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年份

  回到家中的陳妄困意全無，索性就蹲在家門口開著大門看著外面的飄雪。

  風聲很大。

  而且屋子上頭破了個大洞，此時正源源不斷地落下白雪，一部分都在床上堆積。

  李素卿睡不著，索性也不睡了，坐在床上看那些低級武學當消遣。

  此時臨近縣關的人家紛紛不顧風雪衝出家門，查探那些妖魔屍體，確認都死了以後，出現了短暫的寂靜，繼而就是歡呼雀躍。

  十年！

  整整十年，白雲縣飽受知縣欺壓，被妖魔看作食物，時刻都在擔驚受怕，生怕下次自己就會淪為食物。

  而今天，隨著陳妄打碎劉凶的腦袋，這一切都結束了。

  此時的陳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白雲縣大多數人心目中的「英雄」。

  陳妄就這麼坐在門口發呆，一直等到天亮。

  周叔從家中走來，手上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素麵，遞給了他：「睡覺時看你在這坐著，醒來還看到你在這坐著，吃碗麵，暖暖身子。」

  陳妄沒有拒絕。

  周福文便就此轉身回屋，關於昨夜之事上沒有提半個字。

  接下來的一整天裡，陸陸續續有白雲縣百姓帶著自家雞蛋瓜果蔬菜等物過來，人人都一把鼻涕一把淚。

  不過陳妄都收下了。

  反正家裡本來就揭不開鍋了，他一沒偷二沒搶，你情我願的。

  很快，不大的屋子塞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

  最後到來的是主簿千大人。

  「小千，回頭叫人幫我把房子修一下。」陳妄叫住了送完禮準備離開的主簿。

  後者自然不會說半個拒絕的字，但轉念一想，說道：「修什麼修？回頭給大人一張地圖，想住哪，指一下，保管一天之內給你辦妥。」

  陳妄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主簿也是個懂得看臉色的人，瞬間明白陳妄的意思，趕緊閉上嘴，悻悻然地離開了。

  「你在白雲縣應該沒事了吧？」李素卿眼見沒人了，這才開口說話。

  「嗯，我隨時可以跟你去鎮妖司。」

  「你右肩還需要療養，既然你答應了，那我就不著急，先把傷養好吧。」

  陳妄瞥了眼右肩上的繃帶，微微頷首。

  不得不說，到底是氣血境圓滿的妖魔，人類之軀若是硬抗，十有八九是要死的。

  也就是他那份境界不同尋常，換了他人，連宣卦巷都突圍不了就死了。

  想到這裡，陳妄想起了李素卿給的那本苦海縱橫功。

  若是將苦海縱橫功練成，他的肉身就真正意義上媲美妖魔了。

  ……

  第三天的子時，一場大雪連續下了好幾天，更冷了。

  陳妄和李素卿坐在家中圍著火爐。

  新的一年要到了，按照齊國的習俗，除夕夜需要守夜，初一那天晚輩可以向前輩討要壓歲錢，雖然不多，但蘊含的意思極大。

  守夜的兩人相對而坐。

  外面傳來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將黑夜的寂靜給驅散。

  新春的喜慶氣氛充斥著整個白雲縣。

  白澤十一年。

  李素卿喃喃自語：「這已經是妖魔禍亂世間的第十一個年頭了，好快。」

  陳妄問道：「妖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下子湧現出這麼多的妖魔，背後肯定有原因才對。」

  「鎮妖司這些年來一直有人在調查背後的因素，但最終只有一種說法稍微被人認可。」李素卿眼神微微冷冽。

  陳妄靜待下文。

  「天下志收錄了當今世界五千年的歷史走向，王朝更迭，家族覆滅，可能都只是這本書的其中一句話就能帶過，但其中有一個詞，頻繁地出現，幾乎每隔五百年就會出現。」

  說到這裡，李素卿頓了頓，才繼續說：「大年份。」

  大年份？

  陳妄心中默念了一遍，對於百姓而言，大年份就是豐收之年，對於王朝而言大年份就是人才輩出的鼎盛時期，那麼對於天下而言，大年份……

  「是百年未有的大變，類似亂世群雄並起。這個時代，不管是人類還是妖魔，都會開始進入百年未見的頂峰狀態。」陳妄幾乎脫口而出。

  李素卿微微點頭，雖然陳妄出身在這個小地方，但至少腦子不算太笨：「不錯，這就是大年份說法，妖年，其實就是這個豐收之年的開始。」

  「只不過有關於妖年或者大年份的描述十分複雜，三言兩語難以解釋，如果你有興趣的話，等到了鎮妖司，你可以翻閱關於此事的書籍。」

  聞言，陳妄知道李素卿是不想說，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還是沒有再追問下去。

  「在這種時期，陳妄，或許你，便是這豐收之年中產量最高的莊稼之一。」李素卿冷不丁地說道。

  陳妄愣了愣，大年份同樣會有人族天驕崛起，聽這話，李素卿似乎把他當作了這類人？

  看他沒有反駁，李素卿話鋒一轉：「你的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過完年，初三我們就動身，你先隨我去一趟風沙郡的斬妖府，之後再去鎮妖司。」

  「行。」

  新春的氣氛來得快，走得也快。

  到了初三的時候，陳妄已經收不到壓歲錢了。

  不過在往年都沒給他包過紅包的街坊鄰居們今年也開始給他壓歲錢，而且數額不少。

  周叔的紅包不大，不過邀請他和李素卿過去吃了一頓團圓飯。

  初三早上，陳妄和李素卿找縣衙借了兩匹馬。

  「這是新織給你的衣服，都要去外面了，哪能像在家裡一樣隨意？」王蓮遞給陳妄一套保暖厚衣，算不上很好看，但勝在乾淨。

  目送著兩人離去，王蓮不由得感慨道：「李小姐一看就是富家千金，雖然不知道怎麼來的這小地方，但以後小陳入贅了，應該不會受欺負。」

  「別人或許會，但李小姐肯定不會。」周叔斬釘截鐵。

  陳妄並不知道，自己和李素卿待在一塊竟然會被周叔王姨腦補出這麼多故事。

  ……

  陳妄上輩子年紀輕輕就創業有成，倒是去過不少地方旅遊，其中就包括騎馬。

  當然，算不上熟練，所以一路上東倒西歪，和新手沒啥區別。

  不過這次李素卿破天荒沒有藉機調侃他，反而耐心的出言指導。

  陳妄悟性不差，很快能正常騎馬。

  「過了十萬大山到平烈縣，我們就換馬車。」

  「嗯。」陳妄不咸不淡的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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