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村里變化

2024-09-12 10:01:46 作者: 貳苟
  黑夜將盡,黎明將至。

  一架堆著糧食和水袋的板車,孤零零地擺放在天水村的空地上。

  而此刻的天水村,家家戶戶都還亮著微弱的火光。

  有的屋內有著爭吵討論的聲音:「不行,你今天必須去把錢兒接回來。」

  「哎,接回來!接回來!接回來又該咋辦?他們殺了張扒皮,要是驚動城主府,整個村子都要玩完。」

  有的則是鞭打喝罵的聲音:「誰跟你的膽子?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商量一下?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要翻天了!」

  「商量!商量了你們能同意嗎?」

  有的則是窸窣的討論聲音:「余良那娃兒,平時少言寡語的,竟敢幹這樣的事情。你看沒?他那樣子,就是他帶的頭。」

  「從小就沒爹娘,能活這麼大,哪是那麼簡單的。萬萬沒想到啊,大家平時很少關注的娃子,膽子竟然這麼大。」

  但統一的,這每家每戶,在各種聲音里,時不時的都會響起一陣飢餓引發的腸攪肚子聲。

  約莫又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有人影走近那輛孤零零的板車。這道人影打開一個麻袋,用手裡的工具裝了一些糧食,又從水袋倒了一些清水後離開。

  離得最近的老村長自然是聽見了這輕微的響動,他翻身想要起床,卻停在坐立的姿勢上,隨即慢慢睡下,仿佛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

  越來越多的人影出現在板車位置,有的還打了照面,但都沒有對話,僅是各取所需。

  等到天光微亮,板車不僅是孤零零、還空蕩蕩地擺在那裡了。

  余良回家後,強制自己小憩了一會。

  天一亮,就翻身下床,打算出門。

  幾位叔伯輩的同村人剛好趕來,見大門沒鎖,直接推門而入。

  「小良,大伯和你商量個事。」

  余良來到堂屋,見說話的是余錢的父親,他同姓隔了幾代的大伯。正準備喊一聲大伯,就又聽見余大伯說出了要商量的事情。

  「昨晚回去後,我考慮了一下。」

  「你們既然已經殺了張扒皮,我們村子基本算是沒有回頭路了,大伯現在怪你也沒用了,但你弟余錢還小,這樣吧,大伯和你一起,讓余錢回來,以後不管做什麼事情,我都聽你的。」

  其餘幾人也說明來意,基本意思都差不多,都是救兒心切,可能昨夜深思熟慮之後,覺得大旱之下,逃嘛,丟不下自家祖墳;不逃嘛,那就是等死。沒得辦法,只有跟著余良一起幹了。

  「我知道幾位叔伯的意思。」余良打斷七嘴八舌的聲音,說道:「但各位叔伯,我余良做決定做這件事之前就有了之後的打算。」

  「昨晚我也說了,不僅是殺幾個地主,當幾回強盜,這樣的話,總有一天我們會死在軍隊手中。」

  「我們真正要做的,是聯合我們這個村,更多和我們一樣的村,更多和我們一樣的人,共同打造一個我們自己做主的世界。」

  「但時不我待呀,我們現在急需的是一群年輕的,能快速成長的軍隊。」

  余良欲言又止,但還是說了下去:「恕我直言,叔伯們,你們年歲都大了,空有一身蠻力,學東西很慢,可能..不是..那麼..能夠快速的成長。」

  見眾人聽見這些話表情都不是很好看,余良話鋒一轉,繼續說道:「當然,你們的心情我很能理解,雖不能奉獻在一線,但有些地方還是非常地需要你們。」

  「那..我們能做...點..什麼...」有些不甘,但余良說的確是實話,從話中,他們也聽出了他們可能有其他的安排。

  余良微微一笑:「叔伯們,接下來我們年輕人們專注的事情就不再是田間地里,不再是應付旱災。我們大部分的時間得訓練,做好準備,來應對城主府的進攻。所以,村子內部里的事情,就得仰仗各位叔伯了。」

  「而且,我們的後勤,一些事情需要的幫助,也全都要靠著各位!」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眾長輩不約而同的回應,但還是有著很多疑惑,「具體需要我們怎麼做呢?」

  「武裝隊!」余良解釋:「就是村裡的人,不管男人女人,大人小孩,組建一支能一致對外,並配合我們,有著武裝力量的隊伍。」

  余大伯來了一點興趣:「就是說我們這些老傢伙專門成立一支隊伍。隨時聽你們的命令,你說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是這個意思唄?」

  余良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好!」余大伯稍顯興奮,「村裡的人我去組織,我就先當這個頭了。」

  說完,他還看向和他一起來的其他人:「你們沒意見吧?」

  可能是大家在余良闡述時,都看出了余良是真的一步一計劃,全在仔細考慮,並不是一時熱血上涌。

  不知不覺間,就對他有了一些信任。

  而且,在他們的內心中,張扒皮是一隻不可戰勝的猛虎,余良卻讓這隻猛虎伏誅了,哪怕沒人把這件事挑在明面上,潛意識裡是對余良非常佩服的。

  「那小良,我們可就等你的安排了!」

  「今天就有事。」余良也不客氣,「大伯,你先在村子裡把武裝隊組織起來,然後分成兩部分,一些人,差不多來個八九個吧,最好早點,來張扒皮老巢找我們,另一部分人則在午飯之前去臨水村村外等著。」

  經過這麼一陣耽擱,余良才出了家門,此時,另外一群人也早就聚在了他家門口,是除了陳有后外,昨天同餘良回村的夥伴們。

  這是余良昨天回程時向他們交代過的:今早集合。

  他們的目光不敢去看從余良屋內出來的父輩,而他們的父輩則是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於是,他們在父輩們不舍擔心的目光中,在一同前來的娘親家屬們苦兮兮哀求的聲音里,跟著余良,牽著馬,馬拉著空蕩蕩的板車,光明正大的走出了村子。

  ......

  「昨晚,我挨了好一頓竹片。」

  低沉的氣氛,在出村走了一段距離後的交流聲中消失掉。

  「我還不是。」

  「我記得,余良小時候那一次偷雞蛋餵狗才打得很。比我們昨晚都打得很。」

  「哈哈,對,我也記得,我家隔了老遠,都聽見他的哭聲。」

  一邊走,一邊交流著,不時講著童年時的趣事和醜事,本最應該討論的昨天發生的種種事情,他們卻隻字未提。

  一夜之間,他們像是長大了很多,仿佛全都感覺到了一種很沉重的東西壓在了他們的肩膀上。

  而彼此間的感情,也在這一夜,悄無聲息的變得更為親近。

  他們所聊的醜事和趣事,也正是他們察覺到了這些變化後,無話找話硬找出來強行交流的談資。

  是的,他們從來沒有,這麼的想一起聊公共的話題。怕一轉眼,就沒了那個聊這些內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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