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雪山黑夜

  第92章 雪山黑夜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或急或緩半月有餘，出了玉門關便是西域。

  相比中原繁華，西域天地廣袤荒涼，氣溫也低得多。如今剛到十月中旬，天空黑雲低垂，竟隱隱有著下雪徵兆。

  「快到了。」

  遠處天際一座雪山橫臥，如同一條玉龍匍匐，正是號稱萬山之祖的崑崙山。

  九陽真經正藏在崑崙山中。

  當年王重陽奪得九陰真經，途徑嵩山遇到一位神僧，斗酒輸了按照約定將九陰真經借閱。斗酒神僧認為九陰真經陰氣太重，一味崇尚黃老之學，只重以柔克剛、以陰勝陽，不及陰陽互濟。於是投身少林，在四卷楞伽經縫隙中，結合武道禪宗寫下九陽真經。

  尹克西、瀟湘子逃竄嵩山，盜取經書，為躲避覺遠和尚和少年張三丰追捕，將經書以油布包裹，藏於一蒼猿腹中。兩人相互牽制，一路來到崑崙山驚神峰，最後互施暗算兩敗俱傷而死，九陽真經也便留在猿腹之中。

  直到近百年後，張無忌落難山谷，為已然渾身白毛的老猿治傷，九陽真經這才得以重現天日。

  張無忌神功大成之後，將四卷九陽真經，以及胡青牛的醫經、王難姑的毒經，重新用油布包好，埋入山壁，並留下『張無忌埋經處』六個大字，以待後世有緣人。

  算算時間，距今又已是百餘年。

  盛極一時的元朝也才不足百年，一百年間足以改變許多事情。

  但那處山谷極為隱蔽，常人難至，未必就有人提前發掘出經書。

  再者說，若是有人曾掘出九陽真經，後世江湖怎麼未出現練這門神功的高手？

  至於張無忌本人，他既然埋經與後人，又怎麼可能回去復又挖出。

  所以陸南星忖度，九陽真經很可能還埋在那裡！

  相比活死人墓中的九陰真經，九陽真經到手的概率實則還要大許多。

  「必須儘快甩掉他。」

  回頭看一眼，費彬仍舊不遠不近的尾隨。

  費彬料定，陸南星此行是去挖寶，若非如此，下山納投名狀，又怎會不帶一人。

  所以一直緊緊跟隨，生怕被陸南星走脫，獨吞了寶藏。

  這一路行來半個多月，雖沒有跟丟，但著實辛苦。

  陸南星或急或緩，時走時停，費彬必須一直留神注意。

  他想要歇息時，陸南星卻在趕路，那他也不得不緊緊跟上。

  待到陸南星歇息時候，他也不敢掉以輕心，生怕自己一旦睡熟，陸南星趁機溜走。

  趕路並不辛苦，但一直這樣精神集中，得不到足夠的休息，實在將他折磨的夠嗆。

  此時的費彬，整個人都仿佛蒼老了幾歲。

  「哼！」

  費彬雖叫苦，意志卻沒有絲毫動搖，咬緊牙跟死陸南星。

  之前客棧中，他原本想將陸南星生擒，再慢慢逼問寶藏下落。但短暫交手之後，他已然意識到，以陸南星現在的武功，他只怕輕易拿不下。

  沒有辦法中辦法，這才一路跟隨。

  辦法雖笨，卻慣用。

  陸南星若是想去挖寶藏，就得帶上他。若是不帶他，那陸南星也別想去挖寶藏。

  「看你還能往哪跑！」

  前面陸南星再次動身，剛吃了兩口乾糧的費彬連忙跟上。

  一邊騎馬，一邊掰一塊乾巴巴的麵餅塞進嘴裡。

  一路跑到了西域？

  莫非寶藏在西域，還是說，陸南星在有意遛他。

  費彬也懶得多想，他現在就一個信念，跟死陸南星！

  陸南星開始騎並不快，後面漸漸提速，最後便是不住揚鞭，胯下紅馬跑的四蹄離地飛起來一般。

  費彬表情嚴肅，也跟著加快速度。

  如此跑了將近兩刻鐘，前面忽然出現一片樹林，道路沿樹林邊緣綿延，猛地一個拐彎，由於樹林遮擋，一時間失去陸南星身影。

  「不好！」

  費彬臉色一變，連忙用力催促馬匹，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防止陸南星逃脫。

  也就片刻，費彬繞過拐角，只見前面道路上，陸南星整個人伏在馬上，正在拼命飛奔，距離他已然有兩三百米。

  費彬心中焦急，不斷的催促馬匹，前面路上恰好一支迎親隊伍，幾乎將整個道路占滿。

  「都給我滾開！」

  沒有勒馬減速，費彬一把抽出長劍，指著前面大喝一聲。

  費彬凶神惡煞一般，迎親隊伍一陣騷亂，不論前面的新郎官，還是後面的花轎，慌亂的閃避向路旁。

  沒了阻礙，費彬疾馳而過，這才收回長劍，繼續追趕陸南星。

  看到費彬過去，迎親隊伍長吁一口氣，定定神繼續吹吹打打往前走。

  走了約兩三百米，花轎轎簾忽然掀開，陸南星從裡面跳了出來。

  「多謝兄台，仗義相助。」

  徑直走到新郎官跟前，抱了抱拳道謝。

  「都是江湖兒女，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新郎二十出頭，相貌堂堂，回禮說道。

  「父親平日裡教導，我輩中人習武是為了鋤強扶弱，兄台被賊人追趕，我豈能坐視不理。若非今天是我大喜日子，不宜見血，我便幫你收拾了那賊人，而不只是讓你在花轎中暫避。」

  「已是十分感謝，日後有機會定當回報。」

  為了防止費彬折返，陸南星不敢過多耽擱，接著告辭離開。

  「山高水長，江湖再會。以後若是有什麼難處，可到衛家莊，我叫衛清流。我還要去接我的新娘，就不送兄台了。」

  新郎說完，吩咐一聲下人。

  「送這位兄台一匹馬。」

  「多謝。」

  陸南星再次道謝，騎上新郎贈的馬匹，向前面一條岔路奔去。

  方才經過樹林，恰好遇到這支迎親隊伍，陸南星假說有惡人追趕，想要在隊伍中暫避一下。

  沒想到這新郎也是武林中人，頗有幾分俠義，直接讓他藏到花轎之中。

  為了擺脫費彬，陸南星早有思量，前幾日客棧住宿時用棉絮枕頭，穿上他的備用衣服做了一個假人。打開包袱拿出，綁在馬鞍上，遠看就和他在馬上一樣。

  又給馬匹用了點類似興奮劑的毒素，保管它一口氣跑上三四個時辰。

  果然，費彬並沒有察覺異樣，徑直追假人去了。

  「總算擺脫了。」

  沒了費彬糾纏，陸南星心情大好。

  但為了防止費彬察覺，再折回追趕，陸南星還不敢怠慢，不斷催促馬匹快行。

  一直跑了三四個時辰，這才停下。

  這一路上岔路不少，料想費彬就算再大的本事，天地蒼茫，也不可能再追上來。

  略微休息，就著清水吃了點乾糧，陸南星再次出發。

  此時沒了顧忌，徑直前往崑崙山！

  常言道望山跑死馬，更何況是萬山之祖。

  直到夜幕降臨，這才終於到達山腳。

  崑崙山號稱天柱，本就險峻，而且常年積雪，環境越發險惡。就算陸南星從小進山採藥，此時天黑，也不敢貿然進山。

  再者，崑崙山面綿延數千里，陸南星要找的驚神峰具體在哪，他尚不確定。

  若是貿貿然進山，只怕在裡面轉上一輩子，也未必能找到張無忌埋經地點。

  索性，陸南星便在山腳下歇息一晚。

  翌日天亮，陸南星仍沒有進山，而是沿著山腳往北行，走了五六個時辰，又是黃昏時候，總算找到一個鎮子。

  說是鎮子，倒更像一個集市。

  崑崙山多寶，當地人從山上採摘的草藥，或者其他奇珍異獸，拿到這裡售賣。有中原經過的旅人，會在此地駐足，或是歇腳，或是購買一些物品。

  「真正的神山雪蓮，只要一百兩銀子，要不要買，延年益壽還可以起死回生。」

  一名西域老頭，看到面前的漢人，連忙指著攤位上一株白色蓮花叫賣。

  陸南星笑笑，這不過是一株普通白蓮，竟然當做雪蓮賣，而且還要賣一百兩銀子，看來宰外地客自古便如此。

  蹲下身子，裝模作樣觀瞧一番，貌似隨意的詢問一句。

  「老人家，你可知驚神峰如何走。」

  「什麼精神？沒聽說過。」

  老頭擺擺手，又指著自己的雪蓮。

  「要不要？」

  「那您知不知道，這裡有誰知道去驚神峰的路線。」

  「不要趕緊走！不要擋著我做生意！」

  老頭不耐煩的揮揮手，又是大聲叫賣。

  「神山雪蓮哎，八十兩就賣了。」

  陸南星搖搖頭，起身離開。

  接下來，陸南星在這個小鎮上四處打聽，終於，找到一個賣獸皮的中年漢子，知曉驚神峰。

  「你去那裡做什麼？那裡雪豹還有大雕都凶得很，我們在山裡打獵，也不會去那裡。」

  「去尋訪一位朋友。」

  「那裡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哪裡會有你的朋友。」

  「一位百年前的故友。」

  陸南星淡淡說一句，掏出一塊碎銀子遞過去。

  「你只需要告訴我怎麼去就可以了。」

  「百年前？那還真是鬼了。」

  漢子接過銀子，想了想說道。

  「從這到驚神峰還有很遠的路，你不一定能找到，這樣吧，我收了你的錢，我帶你去。」

  「好。」

  陸南星點點頭，如此正好。

  天色已經不早，不宜趕路，索性便在鎮上休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採買齊進山的東西，陸南星和那中年漢子各騎一匹馬，前往驚神峰。

  沿著崑崙山腳先是往北，兩個時辰之後往西，如此走了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中午，來到一座高聳的雪峰腳下。

  「這便是驚神峰了。」

  漢子指了指面前高峰，接著說道。

  「你要進去找什麼，找鬼的話我幫不上什麼，如果是找些藥材或者野獸，我還能幫上一些。」

  「不必了，只要找到這座山峰，接下來我自己便行了。」

  陸南星擺擺手，又從懷裡掏出一塊銀子。

  漢子卻是接連擺手，堅決不肯再要。

  倒是一個實誠漢子，陸南星笑笑，想了想說道。

  「這樣吧，你在山下等我十日，幫我照料馬匹，這算是報酬。」

  「這樣可以。」

  漢子點點頭，接著說道。

  「不過我帶的乾糧不夠，得回去取一些來。」

  「沒關係，估摸著兩三日我也出不來。」

  將銀子和韁繩一併交給漢子，陸南星徑直上山。

  從小便在山中採藥，加上現在武功有成，山嶺雖然難行，但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

  走了大半個時辰之後，山中積雪越來越多，直到後來放眼望去已經是白茫茫一片，陸南星行進也緩慢起來。

  不知不覺，天色再次暗了下來。

  以陸南星現在的武功，自是不懼那些普通的豺狼野獸，在山中過夜倒也沒什麼。

  到處都是積雪，好不容易尋到一塊稍微乾燥裸露的地方，陸南星又四處尋了些枯枝幹草，費了好大力氣總算是生起篝火。

  偎在火堆胖，就著乾淨的積雪，啃一些肉乾充飢。

  在漢子提醒下，他準備了一套皮褥，此時墊在身下既乾爽又暖和，在這深夜雪山之中，實在是莫大的享受。

  填飽肚子，躺在皮褥上，望著雪山中夜景，倒也是別有一番趣味。

  夜漸深，陸南星有些睏倦，準備睡覺，明早再找。

  咻咻~！

  剛剛閉眼，黑夜中破空聲陡然響起。

  看不清楚，只能聽聲辨位，陸南星一個側身翻滾。

  噗噗~！

  剛才躺著的皮褥子上，幾枚鋼釘扎在上面。

  陸南星臉色一沉，一個騰身起來，望向前面。

  只見三名男子從黑夜中走了出來。

  光頭，一身朱紅色僧衣，竟是三個和尚。

  西域也有和尚，但又和密宗喇嘛不太一樣，僧袍樣式倒是有七八分類似中原。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偷襲我。」

  抽出背後巨闕，陸南星沉聲詢問一句。

  「連我們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也敢來奪寶。」

  領頭的一名身材高大，體格臃腫的和尚，冷聲一聲目光森寒。

  「這山中野羊靈巧的很，三兩日也沒能抓到一隻，嘴裡早就淡出了鳥。你雖不夠肥，但看上去鮮嫩的很，剛好給我們解饞。」

  「找死！」

  陸南星眉頭一皺，心中湧起一股厭惡。

  懶得和他們廢話，手中巨闕一挺直接沖了上去。

  「嘿嘿，送上門來了。」

  大和尚冷笑一聲，竟是以指相迎。

  鐺~！

  手指與劍尖碰撞，一聲刺耳聲響宛如金石。

  「大力金剛指！」

  感受到劍尖傳來力道，陸南星微微睜大眼睛，這分明是少林武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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