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十有八九都是貪官
皆為即將到來的科舉考試做準備。
客棧里，茶館中，隨處可見埋頭苦讀的學子。
更有甚者，直接在路邊攤鋪開書本，口中念念有詞。
宋寒換上一身粗布麻衣，搖身一變成了赴京趕考的窮酸書生。
身邊跟著同樣偽裝成書童的王大山。
混跡在人群中，倒也毫無違和感。
「大人，你看這些個學子，一個個面黃肌瘦的，」
王大山努了努嘴，指向不遠處一個正對著冷饅頭啃食的書生。
「瞧這小身板，一陣風就能吹跑似的，真不知道寒窗苦讀十幾年，圖個啥？」
「真的能光宗耀祖嗎？」
宋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書生衣衫襤褸。
卻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書本，口中念念有詞。
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怎麼，你小子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這些文縐縐的事情了？」
宋寒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王大山。
「難不成你也想考取功名，做個文官老爺？」
「小的哪有那腦子啊！」
王大山憨厚地撓撓頭，嘿嘿一笑。
「小的就尋思著，大人您不是要整治那些貪官污吏嗎？」
「要是這些個學子將來都變成貪官，那可如何是好？」
「你小子倒是心懷天下。」
宋寒笑著搖搖頭，「不過，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那依大人看……」
王大山小心翼翼地問道。
宋寒沉默片刻，目光掃過那些神情各異的學子。
緩緩說道：「這些人里，十有八九都會變成貪官。」
「啊？」
王大山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怎麼會呢？他們……」
「世家子弟入朝為官，多半是為了貪權，這對皇帝來說，是一種威脅。」
宋寒解釋道，「而寒門學子，好不容易考取功名。」
「當了官，面對著各種誘惑，又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住？」
「這……」
王大山一時語塞。
「你想想，他們過了幾十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熬出頭了。」
「即便是當個縣太爺那也是大權在握，司牧一方。」
「面對庫房裡堆著的銀子，面對商賈們金錢美色的誘惑，你說他們能不動心嗎？」
宋寒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這倒也是……」
王大山喃喃自語道，「可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總歸還是有清官的……」
「清官？哼！」
宋寒冷笑一聲，「清官？不過是貪得少的罷了！」
「甚至還會出現報復性貪污的行為。」
王大山愣住，好奇的問道，「大人，什麼是報復性貪污？」
宋寒沒有回答王大山的話，而是將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群學子身上。
他們並非在苦讀，而是在排隊登記，似乎在應聘什麼活計。
「走，過去看看。」
宋寒來了興趣，帶著王大山走了過去。
走近一看，只見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懶洋洋地坐在桌案後。
面前擺著筆墨紙硯，正滿臉堆笑地詢問著每一位前來登記的學子。
「這位小兄弟，貴姓啊？哪裡人啊？」
「都讀過些什麼書啊？有什麼一技之長啊？」
那男子一邊問，一邊提筆在面前的本子上奮筆疾書，記錄著什麼。
宋寒觀察了一會兒，見一個身材瘦削，面帶疲色的學子也走過來排隊。
便走上前去，裝作好奇地問道：「這位小哥，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塊讀書的料啊！」
「怎麼還出來做工呢？」
那學子苦笑道：「這位兄台說笑了，小弟家中貧寒。」
「此次進京趕考，盤纏本就不多，如今已是囊中羞澀。」
「只能先找些活計賺取些銀兩，否則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原來如此。」
宋寒點點頭，表示理解。
「不知小哥準備找些什麼活計？可有什麼要求？」
那學子嘆了口氣！說道：「小弟也沒什麼特長，只想找個輕鬆些的活計。」
「比如抄抄書，寫寫字之類的，不知兄台可有什麼推薦？」
宋寒還未開口，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卻搶先說道：「這位小哥，你來得正好，我們這裡正好缺人抄書。」
「一天管兩頓飯，工錢日結，你看如何？」
那學子聞言大喜！
連忙點頭道：「願意，願意！不知需要什麼條件？」
「條件嘛，倒也不苛刻，」
那男子笑眯眯地說道，「只需要交二兩銀子的押金即可，當然，這押金只是個形式。」
「等你做滿一個月，自然會如數奉還。」
那學子面露難色。
支支吾吾的說道：「這……可是小弟如今身無分文……」
「無妨，無妨，」
那男子擺擺手，「看你也是個讀書人，我就破例一次，一兩銀子，如何？」
那學子感激涕零，連忙道謝。
掏出身上僅剩的一點碎銀，交給那男子，然後登記了姓名籍貫。
便歡天喜地地跟著其他人去幹活了。
一邊走還一邊誇讚京城真好，好人太多了。
宋寒目睹了這一切，不動聲色地走到桌案旁。
目光落在了那登記的本子上，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每個學子的信息。
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凡是家境貧寒的學子。
名字後面都會被那人用紅色的筆墨畫上一個圈。
「大人，這……」
王大山也看出了端倪，有些憤憤不平。
「別急，咱們再看看。」
宋寒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在這時，一隊人馬從遠處走來。
為首的女子身著華服，面容清麗。
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正是微服私訪的林鳳言。
「這些人，倒也有些志氣。」
林鳳言看著那些為了生計奔波的學子。
忍不住感嘆道，「若是他們日後為官，也能保持這份樸素，那大雲吏治便有救了。」
「林大人，您想多了。」
宋寒涼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林鳳言回頭，看到宋寒。
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宋寒，你怎麼在這？」
「閒來無事，來看看熱鬧。」
宋寒漫不經心地答道，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那些登記的學子身上。
「你方才說我想多了，這是何意？」
林鳳言不解地問道。
宋寒指著那名登記的男子，說道：「林大人，您可知這人是誰？」
「這人……看著有些眼熟……」
林鳳言仔細辨認了一番，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他便是今早在禮部，負責登記考生信息的官員。」
宋寒淡淡地說道，「您覺得，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林鳳言心中一驚，頓時明白了什麼：「你是說，他們在……」
「沒錯，他們這是在篩選考生，將那些出身貧寒的學子標記出來。」
「到時候，只怕連考試的機會都不會有。」
宋寒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這群畜生！」
林鳳言怒不可遏，就要上前理論，卻被宋寒一把拉住。
「林大人，莫要打草驚蛇。」
宋寒低聲說道，「您放心，有我在，還輪不到他們囂張。」
「你有何辦法？」
林鳳言壓低聲音問道。
「山人自有妙計。」
宋寒神秘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緊接著，一輛馬車疾馳而來，眼看就要撞到人群。
「小心！」
宋寒大喊一聲，想都沒想，便將林鳳言撲倒在地，兩人滾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