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龍在淵

  炎夏，仙台山。

  「嗖……」

  「彭……」

  「唰……」

  只見險峻的山巔的崖邊空地處，一位身穿一身古典的中山服的男子，他身姿挺拔，雙目堅定，身上有一股不可撼動的狠勁。

  更令人驚訝的是，此時的他揮舞拳頭向著面前的巨石砸去，好像是把這塊巨石當做沙袋一樣。

  每一拳都帶著勁浪，拳頭與石頭相碰，發出爆炸聲，以及拳腳揮舞間的與空氣的摩擦聲，在安靜的空地上格外清晰。

  動作迅猛而精準，一套組合拳打得出神入化，巨石上慢慢也布滿了些許紅印，清晰可見。

  那正是男子拳頭上破損的傷口導致的，鮮血順著石縫往下流，男子臉上也殘留著飛濺的血漬。

  儘管傷口破損處血肉已經模糊，男子依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出拳的力度反倒越來越大。

  「不夠！」

  「不夠！」

  「還不夠！」

  隨著最後一聲怒喝，一記仿佛帶著無盡力量的拳頭砸向巨石，巨石隨著晃動了一下，掉下來些許碎石渣，但這也讓原本就破損嚴重的傷口，變得更加模糊不堪，血肉都成了肉泥，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可以看見漏出的骨頭了。

  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男子這才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呼吸著。

  看著身旁這塊巨石，雖然巨石上有幾道淺淺的裂紋，但整體還算完整無缺，男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還是做不到嗎……」

  「連這我都做不到，又何談報仇呢！廢物！」

  他曾經可是親眼所見，他的那些仇人能輕易的將一塊石頭給打碎，一座假山僅僅幾個拳腳的功夫之下，瞬間就淪為一片廢墟，而他足足打了一星期了，石頭也只是掉了一層皮而已。

  「六年了啊！我真是廢物！」

  這讓他感到了巨大的落差感，男子心中不由冒起一團怒火，握緊拳頭，用盡全身力氣，又是幾記重拳重重地砸向巨石，最後男子無力慢慢癱坐了下去。

  男子坐在地上閉目凝神，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讓空氣重新充滿了肺臟，然後緩緩呼出一口多餘的濁氣。

  先吸後呼，一出一入，先提後下，一升一伏，內收丹田，氣氣歸根。

  幾番吐納之後，男子猛然睜開那雙清澈而鋒芒的眼睛，凝視著前方。

  剎那間，仿佛有一道精光從眼睛而出，如鋒利的刀刃，能洞穿一切虛偽。

  男子低著頭看著血肉模糊的雙手，無動於衷，眼神中沒有絲毫痛苦，只有冷漠，除了冷漠，還是冷漠，冷漠得讓人難以靠近。

  男子最後居然大聲笑了起來，笑得瘮人，簡直就像個瘋子一樣，喃喃道：「我就不該活著啊……」

  男子名叫楚天凡，來自炎夏京都世家楚家，位列天字輩，是京都太子圈名副其實的「小霸王」，是新一代人中的領頭人物。

  十四歲就名徹京都，十八歲剛進入軍營表現就名列前茅，破例進入尖刀營，十九歲更是立下功勞，被授予尖刀兵王的稱號。

  那時他前途無限好。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人，後來卻因為突如其來的一場變故，跌落神壇，短短三天，就經歷朋友背叛，家族變故，母親去世各種打擊。

  最後更是迫於各方壓力，被迫離開世俗，跟著一名自稱「鬼門神醫」的雲陽子的老者，來到這荒山野地，拜師學藝。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微風拂過，清新的空氣夾雜著淡淡的花香，使人心曠神怡。

  正夏的陽光尤為熱情，明媚而炙熱，透過雲層灑落在滿是汗水的衣服上，皮膚瞬間變得滾燙起來。

  楚凡緩緩起身，走到山崖邊，注視著遠方，「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意境不由地涌在心間，手中的拳頭不知何時緊握了起來，整個氣勢都變了，眼神犀利。

  身上透出一股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年齡的氣勢。

  如龍在淵！

  注視著北方，遠處若隱若現的村莊，六年前的場景逐漸浮現在腦海里，閉上眼，那畫面也越來越清晰，仿佛就像剛剛發生的一樣觸目驚心。

  那場大火在他夢中燃燒了六年，把他的曾經的所有燃燒得一乾二淨，一無所有。

  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周圍瀰漫著濃濃的殺意，雙拳握得咔嚓直響。

  「楚天凡已經死了，今後只有楚凡！」

  如果不是他母親不讓他改姓，他寧可連這個楚姓都不要，京城楚家作為炎夏數一數二的世家，更是無數人搶破腦袋都高攀不起的豪門，但在他眼裡只有骯髒二字！

  害死妻子，差點逼死自己的兒子，而他始終沒有一點愧疚之感，這些年他更是有了新歡，生活得很是滋潤。

  這更讓他覺得六年前那不是意外，是他為了權勢而精心計劃的一場陰謀。

  「唉～」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見他對著空氣自顧自語地說道：「媽，七年前你就說過我有生之年都不要回到那個地方，但我真的做不到，這裡有屬於我的曾經，也有屬於你的位置。」

  「入京殺三人，絕不是開玩笑，我一定要他們為當年的事付出代價！媽媽，要相信我，這一次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說到最後不由眼睛也變得濕潤，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平復了一下心情，原地伸了個懶腰，就回頭。

  轉眼間的功夫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一樣，哼著歌謠，悠閒地向著不遠處的茅草屋走去。

  ……

  「咦？這是什麼味道？不對！」

  楚凡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聞到一股香味，臉色一變，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一座簡陋的茅草屋映入眼前。

  「老頭！好啊，你又趁小爺不在的空檔，一個人偷腥！」

  楚凡一進門就聞到久違的肉香，直接上前一個箭步，奪過老者手中的肉，指著石桌旁邊老者破口大罵道。

  老者身穿粗布長衫，發須皆白，雙目若星，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

  「臭小子，你怎麼說話的，什麼叫偷腥，不就是吃個烤羊腿嗎。」

  此時的雲陽子戀戀不捨地舔吮了剛剛拿著烤羊腿的左手，右手拿著酒壺，手和嘴巴處都是油漬，看上去和那正氣凜然的高人截然不符。

  「再說了不是還給你留了有嗎？」

  「你會有這麼好心？要是我再晚一會回來，估計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楚凡冷哼一聲，找個位置便坐下坐下，手上的傷口都沒處理，直接拿起石桌上僅剩一半的烤羊腿直接大口吃了起來。

  「靠，真香啊，媽的，小爺這才想起來，已經足足有一個月小爺都沒有開過了葷了。」

  楚凡這魯莽的行為，老者沒有制止，看著楚凡破損的傷口和身上剛乾的血漬，老者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也沒有說什麼，仿佛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哎？不對呀，老頭你這烤羊腿哪裡來的？該不會又是偷山下王寡婦家的吧？」吃到一半，楚凡才感覺事情不對勁，「這次事先說好啊，這次我可不背鍋！」

  「不知道就別瞎說，你就放心吃好了，為師這不是看正是你長身體的時候，，特意去山下買的。」

  雲陽子像是被拆穿什麼似的，老臉一紅。

  「切，你糊弄鬼呢？之前是誰老是在說，多吃素，少吃葷，吃素的不僅對身體好，對我修煉也有益，害得小爺聽信這麼久都沒開過葷。」

  楚凡狠狠地咬了一口羊肉，十分不滿地說道。

  「嘿嘿，那都之前的事了，不說了，不說了，好徒兒你就慢慢吃，吃完為師有要事要和你交代。」

  雲中子喝了一口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