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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真皇帝:吾母妻女,他養之?欺人太甚!

2024-10-03 09:00:42 作者: 貪吃的烏賊
  第197章 真皇帝:吾母妻女,他養之?欺人太甚!

  朱祁鎮微愣了下,伸手拿起摺子。

  他腦海中浮現王直那老頭的樣子,在自己剛來的那兩年,王老頭雖然是站在太后那邊,但他實際支持了自己。

  起初的『遏制土地兼併,幫百姓收回土地』,後來推行新政,這位王閣老其實都支持了他這個偽帝。

  好幾次,朱祁鎮看到七十多的老頭,在天沒亮的時候走在寒風刺骨的御道上,瑟瑟發抖,可他卻堅持天天來早朝。

  王老頭說過,為他這個皇帝擋兩年風雨,他做到了。朱祁鎮拿著手裡的摺子,輕嘆:「王老頭啊,你就這麼走了。」

  他緩緩打開摺子,目光掃過。

  在摺子里,王直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心態十分豁達。不過,他在摺子中說了一個奇怪的寓言故事:申屠敦之鼎。

  這還是洪武初年的大臣宋濂寫的一個寓言,內容大概是:漁民申屠敦打撈到一隻古鼎,被鄰居魯生仿製。魯生將仿製品獻給官員並得賞。後申屠敦拿出真鼎與仿製品對比,卻無人相信真鼎為真。

  裡面有一段原文:權貴人請觀之,良久曰:「非真也。」眾賓次第咸曰:「是誠非真也。」敦不平,辨數不已。眾共折辱之,敦噤不敢言,歸而嘆曰:「吾今然後知勢之足以變易是非也。」

  朱祁鎮看完,擰了擰眉。

  王直這個寓言,是暗示他知道我是假冒的皇帝?是了,以他的聰明和閱歷,早應該看出來了。可他最後還是沒有揭穿,為什麼?

  權勢足夠改變是非!

  他在這個寓言中,是想表達這個意思嗎?

  「這個王老頭啊,最後的一份摺子,也雲裡霧裡。」朱祁鎮心中嘀咕。

  他繼續看,王直在後面大大讚了皇帝的新政,也贊了皇帝大膽開海。最後,王直向他提了三點建議,看的他心中一凜。

  第一,吾觀歷代之事,創業易而守成難,太子當立則宜速立之。

  第二,欲立狼王於狼群之中,必伴血戰之禍。非為首領,無以護狼群之周全。倚個人之偏愛,禍患必生。人皆自致其成功,本性難改易也。此言亦宜銘記之。

  第三,沖水亦弗能腐之。汝之弊,莫大於懷舊情,不忍誅大臣。可矣,然不可不更大臣也。人久處一地,惰心難抑。陛下,天下之廣,英才輩出。慎勿為詐所惑。

  朱祁鎮看著這三句,久久出神。

  王直在摺子中還提到了有人找他加入君山會的事,但是他沒有說君山會的信息,只是提了一下。跟著就是摺子中最後一段話:

  何謂帝王?帝王乃孤家寡人也,性如稚子之顏,瞬息萬變;欲為之事,無論股肱重臣,抑或忠直能將,無人能阻。頃刻間可執手共敘君臣之誼,轉瞬間亦能目不瞬而賜死。非謂為皇者可朝令夕改,隨心所欲,實則帝王之心不可測,測中者必死,測誤者亦必死矣。

  「王閣老也是用心良苦了。」朱祁鎮合上摺子。

  這個秘折,王直生前是不敢上的,這死後上遺折,把想說的都說了。但是,他又沒有說的直白,朱祁鎮只能猜。

  王閣老的意思,皇帝不能相信任何人,要做孤家寡人,得狠?

  ……

  翌日,早朝。

  朱祁鎮宣布了王直薨逝的消息,並下旨追贈王直為太保,賜諡號『文端』。群臣都很唏噓,一代老臣就這麼走了。

  滿朝文武中,有些還是王直的學生,悲從中來。不過,皇帝沒有讓這種悲傷氛圍繼續,宣布奏事。

  錦衣衛指揮使石彪上奏,說新寧伯譚祐勾結商隊,暗中走私,利用陝甘都指揮使的職務之便,向關外走私茶葉,鹽鐵,從中牟利。

  「破壞朝廷的茶馬之制,這是重罪。」石彪奏道,「請陛下嚴懲。」


  群臣聽了後,大驚失色。

  茶馬制度,乃是大明朝重要的邊疆之策。洪武年間,駙馬都尉歐陽倫走私茶葉,最後被朱元璋賜死。

  由此可見,大明對茶馬制度的重視。這新寧伯竟然敢頂風作案?還被錦衣衛抓到了實據,他這回是死定了。

  「先把他下了詔獄,你們錦衣衛好好查查。」朱祁鎮威嚴的聲音落下,「他一個人走私,是完不成整個鏈條的,相關的人,都不能放過。」

  一時間,大殿殺意籠罩。

  「遵旨。」石彪拜。

  朱祁鎮其實早知道石彪抓了譚祐,只是在朝堂上故意把事說大,未來好利用。譚祐真正的罪,根本不是走私,而是暗通西北。

  錦衣衛不僅抓了譚祐,還抓了那新中的術科進士陳望。而且,錦衣衛還利用他們的通信,把皇帝的信傳去了西北敦煌。

  坐在龍椅上的朱祁鎮,想起了王直遺折上的話:何謂帝王?帝王乃孤家寡人也。

  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

  乾清宮。

  早朝後,朱祁鎮回到這裡召開小朝會,議譚祐的事。

  徐有貞面色凝重:「陛下,敦煌竟然利用科舉向朝廷安插人,陳望是被發現了。那沒被發現的呢?臣覺得,西北的那幾個進士,不可用。」

  楊貴芳搖了搖頭:「那也不能隨便處置他們,已經抓了一個陳望了。至少,朝廷表面上還得用他們。陛下乃九州之主,得有那份格局。」


  朱祁鎮緩緩點頭:「楊貴芳說的沒錯,我們以後自己小心罷了。幾個進士而已,也進不了我們核心層。朕現在擔心的,還是那君山會。」

  藏在暗處的君山會,才是心腹大患,都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凜,君山會的人帶著面具,他們可以是任何人,或許就在朝中,也可能是眼前的人。

  「或許可以順著譚祐這條線查。」徐有貞道。

  朱祁鎮點了點頭:「石彪,這回好不容易有了線索,你們錦衣衛別讓朕失望。」

  石彪是有些擔憂的,一拜:「遵旨!」

  朱祁鎮揮手,群臣都退了下去。他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這時,太監總管曹吉祥捧著一個盒子急急進來,稟報:「陛下,丁秀的秘折。」

  「拿過來。」朱祁鎮揉了揉眼,伸手接過。

  他打開看,猛地站了起來。丁秀在摺子中說陝甘布政使劉定之遭遇刺殺,肩膀中了一箭,幸好沒有傷及要害,保住了性命。

  丁秀分析,早前他就預料劉定之可能會有危險,於是專門派了一個錦衣衛精銳小隊保護他。可即便如此,還是遭遇了刺殺。那說明有內奸,西北已經開始滲透陝甘了。

  在摺子的最後,丁秀說錦衣衛特種小隊已經抵達陝甘,他要用這支小隊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

  西北,敦煌城。

  許彬拿著一封信來見正統皇帝,他面色激動:「陛下,京城那邊來信了。哈哈哈,我們利用科舉,選學子進京趕考,這一招太妙了。那新寧伯上次就是通過學子這條線,把消息傳回敦煌的。」

  正統皇帝得意的點頭:「是啊,不然我們也不會知道那偽帝準備向漠北用兵,還打算親征。他若是親征,那就是朕的機會。」

  許彬附和著點頭,把信遞給了正統皇帝。正統皇帝接過信,一笑:「這回又不知道帶來了什麼好消息,最好是新寧伯回京後,能把中原到西北的商貿路線再次打通,西北需要物資啊。」


  說著,他打開了信。

  當他目光落下在信上,面色劇變。因為那不是新寧伯的信,也不是學子的信,而是偽帝給他的信。

  也就是說,他們策劃的一切,偽帝不但已經知曉,還利用他們的通信渠道傳來了偽帝的信,這是一種居高臨下的鄙視。

  正統皇帝看完信的內容,氣得目疵欲裂,緊握著雙拳,指甲似乎都切進了肉里。

  「汝之母后,妻女,吾養之!」

  信中的這句話,讓正統皇帝徹底爆發,憤怒的把信撕的粉碎,他咆哮:「欺人太甚!」

  「陛下~」許彬慌忙道,「信中寫了什麼?出什麼事了?」

  正統皇帝咬牙切齒:「信是偽帝寫的,他在信中挑釁朕。說朕是叫門天子,還給朕送了個廟號,明堡宗!」

  許彬駭然失色,他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也不敢在繼續問信的內容了。那偽帝定然在信中狠狠羞辱了皇帝陛下。

  「陛下,不必在意這些口舌之利。」許彬勸道。

  正統皇帝面色青一陣紅一陣,他一個男人,保護不了母親和妻女,她們都落在了偽帝手上,不知會承受何等屈辱。

  這是他作為男人的奇恥大辱!

  「朕要撕碎了他!」他嘴唇咬出了血。

  「陛下,漢高祖劉邦,他的老父,還有妻兒被項羽抓住,你想想當時漢高祖是如何做的?」許彬繼續勸道,「陛下,最後可是漢高祖得了江山。」

  正統皇帝最近苦讀史書,自然知道這一段,他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


  「許先生,陳望已經暴露了。」正統皇帝道,「朕估計新寧伯肯定也被抓了,幸好,當初我們派人,都是獨立一條線,我們還有機會。」

  許彬鼓勵道:「陛下,我們還有君山會。」

  正統皇帝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把鄔先生叫來,我們一起議一議新寧伯的事,他若是被抓了,那滲透陝甘需要重新謀劃了。」

  許彬領命去了。

  ……

  京城之中,暮色漸濃,餘暉灑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皇宮。

  朱祁鎮走在御道上,面色陰沉。

  春日的暖風本應帶來生機與歡愉,但在這一刻,卻似乎也被這宏偉宮殿的孤寡之氣所感染,變得柔和而略帶涼意。宮牆內,繁花似錦,卻因少了人聲的喧囂,顯得格外清冷孤寂。花瓣隨風輕舞,最終靜靜地躺在青石板上。

  夕陽的餘暉透過錯落有致的琉璃瓦,投射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為這金碧輝煌的宮殿增添了幾分柔和與哀愁。長廊深邃,迴響著輕輕的腳步聲,卻更顯空曠;亭台樓閣,在夕陽的映照下,輪廓分明,卻透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寂寞與蒼涼。

  朱祁鎮腳踩在地上的花瓣上,目光緩緩掃過,心中暗嘆:「朕終究會是個孤家寡人啊!」

  王直的遺折,時不時浮現在他的腦海。作為一代帝王,他忽然有些感悟,自己從前還是天真了。自古以來,哪個雄主會如自己這般優柔寡斷?

  不知不覺,到了坤寧宮。

  妖后穿著一襲勁裝,正在練劍,已經有模有樣了,招式流暢,姿態優美。飛花飄落,倒真像是個女俠了。

  「怎樣,我練的怎樣?」妖后走過來。

  「還好。」朱祁鎮坐在椅子上喝茶,興致不高。

  妖后走向他,漆黑的長髮隨風微擺,到了朱祁鎮面前,伸手按著他的肩膀,俯身,青絲滑落,散落在他胸口,幽香撩人,成熟嫵媚的面容對著他的臉,一雙纖纖玉手霸道的捧起他的臉,聲音柔膩:「怎麼了?有事跟姐姐說。」

  朱祁鎮望著她秀美白皙的臉,道:「有件事一直沒跟你說,王直他……薨了。」

  妖后微愣,眼中閃過驚愕:「王閣老……走了?」

  「是啊,老頭走前還給我寫了個遺折。」朱祁鎮苦笑,「把我給整抑鬱了。」

  妖后聽了,輕嘆一聲,伸手溫柔的把他抱進懷中,幽幽道:「生死之事,作為皇帝,你更要看透。」

  朱祁鎮靠在她柔軟的胸懷之中,心中暗嘆:「朕不是看不透生死啊,是該如何做一個真正的皇帝。王老頭信中的意思,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八成暗指妖后你啊。」

  沉默了好一會兒,朱祁鎮起身:「朕就來看看,走了。」

  這下把妖后給整不會了,美目落在他身上,問:「不用晚膳?」

  朱祁鎮大步向外走,抬手擺了擺:「不了,還有些摺子為處理完。」

  妖后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失神了片刻,總感覺皇帝似乎有些變了,隨之,她又搖頭否認,或許是因為王閣老之死,讓皇帝有些傷心。

  朱祁鎮其實沒有摺子要處理,他回到了乾清宮,命令曹吉祥讓御膳房準備膳食。而後,他又拿起王直的遺折看。

  「何謂帝王?帝王乃孤家寡人也,性如稚子之顏,瞬息萬變;欲為之事,無論股肱重臣,抑或忠直能將,無人能阻。頃刻間可執手共敘君臣之誼,轉瞬間亦能目不瞬而賜死。非謂為皇者可朝令夕改,隨心所欲,實則帝王之心不可測,測中者必死,測誤者亦必死矣。」

  老王啊,這才是你心中的帝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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