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有種下一瞬間就要同雪花一起融化的錯覺。
2024-09-12 11:00:35
作者: 緘默春山
岑漪在馬車邊站著,看著硯安緩步走回來的身影。
只感覺他像是水墨畫中一個淺淡的人影,隱在白茫茫的雪裡,有種下一瞬間就要同雪花一起融化的錯覺。
這種莫名要失去硯安的感覺籠罩了岑漪,她上前幾步迎上去。
「好了?雙腿可覺得冷?」岑漪俯身,拍了拍硯安因為下跪而沾上的雪花。
「不冷,大氅很暖和。」硯安聲音悶悶的,眼睫的淚水凝固在上面,形成一小個冰塊。
岑漪扶硯安上馬車,拿手指摸了摸硯安凍上的睫毛,小冰塊就又化作了淚水打濕岑漪的手指。
「阿安若是想念父親,隨時叫府中仆侍套馬車來看望,我不拘著你,你可以隨意出府。」
「多謝妻主。」硯安情緒低落,卻還是揚起笑容回應岑漪。
「你父親的靈位供在了宅子裡,上次岑婧雪去宅子鬧,七喜和其他幾個仆侍多多少少都受了傷。」
岑漪拿出馬車裡準備的點心,打開盒子遞給硯安。
「這些日子應該都恢復的差不多了,我瞧著七喜伺候的忠心,他也與你熟悉,這次就將七喜一併帶回王府。」
硯安小產的那一個月里,不止一次提到七喜以及宅子裡的仆侍,岑漪都以硯安身體沒恢復好不宜擔心駁了回去。
如今那宅子裡所有僕侍也都恢復的好了,硯安見到起碼不會生出太多自責的情緒來。
馬車一路行駛到硯安居住的宅子門前。
想起那日險些被岑婧雪強迫的事,硯安不自覺心底里打怵,悄悄牽上岑漪的手指。
岑漪也發現硯安的情緒,安撫的把硯安拽到身側,將他冰涼的手放在掌心溫著。
門房早就得知了岑漪要來的消息,迅速上前見了禮,又打開宅子的大門。
宅子裡所有僕侍都站在院子內等候,等岑漪硯安兩人進到院子,都整整齊齊的跪下見禮。
七喜跪在眾人前面,硯安一眼瞧見,把手從岑漪掌心抽出,快步上前。
硯安隱約記得,那時他被岑婧雪拖出正房,瞧見了院子裡滿地的鮮血。
「七喜!你的傷可好了?」
「勞郎君掛念,大人叫了有名的郎中給我們診治,已然大好了。」
七喜被硯安扶起,在岑漪的示意下其餘的仆侍也都紛紛站起身,行禮後都去忙自己負責的夥計了。
「孫順呢?」
硯安四下看看,沒見到孫順的身影隨即開口詢問。
「小郎君,孫順他就是個白眼狼!」七喜的圓臉都皺了起來,面上流露出藏不住的厭惡。
「那日若非孫順告密提醒,那賊人都不會想到再去搜查正屋。」
七喜情緒憤憤,拉著硯安訴說著那天的情形。
什麼賊人刺傷仆侍問下落,滿地的血,滿院子的慘叫。
見七喜說的眉飛色舞,絲毫沒發現硯安臉色不好,岑漪不悅的上前隔開七喜。
「你去把熱茶倒上。」
七喜一愣,對上岑漪不悅的目光,一下反應過來,剛剛他有些失禮了,訕訕的行禮進屋去了。
……
距離上次來房裡伺候,謝離已經接連三天推拒去南有儀房裡。
「身子不適?」
聽到仆侍稟報,南有儀將手中毛筆重重撂下,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謝家兒子謝離,從小叛經離道,學習武藝身體比那個病秧子林盼竹還要好,甚至幾次女裝扮相在長街與人比試。
她南有儀都不知道,謝離什麼時候生過病,如今卻接連幾次推脫身子不適?
「我倒要去看看他耍什麼心思。」南有儀面色陰沉的出了書房,大踏步的往謝離住處走。
謝離住的地方在三皇女府幾乎是最荒蕪偏僻的地方,和下人房就隔了一道薄薄的院牆。
「謝離!」南有儀哐的推開謝離的房門四下看著。
房內狹小布局簡單,一個圓桌,一個下人都不會用的梳妝檯,還有輕微翻身都會咯吱作響的繡床。
「身子不適?我倒來看看你身子哪門子不適。」
見榻上躺著個人,南有儀上前一步猛的掀開被子。
「你…」
訓斥的話正要脫口而出,南有儀卻被眼前的場景哽住。
謝離蜷縮在床榻上,面色蒼白,額頭全是冷汗,正生理性的發抖著。
「啊…殿下。」謝離費力地睜開眼,似乎是想從榻上撐起身子,卻雙手脫力又栽倒回去。
「你怎麼回事?」南有儀眉頭深鎖,拿手摸了摸謝離的額頭。
「如殿下所見…我現在的狀態,恐怕不能承歡…」
她南有儀是什麼被下半身奪舍了的人嗎,謝離高熱虛弱到快要死過去,她怎麼還能拉著他做那事。
南有儀忍著心底莫名的情緒,把謝離從床榻上撈起來抱著。
「呃…」謝離重重的一哆嗦「好冷。」
南有儀發現謝離身上的衣衫全被汗水打濕,扯了被子裹著。
「都這副樣子了,還硬挺著?怎麼不來找我叫郎中?」
謝離像粽子一樣被南有儀抱在懷裡,往南有儀房裡去。
「殿下會給我請郎中…?真是稀奇,我以為殿下巴不得我死呢…」謝離悶在被子裡虛弱開口。
「哼,折辱之仇,本殿下還沒瘋癲到要人性命的程度。」
感受到懷裡謝離哆嗦的逐漸劇烈,南有儀不自覺將他摟緊了,試圖把自己的體溫渡一點給謝離。
郎中來的很快,先是號脈,發現謝離身體虛弱,詢問身上是否帶傷。
「他整日在府里呆著,哪來的……」
南有儀覺得奇怪,正不耐煩的反駁,卻聽謝離斷斷續續的回答了。
「有…在,右腿…」
右腿?
郎中還來不及伸手去查看,南有儀快郎中一步,迅速劃開謝離右腿的的褲子。
見上面纏了紗布,那紗布卻是血紅的。
「殿下,還是我來吧,看樣子傷口不小,血痂若是和紗布粘連,必然十分痛苦…」
南有儀忍住動作,只看郎中一點點揭開紗布。
「呃…」謝離疼的滿頭大汗,忍不住嗚咽出聲,整張臉都皺起來。
南有儀輕而緩的握住謝離的手掌,安慰的摸著謝離的臉頰。
「嘶……這傷口…」郎中倒吸一口氣。
一道深深的劍傷橫亘在謝離腿上,從小腿一直到腳腕。
傷口紅腫,鮮紅的肉已經翻了出來,隱約可見白骨,經過拆紗布的撕扯,又是流出血液來。
南有儀沒那個心思再訓斥謝離,那樣子的傷口落在她身上,她都不一定受得住,謝離竟然挺了整整三日?
郎中取了一把小巧的刀,經火淬過,才一點點將謝離傷口處的爛肉掛掉。
就算灌了止疼的湯藥,謝離攥著南有儀的手愈發用力,卻依舊疼的直痙攣。
一直到傷口處理完,又是一身的汗,一句話也說不出昏睡過去了。
南有儀瞧著臉色蒼白的謝離,一時間五味雜陳。
他定是去查謝家的事情了。
南有儀咬牙,看著昏迷中的謝離氣不打一處來。
天知道她把謝離從處死改成沖入軍倌兒,再從軍倌兒把他撈出來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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