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世風日下，禮崩樂壞

  太后被宋寒的話逗得哈哈大笑，眼角的魚尾紋都舒展開了，像是盛開的菊花。

  「你這小子，倒是嘴滑舌利。」

  她用手指點了點宋寒，語氣里滿是寵溺，「不過你這般不迂腐，倒也難得。」

  「老夫人謬讚了。」

  宋寒謙遜地笑了笑，心裡卻在嘀咕：這老太太，怕不是要給自己說媒吧？

  果然，太后放下筷子，狀似無意地問道：「宋大人一表人才，怎麼至今未娶啊？」

  「可是有什麼難處？儘管跟老身說，老身給你做主！」

  宋寒心裡咯噔一下。

  來了來了，這娘倆果然是要給自己和林鳳言牽線搭橋啊！

  說實在的，林鳳言除了脾氣臭了點，動不動就要砍人腦袋外，其他方面倒也還行。

  尤其是那雙修長的腿，嘖嘖……

  他偷眼瞧了瞧林鳳言。

  只見她正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扒拉著碗裡的飯。

  耳朵卻豎得老高，顯然也在關注著這邊的動靜。

  「謝老夫人關心，只是晚輩覺得，婚姻大事，當以感情為重。」

  宋寒不慌不忙地答道，「那些素未謀面，毫無感情基礎的女子，晚輩實在不願娶回家去。」

  太后聽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老夫人此言差矣。」

  宋寒不卑不亢地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有其道理，但也要看是什麼樣的父母，什麼樣的媒妁。」

  「若是那等嫌貧愛富，只看重權勢的父母，或是那等唯利是圖，不顧兒女幸福的媒妁，他們的安排，只會害了子女一生。」

  「這……」

  太后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反駁。

  一旁的林鳳言和林十六聽得連連點頭，只覺得宋寒說得有道理。

  「宋大人所言雖有理，但老祖宗的規矩自有其道理。」

  太后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自己去找，萬一被騙了怎麼辦？」

  「父母見的人多，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自然知道哪家姑娘好，哪家姑娘不好。」

  「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她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人啊，美醜無所謂，重要的是人品好，心地善良。」

  「能踏踏實實過日子。」

  宋寒點頭稱是，「老夫人說的是，老祖宗的道理，自然是對的，只是這時代不同了……」

  「怎麼不同了？」太后不解。

  「以前民風淳樸，人心也單純，父母為子女挑選的，自然是良配。」

  「可如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許多父母，為了家族利益，或是貪圖對方的權勢，便將兒女當成貨物一般，隨意買賣。」

  「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感情？」

  「這樣的婚姻，說白了，就是一場交易，又怎麼可能幸福呢？」

  宋寒說到這裡，語氣裡帶了幾分嘲諷。

  「這……」

  太后雖然身居深宮，但也知道如今世道混亂，宋寒所言，並非虛妄。

  「當然了，現在是禮崩樂壞的時代，為了家族能繼續生存下去，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宋寒語氣淡淡地說道，「只是晚輩，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娘！我覺得宋大人說得對！」

  林十六聽完，激動地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所以，我那個未婚妻……」

  說到這裡，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臉色一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你給我閉嘴！」

  林鳳言狠狠地瞪了林十六一眼，低聲呵斥道，「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吃飯！」

  林十六縮了縮脖子，委屈巴巴地坐了下來，不敢再吭聲。

  「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

  太后也被林十六突如其來的發言嚇了一跳。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那個未婚妻怎麼了？人家姑娘家家的，被你這麼一說，以後還怎麼做人？」

  「沒，沒什麼……」

  林十六心虛地低下頭，不敢再看太后。

  宋寒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看來，這林十六的婚事，似乎另有隱情啊……

  他沒有點破，只是故作驚訝地問道：「哦？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能讓十六殿下如此懼怕？」

  林十六偷偷瞄了一眼林鳳言，見她沒有阻止的意思。

  才支支吾吾的說道：「是，是內閣首輔家的嫡女，李，李……」

  「李夢瑤。」林鳳言替他說了出來，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對對對，就是李夢瑤。」林十六趕緊點頭如搗蒜。

  宋寒故作恍然大悟狀：「原來是內閣首輔家的千金，那可真是位金枝玉葉啊。」

  「只是不知，十六為何如此懼怕這位未婚妻呢？」

  「她……」

  林十六剛想開口，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閉上了嘴。

  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林鳳言。

  林鳳言無奈地嘆了口氣，對宋寒解釋道：「宋大人有所不知，這李夢瑤雖然出身名門。」

  「但性格卻……呃，有些刁蠻任性，而且……」

  「而且什麼？」

  宋寒追問道，臉上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

  林鳳言有些尷尬地看了林十六一眼。

  見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只好硬著頭皮說道：「而且，她還……還有些，呃，體態豐腴……」

  「噗嗤！」宋寒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十六幽怨地看了林鳳言一眼，小聲嘟囔道：「姐，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呢？人家那是珠圓玉潤，丰姿綽約……」

  「你還說！」

  林鳳言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

  宋寒強忍著笑意，問道：「所以，十六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願意娶這位李小姐？」

  「當然不是！」林十六梗著脖子反駁道，「我，我才不是那麼膚淺的人！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也沒「只是」出個所以然來。

  宋寒也不逼他，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林十六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我只是覺得，我們還小，不應該這麼早就被婚姻束縛。」

  「我想趁著年輕，多出去走走，多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

  「等以後，等以後再考慮成家的事情也不遲。」

  「哦？十六還有這樣的志向？」

  宋寒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