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什麼時候有動靜了再說

  我看到我把另一張稍微小一點的餐巾誤認為是壓在胸口的。

  而真正做法應該是放在大腿上。

  「……」

  我的臉倏地紅了。

  這種常識性的問題出錯，我要是跟剛剛一樣回懟過去只會顯得我粗鄙不堪，毫不占理。

  我心虛忐忑地餘光往蕭成安飄。

  我怕我給他丟臉，在蕭炎面前大扣分。

  不想蕭成安目光凌厲地掃過去：「直接指出長輩的不妥，讓下不來台，又是哪門子的禮儀？！」

  唐書怡嚇了一跳，訕笑地翻嘴皮子：「我，我只是想提點一下舅母而已……」

  顧輕接過話茬：「是啊，這些年我只顧著享受舅母的照顧，沒想著把我自己會的教給她一些以後能用得上。舅舅，你不會怪我吧？」

  唐書怡側目顧輕，又見蕭炎沒有生氣的意思，再次把這一波給忍了。

  顧輕定定地看著蕭成安，一臉放肆到底的神情。

  我窒息，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聽蕭炎清了清嗓子沉聲道：「好了，今天是家宴，不用太在意禮儀規矩。」說著他抬眸緩一眼我。

  看似為我解圍，可眼神里沒有絲毫和善之意。

  我跌了一跟頭，開局已經輸上一成。

  一桌的山珍海味食不滋味，簡直如坐針氈。

  高門大戶吃飯遵從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蕭炎沒有說話其他人也不敢再打破沉默，只有餐具輕碰餐碗的聲音。

  我頭皮緊繃，機械地咀嚼著沙拉蔬菜。

  想到自己家吃飯永遠都是溫馨聊天的情形，就為之後可能還會經常來赴這樣的飯局而發愁。

  這時蕭炎目光不輕不重地落在顧輕的碗盤：「你媽媽最喜歡吃蝦了。」

  我注意到顧輕碗裡的配菜是跟我們不同的蝦。

  蕭炎看著顧輕吃蝦不吐蝦殼的樣子仿佛看到了他記憶里的女兒：「你媽媽也是吃蝦不喜歡吐蝦殼，她說太麻煩了。」

  顧輕聞言，又立刻吃了幾隻。

  「外公，我跟我媽在外面過的時候，不管家裡多困難，我媽每天都會買上一點蝦回家的。她燒的白灼蝦，味道……跟外公這裡的一模一樣。」他動情回應，試圖跟蕭炎找回共頻的隔輩親情。

  顧先生演技太拙劣了……

  我沒抑制住，冷笑出聲。

  所有人的目光嗖地同時交匯過來。

  我垂眸抿了抿嘴唇，不打算說出來。

  蕭成安反而邀請我有話直說：「阿月，你笑什麼？」

  我欲言又止，還是搖搖頭：「沒什麼。」

  顧輕不喜歡吃蝦，他跟我說他從初中開始就住校了，他母親蕭成柔為了養活他一人身兼數職很忙，怎麼可能每天都買點蝦回來做飯給他吃。

  不過這會兒我無憑無據，如果我這麼戳破只會顯得我心胸狹窄見不得顧輕回歸母家，亂說話而已。

  所以我笑歸笑了，也得及時打住。

  不想蕭成安卻不緊不慢地開口：「父親，我不記得妹妹喜歡吃蝦。她特別挑食，蝦蛋白質高，都是你主動挑給她吃她才勉為其難地吃上兩口的。」

  蕭炎沒什麼反應，繼續吃著碗裡的飯。

  我瞥到他若隱若現揚起的嘴角，突然明白過來什麼。

  再看顧輕。

  他順著蕭炎的話本想博得這個外公的好感，結果磕到馬蹄上了。

  此時意識到這是蕭炎在試他，臉色驟然灰白大半。

  連帶著唐書怡的臉都跟著綠了……

  我再次望向蕭炎，心裡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未來公公」不簡單啊。

  雖然看到顧輕吃癟我心裡很爽，但自己依然有一種狡兔死走狗烹的感覺。

  一頓飯下來，除了蕭然和蕭成安臉色如常。

  我們三個外人都有受了內傷的感覺。

  「蕭叔叔。哦，不對，我現在應該叫你外公才對了。」吃完飯，唐書怡親昵地摟過顧輕的胳膊撒嬌地說，「但其實我還是習慣叫你叔叔，因為您看著這麼年輕一點都不像個老人家啊！」

  蕭炎終於露出老人家該有的慈眉善目的笑容。

  「書怡最甜的就是這張嘴了。」

  「我們的婚禮也很甜啊。外公，我們已經決定提前辦婚禮，就在下個月。」唐書怡說下個月的時候，得意地瞄我一眼。「是吧，顧輕哥？」

  「是……外公，我現在跟書怡合開了新公司出來，爸爸和叔叔阿姨的意思都是我們能儘快完婚，所以今天我過來想邀請外公來參加我的婚禮，親眼見我完成人生大事。」顧輕畢恭畢敬。

  蕭成安握過我的手看著他們說：「不然，一起辦婚禮吧？」

  我：「……」

  蕭炎那威嚴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不斷下移：「有動靜了嗎？」

  我身體一顫，反應過來他說的動靜是什麼動靜。

  「我……」

  「什麼時候有動靜了再說。不急。」蕭炎不等我回答，給出答案。

  我感覺到蕭成安的手緩緩鬆開，儘管沒有立刻撤離我的手背。

  蕭炎答應顧輕的邀請，借勢拒絕了蕭成安的提議。

  我知道蕭成安不是真的要跟顧輕他們一起辦婚禮，只是想試探一下蕭炎對我的看法。

  顧輕今天來蕭家，恐怕這就是他最重要的任務。

  如果蕭家不給這個外孫面子，等於是不想給顧氏面子。

  那麼顧氏將來由顧輕接管會有一個最大的敵人。

  顧氏和唐氏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

  而我對蕭炎這樣的反應早就有所預料了，蕭家怎麼可能接受一個平凡的女孩子當未來的蕭家女主人呢？

  只是……蕭炎可以跟我關起門來在別的地方說的。

  而不是當著顧輕和唐書怡的面把我給否了。

  顧輕和唐書怡離開後，我以為我跟蕭成安也該走了。

  蕭炎卻才開始要對我查戶口。

  「做什麼的？」

  「我是蕭總的秘書。」

  「以後打算做什麼？」

  「……」

  「你追了顧輕七年，現在轉頭成了我兒子的未婚妻。你覺得我們蕭家是你的回收站？」

  「……」

  除了第一個問題，後面的問題我一個都答不出來。

  裙子側擺被我捏爛了。

  跟蕭炎的四目相對，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我的耳邊突然閃過蕭成安的一句話，腦子叮的一聲什麼都清楚了，幾乎要避開的眼神重新有勇氣留下來。

  「伯父，我給您一個滿意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