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當年真相

  蘇雲的問題像是一顆石子，在宋寒平靜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他微微一怔，目光落在蘇雲那張青春洋溢的臉上，心中不禁暗自思忖。

  這丫頭，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自己的婚事了？

  是她自己單純的好奇？還是說……

  他的目光轉向窗外，腦海中浮現出林鳳言的身影。

  昨晚那場鬧劇之後，宋寒就敏銳地察覺到林鳳言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微妙的變化。

  現在蘇雲又突然問起這種問題，由不得他不將兩者聯繫起來。

  「咳咳……」

  宋寒輕咳一聲，掩飾著自己的心虛，故作鎮定地問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是不是林，咳，林大人讓你來問的？」

  蘇雲愣了一下，連忙擺手解釋道：「沒有沒有，大人您誤會了！」

  「林大人她日理萬機的，哪有空管您的私事啊！」

  「是我自己好奇，大人您都弱冠之年了，怎麼還沒娶妻呢？」

  「哦？真的只是好奇？」

  宋寒挑了挑眉，語氣中帶著一絲懷疑。

  「真的！我發誓！」

  蘇雲舉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證道，生怕宋寒不相信。

  宋寒看著她認真的模樣，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下去，只是心中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成親？成親做什麼？」他故意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大雲男子，十四五歲成親的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十三歲就當爹了，也沒見他們活出個什麼名堂來啊！」

  蘇雲被宋寒這番話問得愣住了，是啊，成親是為了什麼？

  從小到大，她聽到的都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成親的意義是什麼。

  此時，屋外。

  林鳳言身穿一襲素雅的白色長裙，青絲如瀑，只用一根白玉簪簡單挽起。

  少了平日裡的威嚴，多了幾分小女人的嬌俏。

  她原本是打算來視察一下蘇雲的工作的，卻沒想到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了宋寒的聲音。

  「成親？成親做什麼？」宋寒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林鳳言腳步一頓，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躲在廊柱後，豎起耳朵偷聽起來。

  是啊，成親是為了什麼？

  可是自古以來不都是如此嗎？

  屋內，蘇雲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傳宗接代，延續香火？」

  「噗嗤！」宋寒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無父無母，孤身一人，傳誰的宗？延續誰的香火？」

  林鳳言愣住了，這個問題，她似乎也從未認真思考過。

  「可自古以來皆如此呀？」

  蘇雲不解地望著宋寒，秀眉微微蹙起，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想法。

  宋寒聽到這話，不禁輕笑出聲，搖了搖頭，反問道：「自古以來皆如此，就一定是對的嗎？」

  蘇雲一時語塞，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在她看來，世間的規則便是如此，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的，從未有人質疑過。

  見蘇雲沉默不語，宋寒繼續問道：「我問你，陛下之前，可曾有過女皇帝？」

  蘇雲聞言，頓時臉色一變，緊張地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急促地說道：「噓！大人慎言！這話可不能亂說！」

  宋寒看著蘇雲緊張的模樣，笑著擺擺手，示意她放鬆一些，「怕什麼，陛下又沒長順風耳，她聽不到的。」

  蘇雲這才稍微安心了些，但依舊壓低聲音解釋道：「陛下……陛下那是迫不得已，先帝昏庸無道，皇子們又都荒淫無道，陛下也是為了江山社稷，才不得不登基稱帝。」

  門外，林鳳言點了點頭，思緒仿佛回到了當年那個清晨。

  那一日的點點滴滴，那些艱難的抉擇，那些狠辣的手段，那些不得不做出的犧牲。

  即便時隔多年，依舊清晰地刻印在她的腦海之中，如同昨日發生般歷歷在目。

  父皇寵幸奸妃，致使外戚做大，把持朝政。

  幾個皇兄非但不思救國，反而被那些外戚收買，每日流連花叢，醉生夢死，將祖宗基業拋之腦後！

  父皇為了給奸妃修一座宮典，甚至不惜徵調百萬民夫，提高百姓賦稅。

  更讓她心寒的是，父皇為了給那奸妃修一座奢華無比的宮殿，竟然不惜下令徵調百萬民夫，提高百姓賦稅！

  她身為公主，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那時大雲各地早已是流民遍地，哀鴻遍野，百姓們的生活苦不堪言。

  若是這道聖旨真得下達，恐怕不用蠻族入侵。

  大雲各地百姓就要揭竿而起，將這腐朽的朝廷徹底推翻。

  到那時，朝廷上下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所以，她才不得不狠下心腸，秘密聯繫了幾個還忠於皇室的肱骨老臣。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派人去勾欄瓦舍，秦樓楚館內，將那幾個不爭氣的皇兄都給宰了。

  之後，她又親自帶兵殺進皇宮，將那個昏庸無道的父皇囚禁起來。

  將那個禍國殃民的妖妃斬首示眾。

  為了安撫民心，她親手將那道亡國聖旨撕的七零八落，昭告天下，廢除一切苛捐雜稅。

  緊接著，她又以雷霆手段，血洗了國舅府。

  將那些貪官污吏，外戚奸佞，盡數誅殺！

  這才勉強穩住了搖搖欲墜的朝廷，以女子之身坐上了那把龍椅。

  唉，還是蘇雲懂朕的良苦用心啊。

  「好了，我知道了，這不是我們要談的重點。」

  宋寒知道蘇雲想說什麼，也聽說過女帝當初為何會選擇那條路。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迫不得已」就能解釋清楚的。

  他看著蘇雲，語氣平靜地說道：「你看，自古以來就沒有女皇帝，但陛下不也做了皇帝嗎？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絕對正確的，包括『自古以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所追求的，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而不是娶一個連面都沒見過，沒有感情基礎的女人，然後像完成任務一樣，生兒育女，傳宗接代。」

  門口的林鳳言被宋寒這番話深深震撼了。

  她嘴裡喃喃自語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眼中滿是憧憬和嚮往。

  是啊，誰不想要這樣的婚姻呢？

  可縱然她貴為天子，坐擁天下，卻唯獨沒有資格追求自己想要的婚姻。

  只是她沒想到，宋寒的心裡，竟然如此的專情。

  林鳳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看向宋寒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莫名的韻味兒。

  然而，下一刻。

  宋寒的一句話，卻如同一道驚雷，在她耳邊炸響。

  「更何況，這天下美女這麼多，何苦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

  林鳳言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也變得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