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百三十五章 攻城之夜

  「帶上你的孩子，再帶兩個侍衛走，如今，你是文淵侯府最後的軟肋了，你好了，他們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新夫人難得說出這麼一長串話，歸荑聽著，只覺心中很是不安。

  「你……」

  此時，新夫人的丫鬟拿出一身勁裝道：「貴妾可別小瞧了我們夫人。」

  「上京女子中武藝比我們夫人高超的沒有幾個，只不過造化弄人。自夫人八歲之後，再也沒有機會舞刀弄槍了。」

  歸荑想活著，也不是那種逞英雄的蠢貨，先別說此時她懷著孕，即便不是雙身子的時候，她也一定會早早離開。

  只是……

  「我想活，卻也不應該剝奪別人的生機。」

  「侍衛就全都留給你們吧。我且帶幾個老弱病殘走，他們也幫不上忙，我們只一起躲著就是。」

  事態緊急，新夫人也沒有再推脫，由著歸荑就此離開。

  此時一別，便是永別。

  歸荑帶著一眾人直往後院躲，思前想後，終於失去了當初囚禁趙氏的那個院子。

  那院子僻遠難行，如果不是府中之人怕是很難找到。

  再加上這院子是出了名的破落，即便是有叛軍闖進來，也不可能來此處翻找財物。

  想著前院那邊更加需要歸來，這裡並沒有帶寸鐵，並囑咐著來的這些人就近找一些可以防身的東西，以防萬一。

  「我們一行一共十二人，便分做三組，輪流守衛值夜，其他人休息，養精蓄銳，起碼也要撐到明日太陽升起。」

  「是。」

  眾人齊齊應聲，各自手牽著手，心中多事不安。

  歸荑主動最先輪守，聽著前院叫門吶喊聲，知道離破門而入不遠了。

  不多時鐵器摩擦、刀劍相交，前院開始傳出慘叫，那是昔日在歸隱手下做事的小丫鬟、侍衛們。

  歸荑婉惜的閉上眼睛，心中無比憤懣，可他誰也救不了。

  從最開始的心疼到漸漸麻木，輪到換班時，歸荑只覺得自己的魂都出竅了。

  「你這是雙身子呢，請進去好好休息吧。」

  歸荑應聲進了屋，將一切暫時拋在腦後，強逼著自己儘量睡一會兒，又囑咐著丫鬟們，若是瞧見了什麼不得了，一定要及時通報。

  「如夫人，如夫人。」

  有人輕聲將歸荑喚醒，歸荑一抬眼就見那丫鬟滿臉恐懼之色。

  「不好了，有兩個侍衛摸過來了。」

  聞言，歸荑心中一驚，冷汗不住的往出冒，有侍衛摸過來，並證明前任已經失守，那新夫人……

  來不及惋惜此事，更重要的是這破院落里的十二條人命。

  「可瞧仔細了，只有兩人？」

  「是，奴婢看的真真的，的確只有兩人。」

  歸荑沉吟片刻，想著若是兩人離開定然會去通風報信，且他們十二個人根本不可能在這小破院落里藏的無影無蹤。

  為今之計，只有讓這二人有來無回。

  二人能從前院一直闖到這裡，想著手上也是沾了文淵侯府的血的，魂斷此處也是他們活該！

  想到這裡歸荑心中再沒有憐憫，直接面對著幾人吩咐了下去。

  得令之後，眾人紛紛驚訝在黑夜中隱藏自己的身體，直到那二人進了屋。

  一道黑影從二人正面襲來，兩個侍衛抽出佩刀，不要對抗，卻被人一刀從後解決。

  如此，兩條鮮活的人命就此了結。

  「將二人的屍體拖進去吧，誰也不准出聲。」

  也不知一會兒還會不會有人來，歸荑被迫和兩具屍體共處一室，眾人再也沒有了歇息的心思，齊齊嚴陣以待。

  天亮就好了，天亮了，一切就有了分曉，哪怕是最後六皇子一脈敗了，他們也不必再擔驚受怕，做多一死也就是了。

  神經時刻緊繃著，好在後來並沒有人再進來，直到天蒙蒙亮，門口終於再度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一人探出身子去看，歡歡喜喜的回來並報。

  「如夫人是世子，世子爺回來了！」

  林知熠出現，意味著外面的叛軍已經消滅，攻守相替，如今站在明面上的是六皇子一脈了。

  「世子。」

  歸荑猛的爬起身來，如離弦的箭一般衝進了林知熠懷中。

  「宮中急事，你且隨我入宮一趟。」

  林知熠來叫歸荑，定然是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可這種時候讓歸荑進宮有何用？

  如今文淵侯府里正亂著呢，說起來，歸荑應該留在侯府幫著安撫人心。

  懷著滿腹的疑惑，歸荑還是起身跟著林志毅進了宮。

  「昨日，秦王謀反，弒父殺君已被六皇子誅殺，如今，已經是另一番天地了。」

  歸荑站在林知熠的右側，靜靜的聽他講昨晚的故事。

  成王敗寇，如今六皇子已然登基為帝，秦王一脈被盡數誅殺。

  只是話到這裡，歸荑還是不明白林志毅為何要帶他入宮。

  七拐八拐的，林知熠帶著歸荑走進一處偏僻院落，推開破敗的大門，裡面綁著的，赫然是當今聖上。

  林知熠在身後關上門道：「我知曉你的家仇，並非只有秦王如此簡單，歸根結底還是這昏君的錯處。」

  「我求了六皇子，今日就將這昏君的命送給你，由你親手了結這昏君。」

  聞言故意心中一顫，恐懼與興奮交加，大仇得報，可以要她親手殺人……

  看向對面的人，仿佛篤定歸荑不敢殺他，眼神中竟還有些許輕蔑。

  這樣的人，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能決定他李家滿門生死，實在不該活在這世上。

  想到這裡，歸以從林知熠手中接過匕首。

  上前兩步，帶著決絕，閉上眼睛刺入那昏君的腹內。

  歸意沒有勇氣再刺第二刀，卻又怕這昏君苟活，於是便站在這昏君面前，看著昏君被這匕首痛苦折磨，直到徹底沒了氣息。

  經歷了一夜的驚心動魄，這會兒又親手殺了人，歸荑的神經再也繃不住劇烈動盪起來，這時候，腹中的小傢伙也不安分，劇烈的疼痛，讓歸隱只能撐著林志毅的身子站著。

  「這是怎麼了？」

  林知熠焦急詢問，見歸意久久不能回答，心道大事不好，將歸荑打橫抱起，急匆匆去找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