侍省、大理寺和刑部的三位一把手,在立政殿的書房瑟瑟發抖。
在皇帝的詔令下,他們哥仨暫停了手頭的一切事務,集中力量攻堅。
將端午節當晚發生在內苑的不幸事故,里里外外徹查了個遍。
為了查清此事,陛下甚至還破天荒地開了綠燈,准許大理寺和刑部的調查人員們走太極宮北面的玄武門,進入內苑搜查。
這樣換個方向,就不用從南往北穿過後宮嬪妃所在的寢殿區域了。
既方便查案,也避免了尷尬。
沒想到,自己給手下破天荒開的特殊待遇,折騰了好幾天,卻換來了這麼一個調查結果。
意外?!
特麼的根本不需要你們這群吃乾飯的官僚,隨便拎個現場的宮女宦官來問問,也知道說這是一起意外啊!
問題是,這事件的背後呢?
內情呢?陰謀呢?製造意外的手法呢?背後操盤的主謀呢?
你們該不會想告訴朕,什麼都沒查出來吧!
「爾等或是在科舉中脫穎而出的驕子。」
李世民虎踞龍榻之上,嗓音低沉地說道:
「或是前朝入仕、宦海沉浮多年的人才。
「爾等俸祿不薄,百姓賦稅供養爾等,而朕對爾等的期望也不可謂不高。」
言外之意就是,你們的工作辜負了朕的期望啊,是不是吃白飯的?拿著優厚的工資不幹活?
內侍省太監是面如死灰。
他反正「領導責任」這口鍋是背定了,躺平任嘲。
大理寺卿孫伏伽、和刑部尚書劉德全,則悄眯眯地互視一眼。
陛下滿腔憤怒、亟需找到一個兇手撒氣的心態,他們太能夠理解了。
就像衙門傳喚人犯審問,人犯突然暴斃,結果仵作說是「急病而亡」一樣。
受害者家屬肯定不接受,肯定要鬧事,肯定會有陰謀論的呀。
一般來說,小聰明的官員此時就會「積極領會領導意圖」,順著領導的毛捋。
領導想要找個兇手撒氣,那就給他找一個替罪羊。
但在貞觀時期,雖然大臣們也會結黨、也會政鬥,但總體還是有原則的。
老孫和老劉在一陣激烈的商討之後,還是決定據實以告。
「啟稟陛下,臣等仔細查驗現場,訊問現場目擊證人,核對內侍省和工部帳冊。
「確認無誤,端午節發生的不祥事件,確係意外……」
他們尤其詢問了某位節度使殿下。
因為李明殿下當時也在現場,最為冷靜鎮定,並親自參與指揮了救治和善後工作。
查宮裡的案子,最麻煩的一點就是,證人個個都惹不起。
你難道還想傳訊哪位深宮貴妃去大理寺衙門應答回話嗎?
李明殿下最配合審查,所以他的證詞得到了最高的重視。
結果就是,李明的意見被全盤採納,成了大理寺和刑部仔細調查、綜合研判的結果。
這是有理有據、有法可依的,嚴格遵守《貞觀律》等基本法。
絕對不是因為自從李孝恭案以後,這兩個部門的官吏就被李明攻略,如今已經被十四奸黨灌滿,成為李明的形狀了。
「無需和朕申辯,朕只需要答案。」李世民不耐煩地用手指點點桌子。
孫伏伽和劉德全依然堅持己見,兩手一攤地表示,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具體情況是個什麼情況,不管陛下信不信,我們反正是信了。
「嘖,行吧退下吧。」
李世民揮退了這兩個頭鐵的官員和面如死灰的老太監。
雖然他從諫如流,不可能因為手下大臣和他頂牛,就把人責罰一頓。
但心裡的不爽也是真的。
李世民隨手掂起兩人呈上的報告文書,切了一聲,輕輕甩到桌案的一角。
皇帝不是官僚,要通盤考慮的事情太多,沒精力也沒必要去探究每件事的細節。
他要抓的是大趨勢、大方向。
比如這起燈台倒塌殺人案。
如果順著官僚的思路,逐字逐句地讀起了他們的報告。
那可就中了老油子們的陷阱,真的以為這案子純粹是一起意外了。
踏馬的,從去年這時候開始,李孝恭案、九成宮案、遼東誣陷,再到李明遇刺案。
針對皇族的小動作層出不窮,平均一個季度來一次,都快成季番了。
而且涵蓋的目標也很全面,從皇帝本人、嫡皇子、庶皇子到宗室,人人有份,絕不偏頗。
而就在幾天前的端午節,就在自己和諸皇室面前,嬪妃慘死。
然後這群官僚跟朕說,這是意外?
怎麼,難道朕肩膀上頂著的玩意兒,就是個裝飾用的肉疙瘩嗎?
「一群蠢貨!」
李世民還是按捺不下,嘴裡嘟噥著,又把丟到角落的調查報告拾了回來,草草翻看了一遍。
內容還是比較客觀的,燈台年久失修,外表雖然塗了層漆,看著還牢靠,裡面則幾乎被蟲子蛀空了。
加上連日陰雨,那座出事的燈台其實已經很不牢靠,隨時都可能倒塌,根本支撐不住一個成年人的重量。
內侍省仔細檢查了燈台廢墟,並與工部製造局的圖紙帳冊比對。
釘子、木板等零部件一個不少,除了被蟲蛀以外,找不到什麼遭到人為破壞的痕跡。
硬要分鍋的話,負責修繕檢修的宮女宦官是有一定責任的。
但他們既不是專業木匠,又沒有透視眼,不可能讓他們擔很重的責任。
頂多罰幾個月俸祿、關幾天禁閉。
況且,這種小卡拉米也沒有什麼背鍋的價值,顯然不是陛下想要尋找的「真兇」。
為了穩妥起見,查案人員還專門檢查了旁邊的幾座燈台。
結果發現,這些建築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蟲蛀現象。
「那座出事的燈台因為離湖最近,潮氣上泛,才導致蟲災最甚……麼?」
聽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若是沒有之前那麼多案件的鋪墊,李世民幾乎都要被說服,這就是一起意外了。
「意外意外,哪有這麼多意外?
「打了十幾年仗,撞上的意外還沒有這一年多!
「李孝恭案時,他們也說是意外。
「直到被李明勘破其中的貓膩……」
一提起李明,李世民的嘴角上揚,莫名有種「穩了」的安心感。
是啊,除了那群無能迂腐的官僚,朕還有一門秘密武器啊!
只要把事情交給李明去辦,那就一定能辦好!
李世民有些坐不住了,便站了起來,傳喚宦官:
「叫遼東節度使過來回話。」
…………
「阿爺。」李明滿面嚴肅地走進了李世民的書房。
端午節的事故以後,他這幾天都很乖地待在宮裡。
等的就是這一刻。
李世民正雙手背在身後,抬頭看著牆上的地圖,給兒子留下一個酷酷的背影。
「你來了?阿娘與姨娘們可還好?」
「還好,大家都緩過來了,只是不免還有些悲傷。」李明語氣沉重地回答。
「大家都覺得這是一場事故。」
李世民沉吟片刻,猛然轉過身,直視李明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
「我覺得不是。」
李明的小心臟一下子懸了起來。
我去,該不會……
「從九成宮之變開始,這一系列事件顯然都是一脈相承的,目標就是我大唐的皇室!」
李世民聲音低沉,飽含怒意,仿佛一頭保護領地的雄獅,低聲咆哮道:
「那些蠻夷,難道以為通過這種卑鄙無恥的小動作,就能迫使我大唐停下擴張的腳步麼!」
咦?
李明一愣,腦子裡閃過一萬個細節,立刻順著李世民的思路進言道:
「阿爺英明!我覺得,薛延陀有重大作案嫌疑!」
出事的當天晚上,皇帝陛下就懷疑這件事是薛延陀主使的。
剛進書房的時候,皇帝陛下又在凝視著薛延陀汗國的地圖。
作為大唐頭號帶忠臣,節度使怎麼能不緊跟領導腳步,把這口鍋往鐵勒蠻子頭上甩呢!
哀兵必勝,一層層buff迭下來,天兵必定勢如破竹,一舉蕩平北方草原!
「好!吾兒果然有見地!」
李世民對這個答案非常滿意,隨即下達了口諭:
「此案件,就由你來牽頭主查,內侍省、大理寺和刑部配合。」
果然,還是只有李明才能正確領會自己的意圖啊!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髒水往預定敵人的腦袋上潑。
如果薛延陀有罪,皆大歡喜。
倘若最後查出來,兇嫌另有其人,那再把無罪判決燒給真珠可汗吧。
政治就是這樣,要善於吃人血饅頭——
也就是說,為了達到政治目的,需要不斷地發現和製造藉口。
既要師出有名,又要不顧一切地達到自己的目的。
很顯然,不論是李明還是他老爹,都是這門藝術的箇中好手。
「兒臣……領旨。」
李明深深地鬆了口氣,連用詞都客氣了不少:
「兒臣一定坐實薛延陀的罪行。」
讓耗子來查貓,這簡直太可以了。
李世民擺了擺手,制止了兒子的極端忠君行為:
「那倒也不必,一切以事實為準繩。
「薛延陀的鍋……罪責,是必然會落實到他們頭上的。」
他又看了一眼身後的地圖,繼續說道:
「但這起案件不僅僅是政治操弄,案情本身關乎宮廷安全,同樣非同小可。
「如果查實了薛延陀的罪責,那他們在宮中一定有內應,你必須將從犯也揪出來,繩之以法!」
李明當然是滿口答應:
「好的沒問題!」
誰敢在朝中和我作對,誰就是從犯!……李明幾乎發出了大奸臣的桀桀壞笑。
李世民這才放心地輕嘆一口氣,親昵地拍拍李明的肩膀:
「你辦事,我放心。」
李明的嘴角幾乎勾勒出一個誇張的弧度。
不行,忍住,還不能笑……
計劃通!
武媚娘、王氏,礙事的傢伙都全部消失了。
李二這二貨又把這起案子的主導權交到了我手裡!
加上主查刺殺案的房玄齡,也是我的人!
接下來,朝廷里的衣冠禽獸們不管怎麼樣都會完完全全聽我擺布!
照這個樣子,支配朝堂也不過是遲早的問題!
我將成為新大唐的話事人!
「阿爺……」李明艱難地控制著笑意,導致聲音有些顫抖。
李世民以為孩子同時失去了兩個姨娘,悲傷得快哭了,卻又不得不強裝堅強,不由得心疼地摸摸他的小腦袋,慈祥地問:
「怎麼了?」
「阿爺……我能參加武姨娘的葬禮嗎?」李明臉上寫滿了悲傷。
一位五品才人逝世,一般來說,皇子是不便出席葬禮的。
李世民感到更心疼了,溫柔地說:
「可以。送從小照顧你的姨娘最後一程?」
李明點點頭。
順便確認一下她有沒有死透……李明在心裡補充一句。
…………
武媚娘的生父武士彠只是個商人,在星光燦爛的後宮只能算是個沒什麼背景的小卡拉米。
因此,武媚娘的葬禮一切從簡。
棺材裡一裝,釘子一釘,就算蓋棺定論了。
在感業寺停靈三日,即可出殯,陪葬昭陵。
這一路都是皇家禁地,在守衛日趨嚴厲的當下,武媚娘的家人們無法出席送她最後一程。
因此,葬禮上除了李明這個小毛孩,就只有後宮嬪妃和皇太妃們出席,來送送這位前同事了。
陛下因為政事繁忙,只是匆匆露了個臉,就又回去上班了。
葬儀雖然從簡,但那是按照皇家的標準。
其實一點也不「簡」,各種祭祀奠儀非常繁雜,過程冗長。
但因為唐朝的習俗原因,並沒有什麼「遺體告別」環節。
沒法再次目睹這個老對頭的悽慘死相,李明還是有點小遺憾的,覺得這趟白來了。
「諒她也不會揭棺而起,這又不是玄幻小說。
「很好,雖然我觸怒皇兄、削弱門閥、觸犯地主、剝削蠻夷,給自己招了一屁股死敵。
「但至少武媚娘這道關,我算是過了。」
葬禮結束,李明心安理得地回到了家。
接下去的幾天,朝堂再次掀起了一股黨同伐異的妖風邪氣。
十四奸黨的邊緣人物孫伏伽、劉德全,好像突然有了主心骨,不停地上躥下跳,和姦臣房玄齡等互為配合。
在奸黨的倒行逆施之下,朝廷因四子爭儲而造成的動盪,進一步……得到了緩解。
因為勢力格局在加速整合,力量進一步向遼東節度使集中。
爭儲的形勢,正在漸漸穩定下來。
…………
武媚娘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在夢裡,她被捆住手腳、蒙住眼耳口鼻,扔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匣子裡。
無論她怎麼掙扎,試圖叫喊,但身體都無法挪動一寸,也無法呼喊出一個字。
就在她的身體越來越輕,好像要脫離塵世軀殼的時候。
耳畔響起了微弱的梵音,好像是隔著牆壁傳來的。
就這樣過了不知多久,眼前一亮。
刺眼的光芒之中,伸出了一雙纖纖素手。
手的主人被強光遮住,看不清面容。
這雙手一直伸到她面前,緊緊咬住了她的右手臂,冰涼刺骨。
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疼得武媚娘滿頭冷汗,想喊卻又喊不出。
放手,放手……
那隻手絲毫沒有停下,反而用力向上一扯。
連帶著拖起了武媚娘的身體,將她整個從小匣子裡拔了出來。
「啊啊啊!!!」
武媚娘發出悽厲的慘叫,滿頭大汗地坐了起來。
「噓~」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地噓了一下。
武媚娘仍然能感受到右手臂根部傳來的陣陣劇痛,好像噩夢也被帶進了現實。
但她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迷茫地觀察四周。
不知為何,她的後腦十分昏沉,視野也極其狹窄,好像左半邊臉被布整個蒙住了。
她此時正深處一間陌生、素雅、又不失高貴的臥室,雕龍畫鳳的裝飾和金龍衾被說明,這裡仍然是宮中。
在她面前,站著兩個如釋重負的人。
一位是頭髮有些花白、但腰板筆挺的中年人。
另一位與中年人相反,是一位風華絕代、美麗動人得讓她也不免自慚形穢、但精神懨懨的男裝麗人……
不,不是男裝麗人,「她」就是個男的。
「太子殿下……」武媚娘下意識地喃喃,喉嚨乾枯嘶啞得連她自己也認不出來了。
「沒事了,沒事了,你先躺下休息。」
太子李承乾激動得渾身發抖,恭恭敬敬地向中年人作揖行禮:
「多謝葛神醫鼎力相助,才讓愛妾拾回一條性命,感激不盡!」
「不敢不敢,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孫思邈忙不迭地回禮,道:
「能把將死之人救活,我也算是能跟上那小子的步伐了。」
原本的孫思邈已經死了。
現在的孫神醫姓葛,名叫葛洪。
當然,這個姓名是假的。
除了身份,孫思邈在年齡也造了假。
貼上假鬍子假頭髮,偽裝成了中年人。
反正他本來就身形矍鑠,一般人是看不出什麼異樣的。
年輕人扮老簡單,而老人裝年輕卻不容易。
所以,他的偽裝天衣無縫。
不會有人懷疑,這個中年有成的葛洪神醫,居然是一位耄耋老人假扮的。
而老孫這麼大費周章地隱藏自己,卻還要進宮給人看病,也是有苦衷的。
他雖然說過,再也不想和皇室發生糾葛了。
但當太子真的動用了各路關係,遍尋各路神醫,打聽到了「葛洪」的大名。
順著指引,找到了老孫在京畿雍州華原縣的老家,請當地父母官找上了他閉關煉藥的洞天,求他救濟愛妃性命時。
老孫能怎麼辦?
真的拉下臉拒絕嗎?
百姓是人,王公貴族也是人。
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本著「老子反正本來就姓孫,孫子就孫子了」的精神,孫思邈還是喬裝進了東宮。
用盡平生所學,連續007多日,終於救活了太子的這位「愛妃」。
「『那小子』?」李承乾一愣。
「哦,恕草民僭越。我說的是殿下的弟弟,李明殿下。」孫思邈無奈地苦笑道:
「那小……李明殿下兩次救活將死之人,而且一位是陛下、一位是公主,已在醫藥煉丹圈子裡引起了轟動。
「不瞞您說,您的寵妃傷勢甚重,我有幾度都想放棄了。
「但每每想到李明殿下的壯舉,我心中就又會重新憋起一股氣。他行,我難道不行?
「所幸終有所成,如今我也是冥土追魂的醫師了,這是多虧了李明殿下的激勵啊,哈哈!」
孫思邈非常有成就感地撫摸著半白的山羊鬍。
那孤還得謝謝他咯……李承乾再次拜謝:
「葛神醫莫妄自菲薄,這都是您的功勞,孤必定重賞。」
「不必不必,就按普通問診足矣。」
孫思邈既不問太子的這位「愛妃」姓甚名誰,也不問她是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的。
本著「知道越少活得越爽」的原則,他裝模作樣地客套一番,便愉快地拿了錢,腳底抹油地溜了。
看著老孫健壯的背影,李承乾忍不住喃喃:
「那神醫該不會是喬裝打扮的吧?其實才二三十歲吧?」
他收攏思緒,心中混雜著欣喜和沉重,回過了頭。
武媚娘正坐在床上,解開了臉上的包帶,表情一片空白:
「殿下,臣妾……怎麼感覺不到自己的右手?」
李承乾沒有回答,嘆了口氣。
「而且……臣妾的左眼,臣妾的左眼怎麼了?
「怎麼……看不見了?」
武媚娘的音調越來越高,到最後幾乎是在嘶吼。
李承乾拖著病腿走到床邊,將她摟在自己懷裡:
「你身體還弱,先休息睡一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你現在的身份很……特殊,總之別讓其他人發現你。」
武媚娘按下紛繁複雜的心緒和滿腹的疑問,順從地點了點頭。
李承乾又輕嘆口氣,勉強做出一個微笑:
「睡吧,孤還要見外臣。」
說著,一瘸一拐地步出了這間東宮庭院深處的密室。
武媚娘看著李承乾纖弱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立刻翻了個身,用還能動的左手,艱難地取來了落在角落的一盞銅鏡。
鏡子裡的自己,右邊的袖子空蕩蕩的,右手臂被整條移除,只在根部包著繃帶。
同樣空蕩蕩的還有左眼眶,眼球不翼而飛,只剩下一個暗紅的窟窿。
(主角下一章補刀,徹底弄死武則天——作者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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