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蘇漢澤,你該死啊!
2024-09-23 18:42:05
作者: 熱度為王
第68章 蘇漢澤,你該死啊!
以前哪怕是連浩龍的人在這些場子裡開工,忠信義的這些叔伯每個月,也要按照八萬到二十萬數額不等,向連浩龍那邊繳納睇場費用。
當然這些睇場費對於做白粉買賣的連浩龍來說只是一筆小錢,但對於這些退休養老的叔伯來說,可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最關鍵的是,連浩龍一邊請馬夫駐場開工,一邊卻利用自家的這些場子,大肆分銷四號仔。
搞得差佬三天兩頭找上門來,一干叔伯苦不堪言,敢怒又不敢言。
現在蘇漢澤提出這個建議,他有缽蘭街的十三妹做靠山,場子裡缺乏開工的女仔這個問題算是解決了。
而且也不會有連浩龍走粉,他們這些叔伯背鍋這種問題發生。
現在忠信義已經樹倒猢猻散,靠山洪興這棵大樹,好像也不是什麼難為情的事情。
許歡把玩著手中的電話,微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
旋即開口對蘇漢澤說道。
「年輕人,你是我見過這麼多後生中,頭腦最為醒目的一個了。
不過年輕難免有年輕的缺點,你和人溝通,還是沒有學會抓話語中的重點。」
「四叔,您不妨說明白點。」
許歡面露浮誇的笑意。
道:「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做了這麼多年生意,碰了不少壁,吃了不少虧才搞清楚一個道理。
那就是你做生意的時候,首先應該考慮的是你能給和你溝通的人帶來什麼好處。
尖東廣場的那些場子,我早就沒放在眼裡了。
我現在這套別墅,五年前入手總共花了一億六千萬,車庫裡的車隨便開一台出來,都沒有低於三百萬一台的。
一個月幾十萬的睇場費能打發那些老鬼,你覺得能打發得了我?」
蘇漢澤點了點頭:「四叔說得沒錯,其實我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是我我更清楚一個問題,與其讓我給出四叔你一個滿意的交換條件,不如等四叔親自開口和我提起好了。
四叔,忠信義垮台了,你這些老弟兄總得有口飯吃吧?」
許歡悠悠睜開眼睛。
「蘇漢澤,你承認你是一個有手段的人。
我雖然不知道你怎麼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從阿龍身邊探到這麼多致命的信息,但我確信你一定有你的過人之處。
不過連浩龍雖然癲,但比起你來,他至少對我是尊重有加。
如果讓我在你和連浩龍之間選一次,我一定還是會選連浩龍!
因為你這種人,不好掌控!」
「四叔,我想你沒有搞清楚我的意思。
大家現在是以合作的方式在進行洽談,不是我來加多利山,拜你們忠信義的山門!」
「合作也好,拜山門也罷。
總之你這個要求我答應了,算是報答你把我從素素手裡解救出來的恩情。」
許歡一邊應允了蘇漢澤的要求,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
當即一拍腦門,坐直了身子。
「對了,你別忘記了,到時候在港島採購的那些機制沙沙場,我可是占有四成股份的!」
「忘不了,和四叔你交道就是舒心,多謝四叔關照了!」
蘇漢澤點燃一支香菸,隨後收起打火機,抱拳朝許歡作揖,以示對其感謝。
在蘇漢澤的香菸還未抽完一口,許歡便又問道。
「喪澤,我再奉勸你一句,有些事情要麼就不做,做就要做絕。
連浩東那邊,你究竟打算怎麼處理?」
蘇漢澤看了眼客廳掛在牆上的鐘表,若有所思道。
「抱歉四叔,我明白你的擔憂,但是連浩東現在,我留著還有用!」
許歡沒有去追問蘇漢澤留下連浩東的緣由,他也跟著看了眼時間。
晚十點五十五分,港島東南海域。
一陣滔天的火光在海面上升騰而起。
滔天的焰浪,把這個在忠信義坐鎮了十幾年之久,不可一世的連浩龍,連帶他最得力的幹將,一齊吞噬在水火之中。
缽蘭街,蘇荷酒吧後面一間堆放雜物的倉庫裡頭。
漆黑的室內,看不到一絲亮光。
連浩東有氣無力的躺在地上的紙皮上,雙手雙腳皆被麻繩捆綁。
就在兩個小時前,他按照連浩龍的囑咐,往尖東廣場那邊去接連浩龍的小老婆和他的兒子。
沒想到半道就出了意外。
在他上車的時候,當即被幾個人摁在駕駛室外,頭上套上一個麻袋,頓感腦門上挨了一棍子,人便失去了意識。
把他綁到這邊來的,不是差佬,正是蘇漢澤安排在尖沙咀這邊盯梢的大頭仔楊添。
今晚差佬收網,他也跟著收網。
差佬在尖沙咀這邊打理雜魚,真正的幾條大魚,則是一條不拉全部落入自己的手中。
哐當——
雜物間的鐵門被人推開了,迷迷糊糊的連浩東頓感一陣刺眼的亮光晃得自己睜不開眼。
等他醒來,從黑暗中適應完光線之後,才發現面前已經站著一個男人。
這男人長得一副好面孔,但是眉宇間卻帶著幾分囂張的姿態。
最和他這張讓人容易心生親切的面孔不搭的是,此時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的笑意。
「你……你是誰?」
連浩東無力的搖晃了下腦袋,竭力想認出面前這個男子是誰。
男子從堆積如山的雜物裡邊扯出一張紙皮,墊在了連浩東面前。
隨後坐了下來,開口道。
「我叫蘇漢澤,前段時間你們在彩虹屋邨要幹掉的人,就是我!」
連浩東瞳孔一陣劇烈收縮,隨後認命般地把視線從蘇漢澤身上挪開,不再言語。
蘇漢澤繼續問道。
「告訴我,我和你們忠信義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我?」
連浩東還是不語。
蘇漢澤提醒道:「痛快點,可以讓你少吃很多苦頭。」
作為忠信義最心狠手辣的一批人,連浩東自然清楚蘇漢澤這句話中的含金量。
前段時間他拷打阿污的老婆,那些手段他可不想在自己身上重演一遍。
於是連浩東非常識趣地回答道。
「韓琛死在了你們的手中,他手底下的泰國佬投靠了我們忠信義,答應把韓琛的貨倉交給我們。
不過他們提出了個條件,就是要先做掉你!」
「我屌你老母,人是韓賓殺的,你們找我麻煩幹什麼?」
蘇漢澤不禁被這個簡單的回答給逗笑了。
與此同時,躺在地上的連浩東不禁翻了個白眼。
同樣自嘲式的笑了一聲,答道:「喪澤,你覺得我們忠信義會為了韓琛的貨倉,去和韓賓死磕嗎?
怪只怪你的名頭不響,出來混的站不住腳,不打你打誰?」
「你說得對,有道理!」
蘇漢澤並未選擇和連浩東去做口舌之爭,現在整個忠信義都覆滅在自己手中,多占幾句嘴上的便宜,倒是真沒有什麼必要了。
說罷蘇漢澤拿出了從連浩東身上搜出的那個手提電話,對著連浩東示意了一下。
開口道:「報號碼,打給O記的那個差婆。」
「什麼差婆?」
「還有哪個差婆,當然是打給你安插在O記的那隻鬼!」
連浩東瞬間緊張了起來,瞬間意識到了事情不簡單。
剛才他以為蘇漢澤只是單方面的尋仇,趁著差佬在尖沙咀辦案,把自己劫持了過來。
但是他居然知道自己在O記養了內鬼?
連浩東不禁掙扎著想坐直身子。
半晌後他靠著堆放在牆邊的一堆雜物,坐了起來。
緊盯著蘇漢澤,沉聲道:「你到底是誰?」
嘶拉——
蘇漢澤反手從身後摸出一把錚亮的匕首,用匕首抵著水泥地面上一嘩啦,匕首尖端處與地面摩擦,頓時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緊接著蘇漢澤猛地揮手,把匕首扎在了連浩東的小腿上。
「啊——」
連浩東當即發出一聲慘呼。
匕首從連浩東的小腿肚子處抽出,頓時汩汩鮮血染紅了地面。
蘇漢澤把帶血的匕首在連浩東身上擦拭了一下。
開口道:「從現在開始,我來說你來做。
你每有一句多餘的廢話,我就用刀切斷一根手指。
包括你的慘叫聲,聽明白了嗎?」
蘇漢澤這一刀扎的不可謂不清,雖然避開了小腿肚子處重要的血管,但連浩東清楚的感受到,鋒利的刀尖已經透過皮肉,扎到了他的腿骨。
當下連浩東強忍劇痛,死死咬住嘴唇,儘量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連連點頭,痛到眼淚都流了下來。
「很好,現在你報號碼,打給那個差婆。
告訴他你還沒有離開港島,讓她今天晚上凌晨一點,準時趕到中環的君悅酒店。
八樓,8015號房,聽清楚了沒有?」
「聽……聽清楚了,讓她準時趕到中環君悅酒店,8015號房……」
連浩東的聲音不住打顫,隨後報出了雷美珍的號碼。
蘇漢澤按照連浩東提供的號碼,撥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正式接通。
蘇漢澤把電話湊到連浩東的耳邊,示意他按照自己事先的吩咐說下去。
「哪位?」
電話裡頭傳來了雷美珍謹慎的聲音。
「雷美珍,是我!」
連浩東一咬牙,大聲喊道。
電話那頭的雷美珍顯然一時間怔住了。
隨後壓低聲音,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問道。
「連浩東,你瘋掉了?
現在全西九龍的差人都在到處刮你,你現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是想讓我死嗎?」
「閉嘴!我現在找你有急事!
馬上來中環君悅酒店,我在……在8015號房間等你!」
連浩東說完看了蘇漢澤一眼,確認自己報出的房間號沒有出差錯。
「你還沒跑路?連浩東,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出去見你,要冒多大的風險?
你想死不要拉著我一起行不行?!」
電話那頭傳來了雷美珍幾近崩潰的聲音。
蘇漢澤對著連浩東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連浩東當即湊近電話吼道。
「讓你來你就來,我現在已經走不了了!
等我交代完這件事情,大家就兩清了!」
「連浩東,你每次都和我這麼說,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
君悅酒店8015號房是吧?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嘟嘟嘟嘟……
電話當即傳來了忙線音。
等到蘇漢澤收回電話,連浩東大口喘著粗氣,他不知道蘇漢澤接下來想幹什麼。
但哪怕去蹲苦窯也好,他斷然不想死在這個地方。
「喪澤,你殺了我,我大哥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你給我條活路走,如果要錢,我可以給你!」
「一個連賭債都需要你大哥拿社團公帳去填的人,居然說要給我錢?
我看你還是先考慮一下你自己吧。」
蘇漢澤玩味地笑笑,隨後用手中的電話敲了敲連浩東的腦袋。
開口道:「你放心,你們忠信義處心積慮想整死我,我不會就這麼便宜讓你去死的。
你老實在這待著,一會會有醫生給你來上藥。」
說著蘇漢澤起身,再度熄滅了這間雜物室的燈。
伴隨一聲鐵門重重關閉的聲音,連浩東再度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灣仔,軍器廠街。
張凱陪同尤佳鎮坐在辦公室內,已經是熬得兩眼通紅。
看著今晚尖沙咀那邊傳來一份又一份戰果,尤佳鎮嘴角勾勒起的笑意就一直沒有聽下來過。
張凱不由得打了個哈欠,替尤佳鎮把泡好的咖啡遞到她面前。
「madam,芽子是從哪裡搞來的情報。
沒想到廖志宗盯了這麼久的案子,這麼輕易就被我們破獲了。」
尤佳鎮接過張凱遞來的咖啡,往熱氣騰騰的杯麵吹了吹氣,隨後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答道:「芽子這個姑娘,總是覺得我把C組的功勞全部獨吞了。
她其實不知道,每次破獲案件的報告,我都有替她向上級申請表彰。
不過總算她識大體,把忠信義去差館殺人的證據,交給我過目。
只是可惜,居然讓連浩龍他們跑掉了!」
「無所謂啦madam,案子破了,抓人的事情就不歸我們操心了,讓廖志宗他們頭疼去吧。」
對於尤佳鎮這種髒話累活其他組去干,功勞由自己來領的作風,張凱一向是非常認同的。
尤佳鎮理了理鬢角的碎發,向張凱問道。
「對了,芽子人呢?」
「在外頭辦公室呢,她剛才說要忠信義那邊差不多清場了,自己要下班回去了。」
「張凱,你今晚再去做一件事情,幫我盯住芽子。
如果我沒有猜錯,芽子應該是去見她的線人去了。
我很好奇,這個丫頭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她到底從哪找到這麼犀利個線人,能把廖志宗盯了三年的忠信義一舉扳倒!」
一聽到madam讓自己去尾隨芽子,張凱頓感腦袋裡的困意一掃而空。
板正身體,對著尤佳鎮敬了個禮。
「Yes madam!」
芽子把辦公室的資料收拾利索之後,便去了洗手間一趟,離開之間,不禁在鏡子面前挪轉身子,欣賞了鏡像中的自己幾番。
隨後出門,摁下了下樓的電梯。
此時正好撞見了同樣在等電梯的張凱。
張凱訕訕問道。
「芽子,下班了啊?」
「當然了,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大哥,你不會還要陪著madam一起熬吧?」
張凱點了點頭:「沒錯,我下去給madam買份宵夜,要不要一起吃點?」
「不用啦!我拜託,這麼賣命,港督又不給我們加薪!」
芽子白了張凱一眼,隨後兩人步入了電梯,未做過多交流。
在芽子前往警隊大樓的泊車坪去取車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到張凱就在不遠處張望。
等芽子的車輛點火發動不久,張凱的本田車也跟著點火發動,不緊不慢地尾隨了上去。
從告士打道以東,一路奔赴中環。
張凱發現芽子把車停在了中環的君悅酒店門口。
在把車鑰匙交給酒店的泊車仔後,芽子還大方的摸出一張百元鈔,遞給了泊車仔充當小費。
張凱不敢跟的太近,他把車停在路邊,注視著芽子的一舉一動。
但很快,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張凱臉都差點綠了……
蘇漢澤從酒店內走了出來,居然抓住了芽子的手腕,拖著她往酒店大堂走去!
「蘇漢澤,你該死啊!!」
張凱頓感氣血上頭,一巴掌重重拍在方向盤上。
隨後顧不得許多,一腳油門踩下去,車飛速往酒店泊車坪駛去。
張凱把車停好之後,幾乎是飛奔著往酒店內跑去的。
「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門口禮賓的門童看到他這副火急火燎的模樣,連忙上前詢問。
卻被張凱一手推開,踏入酒店大堂,四下慌張打探。
此刻張凱仿佛自己是來酒店這邊捉姦的,他現在只想找到芽子,當著她的面,好好質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根本就把尤佳鎮的交代忘到了九霄雲外。
「小姐,剛才進來的那兩個人呢?」
大堂內並未見到芽子的蹤影,張凱慌忙跑到前台,向一個正在值班的員工詢問道。
接待小姐禮貌一笑,用一種非常禮貌的語氣回絕了張凱的詢問。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不可以泄露任何客人的隱私哦!」
「我問你剛才進門的那一男一女去哪裡了,你耳聾嗎?!」
張凱幾近破防,雙手重重拍在吧檯上,把前台兩個接待嚇了一跳。
但剛才和張凱交談的接待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她指了指前台牆壁上,『君悅酒店歡迎您』幾個大字,一本正經的答道。
「先生,如果您是來辦理入住手續的呢,我們將竭誠為您服務。
如果您是來鬧事的,我希望您能考慮清楚後果。
這裡不是蘭桂坊,連保護費都沒有人敢來收的!」
一番話,懟的張凱啞口無言。
他心灰意冷的看了大堂內側的電梯一眼,發現電梯此刻穩穩停在八層。
現在這個時間點,孤男寡女一起走進一家酒店,到底在幹些什麼,張凱都不敢繼續往下想。
自從去年七月份,他入職O記C組開始,就一直把芽子這個師姐,奉若不可侵犯的女神。
芽子比他大五個月,卻比他從警校早結業一年。
當時自己進入C組當差,毛都不懂一根,是芽子這個師姐手把手將自己帶出來的。
當時C組在尤佳鎮這個辦案狂魔的帶領下,常常加班到深夜是常有的事情。
出於對新人的照顧,有時候芽子下樓買番宵夜,也會給張凱帶上一份。
也許芽子只是單純的一片好意,但正因為這種日積月累的沉澱,讓張凱錯誤的認為自己和芽子之間,只隔著一層一觸即破的窗戶紙。
眼下看到芽子半夜和一個男人私會,這叫他如何受得了?
而且這個男人還是他們C組之前重點調查的一個古惑仔!
「小姐,剛才是我無理了,麻煩給我安排一間小時房歇息,要八樓的。」
稍稍冷靜下來的張凱,一改急躁的語調,對前台的接待說道。
酒店的電梯是需要刷卡的,沒有房卡,張凱根本無法進入電梯。
但張凱剛才衝動的舉動,讓前台這幾個接待一致認為面前這個男人是來酒店捉姦的。
如果放任張凱上樓,很可能今天晚上,她們這些員工都不得安寧。
沒有誰願意擔負起被客人問責的後果。
接待小姐繼續恢復起一臉職業性的微笑。
委婉的拒絕道:「先生,如果您真的是來找人的,我建議您可以在前台的歇息區耐心等候。
我們要對每一個客人的人身安全負責!」
「怎麼?!我開間房休息都不可以嗎?
難道你們酒店還有把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我要投訴你們!」
「如果您執意要開房歇息也可以,但我要提醒您一下。
我們的安保會在樓層進行輪換制巡邏,以確保您和每一個客人的安全。
下面請出示您的身份證件。」
此刻張凱已經顧不得許多了,他渾身上下一陣摸索,發現自己出了工作證件有帶出來,並未攜帶身份證件。
「小姐,其他證件可不可以?」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只支持身份證登記。」
難得有理由拒絕面前這個男人,前台接待自然是拒絕了張凱的要求。
此刻的張凱已經心亂如麻,他焦躁的伸手揉了揉眼睛,準備折返回車內去拿電話打給芽子。
正當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大堂門口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美珍姐?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
此時雷美珍正低著腦袋,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步入酒店大堂。
冷不丁聽到張凱這一聲喊,差點沒把魂給嚇掉。
當她抬起頭看到和自己打招呼的是張凱之後,當下心虛到了極點。
竭力擠出一個笑臉,含糊其辭道。
「是張凱啊,沒……沒什麼。
家裡……熱水器壞了,出門開個房洗個澡……」
「美珍姐,你不是住在油麻地嗎,怎麼洗個澡還要特地跑到中環這邊來?」
「啊?我……
是這樣的啦,今天辦完忠信義的差,我就到朋友家來放鬆一下。
這麼晚正好也懶得回去了,朋友家熱水器壞了,乾脆出來開間房算了。」
雷美珍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她不知道張凱為什麼這個時間點會出現在自己和連浩東約好的地方。
但看到張凱同樣一臉慌慌張張的樣子,她索性反問道。
「張凱,你們C組今晚撈了這麼大的功勞,為什麼現在你會在這裡?」
張凱瞬間被戳到痛處,當下再也沒有心情和雷美珍閒聊下去。
只得擺擺手:「沒什麼,不打擾你了美珍姐。
下次見面,大家再慢慢聊。」
說罷張凱朝雷美珍苦笑一聲,快步離開了酒店大堂。
雷美珍驚魂未定的再看了眼張凱的背影,狐疑地走到前台。
向一個招待問道:「小姐,我這個朋友什麼情況?」
「女士,您朋友應該是遇到了一些情感上的問題。
但具體細節,我不方便和您多少。
請問您是來辦理入住的嗎?」
「沒錯,這是我的身份證,應該有人給我留好了房間。」
前台接待接過雷美珍遞來的身份證驗證了一下,隨後便把8015的房卡遞給了雷美珍。
「您的朋友已經為您預留好了房間,女士,祝您入住愉快。」
即便O記的差人不清不楚的出現在這家酒店,雷美珍還是不敢冒險,去違背連浩東的要求。
她心情忐忑的拿著身份證,不忘回頭朝外邊多看了幾眼。
等電梯在一樓停穩,便快速走了進去。
8012房,是一棟一室一廳的觀光套間。
蘇漢澤坐在陽台上,嘴裡叼著根煙,默不作聲欣賞著維多利亞灣的夜景。
芽子從外邊推門而入,滿臉激動,拍了拍手掌。
朝蘇漢澤喊道。
「搞定了,我在那間房間裝了三個竊聽器,分別在沙發下面,床單下面,陽台的地板下面。
一會你誘供的時候,記得把往這幾個地方靠近一些。
蘇漢澤,如果能抓到這個內鬼,那我就完全有理由從C組調離了。
等我擺脫了尤佳鎮,到時候一定好好請你吃個飯!」
蘇漢澤往陽台的花盆裡彈了彈菸灰,轉過頭道。
「你在床上裝竊聽器是幾個意思?
怎麼,想讓我獻身啊?」
「你在說什麼瘟話?那間房間總共就一個洗手間一間獨立臥室,我不裝在床板底下,難道裝洗手間的馬桶裡面啊?」
芽子白了蘇漢澤一眼,旋即走到陽台前面,挨著蘇漢澤坐下。
笑道:「你放心,我到時候會在報告裡寫清楚,石峽尾那個女人的老公,叫……
叫什麼來的?」
「爛命華!」
「沒錯,到時候我會寫清楚爛命華是我發展的線人。
當時在元洲仔碼頭散貨,是為了釣韓琛的貨倉出來,沒想到出其不意,和忠信義扯上了關係。
然後事情敗露,爛命華被忠信義的人拿家人做要挾,不得不選擇在班房內自盡。」
芽子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根據蘇漢澤事先打過的招呼,整理著腦子裡的思路。
顯得一副非常吃力的樣子。
蘇漢澤不禁笑道:「警官,這樣子是不是太難為你了?
和聯勝,韓琛,忠信義,三起案子牽扯到一起,你報告交上去會不會太勉強?」
「不會!」
芽子篤定道:「反正報告由我來寫,現在案子破了,內鬼也馬上抓到了,我說什麼他們都只能選擇相信。
警隊的規矩,結果是好的就可以,沒有人會在意過程是什麼樣子。」
蘇漢澤點點頭:「我希望你能搞清楚我的意思,石峽尾那對孤兒寡母,已經夠可憐的了。
我不希望你們差佬到時候還去找他們的麻煩。」
「你放心好了,線人在警隊被逼死這種事情,哪怕是尤madam也只會去選擇遮掩。
不過蘇漢澤,你能不能告訴我,爛命華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
蘇漢澤表情立馬嚴肅了起來。
「警官,你問的問題不屬於我們合作範圍之內。
再問下去,就不禮貌了!」
「不說就不說,你那么正經幹什麼?
我是兵你是賊,我拜託你以後和我說話客氣一點!」
芽子示威似的瞪了蘇漢澤一眼,正好蘇漢澤擺放在陽台藤椅上的電話響了。
這個電話,正是連浩東的那個。
如果不出意外,雷美珍應該上來了。
蘇漢澤沒有選擇接聽電話,而是直接把電話掛斷。
正準備起身前往8015室,芽子的電話也不湊巧的響了起來。
芽子一邊朝蘇漢澤點頭,示意他趕緊過去,一邊接聽起了電話。
「哪位?」
「芽子!你現在哪個房間?!」
電話裡頭,張凱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讓芽子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張凱,你什麼意思?」
「芽子,我剛才看見你和缽蘭街的那個蘇漢澤進入了君悅酒店。
求求你下來吧!你和一個古惑仔深更半夜進入一個酒店,被警隊的同事知道了,會影響到你的前程的!」
電話那頭的張凱在苦苦哀求,芽子臉上的表情更顯不悅。
「張凱,你在跟蹤我?」
「我不是跟蹤你,我……」
聽到芽子的語氣逐漸不爽,張凱的頭腦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怎麼和芽子解釋呢?
難道告訴芽子,是尤佳鎮讓他來跟蹤芽子的?
一個是自己最敬重的上司,一個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師姐。
張凱一時間語塞,居然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搪塞。
只得悻悻開口。
「你下來好不好?不然今晚的事情讓madam知道了,對你影響很不好……」
芽子不等他開口,直接對著電話嚴肅說道。
「張凱,我覺得你實在是管得太寬了!
我告訴你,你不要把我想的過於齷齪。
別說我做什麼不需要向你們交代,就算我真的在和蘇漢澤拍拖,那也是我的自由!」
說罷芽子氣呼呼的掛斷了電話。
此時的蘇漢澤還未離開房間。
他止住腳步,朝芽子笑道。
「警官,你師弟在跟蹤你啊?」
「不干你的事!」
「怎麼不干我的事?你剛才都說在和我拍拖了。
正好開了這麼大個房間,好幾百一個晚上了。
空著也是浪費了,不如今晚辦完正事,我們再留下來做點成年人該做的事情。
不能讓你名聲白白受損啊!」
面對蘇漢澤沒皮沒臉的調侃,芽子輕啐了一口。
指著門外道:「我拜託你,還是趕緊把隔壁那個女人搞定吧!
現在我們C組其他的成員就在樓下,不要夜長夢多!
石峽尾那對母子的報告,你還想不想讓我幫你寫了?」
「不礙事,一會你同事再打電話給你,記得讓他在前台帶個膠笠上來。」
蘇漢澤不忘再度調侃一番,不等芽子說話,便嬉笑著離開了房間。
8015號房,門口請勿打擾的警示燈尚且亮著。
蘇漢澤伸出右手,輕輕扣響了房門。
房間內沒有應答,蘇漢澤清楚,此時雷美珍應該趴在貓眼後面,在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madam,不用看了,是東哥安排我過來的!」
咔嚓——
門鎖打開了,雷美珍警惕地打量著面前的蘇漢澤,隨後在走廊兩側看了兩眼,示意蘇漢澤趕緊進來。
在蘇漢澤進入房間後,雷美珍趕緊把門反鎖上。
壓低聲音向蘇漢澤詢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連浩東現在人呢?」
「現在整個港島的警隊都在挖他,他哪裡還敢露面?」
蘇漢澤故作沉重對雷美珍說道。
「是這樣的,現在外邊很不安全,東哥讓你想想辦法,找條船送他離開港島。」
「我去哪裡給他找船?!」
雷美珍臉上不禁泛起怒意,她瞪大眼珠看著面前的蘇漢澤,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
開口問道:「剛才我打電話給連浩東,他為什麼不接?」
「你覺得他現在還敢繼續用那個號碼?」
蘇漢澤從兜里拿出一張紙條,遞到了雷美珍的面前。
囑咐道:「我只是個傳話的,你按照這個地址,去找到東哥。
利用你差人的身份,把東哥送到觀塘鯉魚門的碼頭。
船那邊我們自己慢慢想辦法。
還有,東哥讓我告訴你,這保證是最後一次讓你幫他做事,信不信由你!」
雷美珍接過這張紙條,面如死灰,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但有一點她很清楚,從她收了連浩東的那筆黑錢開始,一步走錯,她就再也回不了頭。
眼下除了像個牽線木偶一般,跟著連浩東的指示走,她沒有任何的辦法。
當然,她不知道蘇漢澤其實並沒有騙她。
這確實是她最後一次幫連浩東了……
雷美珍把地址記了下來,當即問蘇漢澤要了打火機,把這張紙條焚毀。
隨後沒有多做停留,快步離開了酒店。
在蘇漢澤回到芽子那間房間之後,他把三個竊聽器交到了芽子的手中。
只是芽子板著個臉,看起來並不是很開心。
「芽子,破獲忠信義這麼大一起案子,你馬上要成為警隊的紅人了。
幹嘛板著個臉,不開心啊?」
芽子接過這三枚竊聽器,嘆氣道。
「不是,剛才張凱給我打過電話了,他就在樓下等我。
我擔心雷美珍見到他之後,內心會起疑,到時候不會配合我們,把連浩東引出來!」
「他在樓下等你?」
「沒錯,怎麼勸他都不聽,他現在情緒好像很激動,我又不敢露面,要壞大事了!」
蘇漢澤嗤笑一聲:「壞不了,連浩東就在我的手中!」
「什麼?!」
芽子聲音陡然加劇,不可思議的看向蘇漢澤。
開口質問道:「蘇漢澤,你在搞什麼鬼?!
既然連浩東在你手中,為什麼你要大費周章,大半夜拉著我來做這齣戲?!」
「呵呵!」
蘇漢澤冷笑一聲,隨後在芽子難以置信的目光下,走到了客廳的沙發前面。
抬起沙發墊,從下面取出一個剛從交給芽子的同款竊聽器。
把竊聽器拿在手裡,向芽子示意了一下。
隨後蘇漢澤說道:「不好意思芽子警官,我也說過,你是兵我是賊。
一個合格的矮騾子,不應該隨意相信差佬的每一句承諾。
剛才你和我的對話,全部記錄在這個竊聽器裡邊。
當然,我記錄這則錄音,並不是想拿捏你什麼把柄,讓你成為你上級眼中一個不擇手段的黑警。
等你把報告按我們之間的約定遞交上去,我會當著你的面,銷毀這則錄音!」
芽子的表情凝固住了,她右手緊握住那三個竊聽器,不知道因為憤怒還是什麼,在止不住的顫抖。
「蘇漢澤,你不相信我?」
「我沒有理由去相信任何一個差佬!
你馬上升職加薪了,恭喜你madam!」
蘇漢澤揚了揚手中的竊聽器,對著芽子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隨後離開了房間。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蘇漢澤覺得蔣天生的弟弟有句話說得很對。
——我清楚自己是什麼人,在什麼位置,要做什麼事情!
不管出於何種目的,無條件的去相信任何一個人,實在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叮咚——
隨著一聲電梯的提示音,蘇漢澤已經穩穩下到了一樓。
值得一提的是,他出了電梯,便看到張凱那張滿是憤慨的臉。
而雷美珍早已不知所蹤。
張凱看到蘇漢澤出來,當即一把抓住了蘇漢澤的衣領。
大聲質問,口水差點噴了蘇漢澤一臉。
「撲街!芽子呢?我問你芽子呢!!」
「放手。」
蘇漢澤反手握住了張凱左手手腕,稍一用力,便把揪著自己衣領的張凱掀翻在地。
張凱此時如同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他不驚詫蘇漢澤的力道為什麼如此之大。
反倒立馬起身,瞪大熬得通紅的眼眶,繼續朝蘇漢澤吼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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