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至高的獵狼

  第167章 至高的獵狼

  那兩道黑影，迅速游移到了外牆邊緣。

  窗台之上，茵蒂斯白貓的身形逐漸隱去，作為「靈貓」的隱匿能力發動，視線死死鎖住了、那兩道可疑的身影。

  就在窗外，兩名黑牙很快靠近了「獵狼酒館」的位置。

  但當潛行到附近時，他們的動作便又停了下來。

  其中一名黑牙，他忽然右手上翻，將手中匕首鋒刃朝天，並將另一隻手手腕橫置在刀刃之上。

  ——呲啦！鋒刃割破皮肉的聲音傳來，那黑牙猛抽匕首，殷紅鮮血從手腕之上飆出。

  下一刻，那鮮血便迅速變成深邃的黑，並如霧一般向著周圍散開。

  兩名黑牙周圍籠罩的黑霧，頓時變得更加濃郁。

  他們的身形輪廓，很快被完全籠罩在黑霧中，連聲音也被消弭。

  隨後，黑牙們便繼續行動起來，向著獵狼酒館的位置迅速逼近。

  「……」

  茵蒂斯精神高度緊繃，死死觀察著黑牙們的動向，不肯放過其中任何一處細節。

  ——相當危險！這是作為「靈貓」化身的茵蒂斯的第一直覺。

  那兩團黑影倏然躥動，很快便閃入茵蒂斯視覺的死角，消失不見。

  當失去他們蹤跡的時候，茵蒂斯才轉身，輕輕躍下地面。

  她要喚醒羅修——為了「尊主」、更為了她自己的安全。

  然而，她剛躍下地面，她眼前的光亮便瞬間黯淡下來。

  茵蒂斯抬頭，卻正對上熟悉的眼神，「尊主」正注視著她。

  「——喵！」茵蒂斯出聲示警。

  雖然不知道，她的「尊主」羅修是在什麼時候醒來的，但在這樣的危險情境，茵蒂斯也無暇細想太多。

  「到我肩膀上來，茵蒂斯。」

  羅修輕聲說著，隨手抓起了衣撐上的黑色長袍。

  「我帶你去看一看，我選擇『獵狼酒館』的緣由，到底是什麼。」

  ……

  隸屬於「執刑官」柯羅斯手下、代號「鬣狗」與「血鴞」的兩名黑牙，按照柯羅斯給定的位置，來到了獵狼酒館附近。

  從松原城外潛入之前，「墮落先知」曾給了他們一份銀晷羅盤，據說，那是能「指引」向他們刺殺任務目標的母神賜物。

  當「血鴞」以血獻祭，強化了黑霧的隱匿後，「鬣狗」從懷中取出羅盤，隱藏在斗篷下的深邃眼眸，便死死注視著羅盤上顫動的陰影。

  那是附著有先知「靈性」的水銀，在羅盤的水晶弧表內不斷跳動著，並逐漸往明確的方向匯聚。

  「銀晷羅盤」指向的，正是「黑牙」鬣狗與血鴞的任務目標！

  如此明確的羅盤指向，說明目標已經近在咫尺！

  「鬣狗」嘴角微微上揚，他於是收起羅盤，和「血鴞」一起，繼續迅速向獵犬酒館潛行。

  他們愈發靠近酒館的外牆，忽然間，血鴞微微抬頭，拉住鬣狗的手臂，便向轉角處潛去。

  「血鴞」感受到了窺視——那是來自超凡者警戒的注視，而且和他們「黑牙」處在同一靈性的層面上！

  那會是任務目標嗎？血鴞靜默地想著。

  同時，他口中發出低沉的聲音：「是『三重命途』的超凡者。」

  「知道。」鬣狗言簡意賅地回答，他們同時已繞轉至酒館的後門。

  後門的門扉緊閉，但圍牆卻並不高。

  鬣狗於是抬起手臂，他手中匕首挽了個漂亮的刀花，便向牆壁上刺去。

  ——噗！匕首發出了清脆的破響，但當它刺入牆壁之時，卻仿佛刺穿豆腐一般，如入無物。

  「鬣狗」緊握住匕柄，整個人隨即輕巧地翻上了圍牆，並向下方的「血鴞」伸出了手。

  血鴞同時伸手，與鬣狗雙掌相握。他隨即感受到一股上升的力量，將他也帶上了牆頭。

  兩團黑影，於是迅速躍下圍牆，來到了酒館的里側。

  當環視周圍，沒有可能的危險之後，鬣狗再從懷中掏出銀晷羅盤。

  盤中的水銀已不再跳動，而是確定地直指著某一方向。

  「前面。」鬣狗收起羅盤，抬起頭，目光平視著前方狹窄的小門。

  ——目標就在那扇門後，這是「銀晷羅盤」告訴他的答案！

  血鴞點點頭，他於是低下身體，將身周的黑霧完全濃縮，只覆蓋住他一個人的身形輪廓。

  鬣狗找到死角處蟄伏，而處在高度匿蹤狀態下的血鴞，則緩緩靠近那扇門扉。

  血鴞的周圍，那質密的濃霧，隨即化作一縷尖細的霧絲，被血鴞握在手中，並輕輕刺入門鎖的鎖孔。

  呲……呲……

  霧刺穿過門鎖，它內部的機括頓時發出灼燒般的焦聲。

  在另一側警戒的鬣狗，他靈敏的鼻子，甚至能聞出鐵鏽的味道。

  咔噠——一聲清脆的聲響，門鎖內的卡扣被完全蝕斷，血鴞隨即收回了黑霧。

  他抬起手，手掌輕輕按在門扉的表面，伸手輕推。

  ……

  ——轟！！！

  恐怖的靈性涌動，瞬間從門後爆發！

  一道沉重的斬擊，毫無預兆地向血鴞襲來，將他的身形瞬間砸飛了出去！

  並不像血鴞預想的那般，酒館之內並不昏暗無人。

  恰恰相反，就在他推開門的一瞬，他看到了一副相當魁梧的身影！

  「血鴞」在空中倒飛著，鮮血從他七竅同時向外飆出，他還未想明白髮生了什麼，腦海中只定格了一副、他前一秒鐘看見的畫面——

  一位肌肉虬結的老人，他左手持著一面精緻圓盾，右手握著一柄鏽跡斑駁的巨斧，如門神一般站在了門的內側。

  剛才血鴞所遭到的重擊，便是來自於他——那老人揮起巨斧，而斧的板面則像拍球一般，重重拍在了血鴞的身上！

  ……

  「咳咳……咳……」

  被砸飛出去的血鴞，重重地落在一堆砌磚上，砸碎了一地的磚渣。

  血鴞眼前一黑，思維也在一瞬間陷入了停滯。

  他清楚地感覺到，剛才那老人揮起巨斧的一擊，便讓他五臟六腑都完全錯位，甚至肋骨都斷了好幾根。

  血鴞左手撐住地面，掙扎著站起身，強忍著身體內湧上的一陣陣劇痛，目光深幽地看著他面前的老人。

  「我說今天怎麼睡不安穩。」

  那老人目光如狼，他掄起右手單握著的巨斧，並將它扛在了肩上；左手抓著的紅色鐫紋小盾，則從盾面上倏然散發出淡紅流轉的光芒。

  「原來，是闖進了小蟲子。」

  老人低沉著聲音說道。

  「……」

  血鴞雙眼微眯，一陣恐懼感倏然上涌，但還是強行保持著鎮定。

  他已經感覺到了，對面的老人，靈性層次凌駕於他之上！

  隸屬黑牙的「血鴞」，他是【苦荼】三重命途。

  但是，對面的老者，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靈性涌動，卻展露了他至少是「四重命途」的超凡者！

  血鴞眼神遊移，他並不準備和那老人多說什麼，而是迅速轉身，向遠離他的方向狂奔！

  逃！這是血鴞腦海中出現的第一想法，也符合「黑牙」的原旨。

  現在已經出現了計劃外的狀況！

  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調查「執刑官」大人口中的神官，而不是無緣無故在這裡送命！

  既然羅盤已經確認了位置，血鴞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和那強度未知的敵人戰鬥下去。

  黑霧包裹了血鴞的全身，在深邃夜色的籠罩下，他的身形逐漸模糊，難以被感知或察覺。

  血鴞狂奔著，他想以這種方式，來躲避那個老人的追擊。

  然而，他頭頂黯淡的青色月光，卻在下一刻被巨大的黑影籠罩。

  那持斧的老人，竟一個大跳，騰躍上了半空！

  他同時單手高高舉起巨斧，便往血鴞的頭頂猛然下劈！

  「……」

  隨著那黑影迅速迫近，血鴞也緊急進行起某種詭異的禱告。

  耳邊傳來獵獵的破空聲，老人手中的巨斧，就快斬中血鴞的頭頂，將他的腦袋連同斗篷的兜帽一起梟下。

  然而，就在下一刻，血鴞也完成了他的禱告。

  他的身軀瞬間崩解開，形成了一團又一團血色的渾濁球體，並向著周圍分散逃逸。

  ——轟！！！

  老人的巨斧重重砸下，穿過了血鴞之前的位置，重重擊砸在地面，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

  然而，從巨斧之上，老人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斬斷了血肉的手感。

  「哈！哈哈！」

  在半空之中，「血鴞」忽然發出尖銳的笑聲，像是在得意於自己計謀的得逞。

  「你！你不過是……」

  血鴞一邊向四周逃竄，一邊止不住想半是炫耀、半是嘲諷地說點什麼。

  但他的話，很快便戛然而止。

  在血鴞「靈性」的視野中，他猛然看見，那老人在一斧砸空的同時，他左手的圓盾，上面流轉的淡紅光芒，竟忽然轉變為血一般的深紅！

  數股澎湃的靈性，便從那盾中湧出，並具象成了枷鎖般的事物。

  那些枷鎖，它們迅速追上了血鴞崩解、散化的血團，並將它們死死束縛在原地。

  任憑血鴞如何掙扎，他都無法掙脫出這靈性的囚籠！

  「我不過是什麼？」

  那老人左手舉盾，獵狼般的眼神掃過身前、那些瑟縮的血球們。

  「伱竟然……至……至高……！」

  血鴞驚恐的聲音，從那些血團之中斷斷續續地湧出。

  在下一刻，老人手中的圓盾，便陡然爆發出極其強烈的靈性震盪，那些由靈性具象的鐵鏈們瞬間燒紅，並燃起猩紅的火焰。

  「呃……呃……」

  「血球」們同時發出了絕望的悲鳴，它們逐漸變得黯淡，靈性組成的渾濁球體，也在迅速縮小。

  在那猩紅火焰的灼燒下，血鴞的靈性瘋狂流失，他那絕望悲鳴也在逐漸減弱，很快便聽不見任何聲音。

  而當半空之中，已經完全無法感受到任何、來自「血鴞」的靈性涌動的時候，老人於是撤下圓盾，那些灼焰的鎖鏈也在瞬間消弭無形。

  「……原來，是『盜賊』的蛀牙。」

  老人聲音低沉地呢喃了一句，隨即拍了拍身上的落灰。

  他的神色漠然，並沒有因為剛才發生的事，而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因為，像是這樣的事情，他早已經歷過無數次。

  ……

  另外一邊。

  遠在一旁蟄伏、警戒的「鬣狗」，他忽然感到一陣恐懼上涌。

  之前的老人，讓他感到了靈性層次上的威壓。

  那老人剛才攻擊了「血鴞」，雖然是以偷襲的方式，但從中流露出的恐怖靈性，卻也讓鬣狗感到顫慄！

  「那是誰？」鬣狗內心驚悸，複雜的念想隨即紛至沓來。

  但他很快便按捺下恐懼的情緒，開始思索接下來的行動。

  「血鴞」已經被那老人砸飛，而老人也追趕著他的方向而去，似乎並沒發現隱藏起來的自己。

  「鬣狗」知道，這對他來說，是極其難得的機會。

  剛才的時候，那守門的老人已經展現了強大的戰力，「鬣狗」十分清楚，那絕非自己單獨能夠對付的敵人。

  鬣狗腦海中飛快思索著，他現在有兩種選擇。

  其一，前去支援「血鴞」，他們兩人一起解決那個老頭，再解決它們的任務目標——有『四重命途』的超凡者介入，雖然這在他們黑牙事先預料的情況之外，但若能在完成任務同時，附帶著殺死一名隱藏的四重命途強者再回去，這無疑將是相當大的功績。

  其二，他現在就該頭也不回地逃跑，跑得越遠越好——趁「血鴞」完全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將確認羅盤指向、以及這裡有『四重命途』超凡者的情報帶回去，這是更保險的決策、也是更重要的事項！

  鬣狗思索了片刻，很快便做下決定。

  趁著對方還沒發現自己，鬣狗於是俯下了身體。

  下一刻，鬣狗便忽然衝出，向著遠離酒館的方向狂奔！

  「死一個『血鴞』……就只犧牲一個『血鴞』！」

  鬣狗嘯叫著奔逃，他臉上流露出瘋狂的神情。

  「開什麼玩笑……作為暗殺者的『血鴞』竟然會被偷襲，這就註定了，這是一次糟糕的失敗！」

  「他的死，嗯，他的死是必要的，這是他不夠謹慎的代價！但是，他的死也有價值，那就是我能夠安全地離開！」

  鬣狗臉上的表情，變得愈發癲狂。

  他瘋狂地向著遠離酒館的方向衝刺，時而回頭張望，確認和酒館間的距離在快速拉遠。

  然而，他也並未能夠衝出，那酒館所在的街區。

  一道閃雷從天而降，精準地命中了他，讓他的動作陷入短暫的麻痹。

  「鬣狗」的視野被瞬間剝奪，而他一條小腿，也被這忽然砸下的雷電斫斷，鮮血從傷口中汩汩流出，他失力地跪倒在地上。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由狂熱變成驚恐，內心升起一陣陣絕望。

  黑牙的「鬣狗」，他竟從那閃電中，感受到了靈性層面的威壓……

  「四重命途」的威壓！

  竟然還有第二位，「四重命途」的超凡者！

  「鬣狗」感到恐懼，他是【苦荼】的戰士，並不像「血鴞」那樣，有著各種詭異的逃生能力。

  然而，作為戰士的自己，卻連敵人在哪裡都看不見！

  「我面對的……到底是什麼？」

  就在「鬣狗」心中，絕望感逐漸上涌，並最終占據了他整個心腔。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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