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敲寡婦門,挖絕戶墳
2024-09-23 18:42:11
作者: 熱度為王
第70章 敲寡婦門,挖絕戶墳
今天在飯桌上,當著忠信義其他三個叔伯的面,也一直在講自己的好話。
這讓蘇漢澤心中不得不平添了幾分警惕。
人老成精,出來混的,能四肢健全活到這把年紀,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尤其是這種走粉的撈家,蘇漢澤絕不相信四眼蛇只是識時務這麼簡單。
但是他暫時也未去多做考慮。
反正尖東廣場的旗,他已經插出去了。
憑藉這十八家場子,洪興上半年的這個紅棍,必然是非他莫屬!
不過讓蘇漢澤意外的是,十三妹自始至終,從未過問過他關於忠信義的任何事情。
對於他開口要人,去收納忠信義在尖東的這些場子,十三妹也只是稍稍贊了他幾句。
好似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一般。
甚至於他人還未返回缽蘭街,十三妹便把電話打了過去。
告訴他已經從屯門,葵青那邊抽調好人手。
只等忠信義的四個叔伯點頭,隨時可以帶人去尖東那邊開工。
「靚仔,缽蘭街到了,起步價八蚊啦。」
隨著計程車司機的一聲招呼,蘇漢澤從兜里摸出一張十元散鈔,遞給了司機。
講聲不用找了,便下了車,步入了燈火通明的缽蘭街。
自從西貢的大傻把那台MR2拖走之後,蘇漢澤再度失去了代步工具。
他有時候確實有考慮過,自己現在是不是該買台靚車了?
如果這樣,會不會有些張揚?
他怎麼和自家大姐解釋,自己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蘇漢澤!」
正在蘇漢澤低頭沉思的時候,一台皇冠轎車停到了他的身邊。
車輛停穩,車窗里探出一個腦袋,一聲熟悉的呼喚打斷了蘇漢澤的思路。
蘇漢澤側頭一看,發現芽子正揸車停在他身旁的馬路上。
扎著個高丸子,臉上畫著素雅的淡妝,美的有些不可方物。
「警官,升職加薪了?」
「上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面對蘇漢澤不咸不淡的打招呼,芽子沒有開口回應,只是摁了摁喇叭,示意蘇漢澤上車。
蘇漢澤只是搖了搖頭。
「我很忙的,無緣無故上差佬的車,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
芽子似乎吃准了蘇漢澤一定會上車一樣。
開口道:「石峽尾的黎婉出事了!」
蘇漢澤臉色瞬間僵住了。
他上前幾步,靠近了芽子的車。
冷語道:「我希望你把話說清楚點,如果你們O記覺得現在可以卸磨殺驢了,我保證你們日後一定會後悔!」
芽子不禁蹙眉。
「你這人怎麼這樣,如果你行的端坐得正,為什麼要對我們差人抱有這麼大的敵意?
不是我們O記在查她啦!」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現在是什麼個情況?」
「她現在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點驚嚇。」
芽子說完看了眼手錶,開口道。
「你上車,我慢慢和你說。
怎麼,怕我吃了你啊?」
在蘇漢澤上車之後,芽子並沒有選擇把車往石峽尾那邊開。
反而是調準車頭,徑直往紅磡隧道那邊駛去。
一邊揸車,芽子一邊對蘇漢澤解釋道。
「韓琛和忠信義那邊的案子,差不多都已經結了。
警隊每天有那麼多案子要辦,沒有誰會再去盯著石峽尾這對孤兒寡母不放的。
不過我在報告裡,替黎婉申請了線人家屬的補貼。
所以今天下午去石峽尾看過黎婉。」
「那個女人到底怎麼了?!」
「你能不能有點耐心?」
芽子不悅地瞪了蘇漢澤一眼,旋即繼續說道。
「我今天在石峽尾看到她的時候,發現她臉上有傷。
但我詢問她緣由的時候,她一直遮遮掩掩不敢回答。
於是我只好告訴她,是你讓我過去看她的。
出於一個差人的直覺,我覺得黎婉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所以我就把她接到我在灣仔的住處去了,正好我一個人住,有空餘房間給她。」
「廢話,臉上有傷,除了瞎子都知道她遇到了麻煩!」
蘇漢澤不禁吐槽了一聲,但很快警覺了起來。
沉默片刻之後,他放緩語氣,同芽子道了聲謝。
「雖然不知道你出於什麼目的幫的她,但我還是向你講聲謝謝。」
芽子回應給蘇漢澤一個白眼。
「一下子這麼客氣,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蘇漢澤,我拜託你每次見到我,不要總是齜牙咧嘴的好不好?
差人和古惑仔,不一定就非得是敵對關係!」
「不是敵對關係,那能是什麼關係?」
「也可以是朋友關係啊,你也可以著西裝打太,就像你們洪興的蔣天生一樣。
也許你不知道,去年我們警隊的公眾基金,還收到過他八百萬的捐款呢!」
面對芽子的侃侃而談,蘇漢澤稍稍放緩了心中的戒心。
釋然一笑,道:「芽子警官,我有時候在想,如果你不是個差人,那我一定要去泡你。
不如你向警隊遞交辭呈,來缽蘭街跟我好了,我養你啊。」
「呸!我不同你胡攪蠻纏!」
芽子臉上飄起一抹緋紅,輕啐一口,趕緊集中注意力在前方的道路上,不再去和蘇漢澤搭話。
蘇漢澤也非常識趣,他拉下車窗,點燃一支香菸。
出神的看著道路兩邊不斷倒退的畫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時間有些出神。
羅便臣道一套約八百尺,兩室一廳的公租房,便是芽子的常住公寓。
在拿出鑰匙打開房門之後,芽子發現客廳里的燈並未亮起。
摁亮電燈開關,芽子指了指右側的一間居室,開口對蘇漢澤說道。
「黎婉就在裡邊,我沒有多去過問她什麼,免得你說我們O記過河拆橋,又在審她。」
蘇漢澤點了點頭,隨後大踏步往黎婉的那間居室趕去。
咚咚咚——
他禮貌的扣響了房門,屋子裡瞬間傳來黎婉怯弱的聲音。
「誰?」
「我是爛命華的朋友,黎婉女士,方不方便開個門見個面,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不見!我誰都不見!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阿華已經死了!」
黎婉的聲音開始有些崩潰,芽子此時也湊到了蘇漢澤的旁邊,無奈地對蘇漢澤攤了攤手。
低聲道:「應激反應,她可能真遇到了什麼不得了的麻煩。」
蘇漢澤眉頭緊鎖,只得出聲道。
「黎婉,我是蘇漢澤!
我答應過爛命華,不管你遇到什麼事情,都可以來缽蘭街找我。
你要是相信我,就把門打開,我說話作數,說過會照顧好朋友的家人,就會照顧好朋友的家人!」
半晌之後,門被打開了。
黎婉憔悴的面孔出現在蘇漢澤眼前,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爛命華為之賣命的那個老闆。
「您是……您就是蘇先生?」
「沒錯!」
蘇漢澤此時已經注意到,黎婉的右邊半張臉,已經紅腫。
嘴角帶著有撕裂的血痂,顯然在近期內遭遇過人的拷打。
還未等蘇漢澤多問,黎婉便一步踏出房門,輕手輕腳把門關上。
低聲對蘇漢澤道:「不好意思蘇先生,我兒子睡著了,有什麼話,我們在客廳說?」
芽子聞言,朝蘇漢澤遞了個眼色。
開口道:「你們慢慢聊,我下去給你們帶個宵夜。」
隨後便離開了屋子。
待芽子離開後,蘇漢澤拉條椅子,讓黎婉坐定。
當即開口問道。
「告訴我,是誰在找你的麻煩?」
「這……」
黎婉還是有些猶豫,她低著腦袋,不時抬頭看蘇漢澤一眼,似乎心中有什麼難言之隱。
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蘇漢澤只得耐心勸導道:「你不用擔心,當初在中環這邊請律師,把你從差館保出來的人就是我。
我做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則,絕對不會害你!」
黎婉還是遲遲未有開口,最後堅定的搖了搖頭。
「蘇先生,你不要再問了!
我真的不敢說!」
「是不是和聯勝的官仔森找過你了?」
蘇漢澤的聲音陡然一沉,黎婉瞬間被嚇得打了個哆嗦。
她把頭埋得更低,緊咬住嘴唇,不敢出聲。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蘇漢澤瞬間瞭然。
這個女人跟著爛命華這號道友這麼多年,多少也是見識過社團之間的腥風血雨的。
一定是官仔森這個廢柴為了錢去找過黎婉!
蘇漢澤不禁長嘆口氣,當初他告誡官仔森的時候,怎麼就忘記了一件事情。
毒蟲的保證,連個標點符號都不能相信!
「你不說,其實我也清楚。
你是不是擔心我和官仔森是一夥的,只等爛命華死掉,便要把這十幾萬的安家費再拿回來?」
「沒……沒有……」
蘇漢澤繼續問道:「你把錢給他了沒有?」
……
黎婉又是一陣沉默。
此時蘇漢澤心中的火氣愈積愈旺,官仔森這個撲街還真是做得出來啊!
自己已經給足了他面子,讓他吃飽了回扣。
結果到頭來,他連自己親口承諾要保的一雙孤兒寡母都不肯放過!
已經沒有繼續問下去的意義了。
蘇漢澤揉了揉鼻子,心情有些複雜的看著黎婉。
出言道:「這段時間,我會儘快會給你們母子找好安身之所。
明天早上我會安排人過來接你們,順帶多帶筆錢過來。
石峽尾那邊的事情,既然你不肯回答,我也不去為難你。
好好歇息,我先走了!」
丟下這番話,蘇漢澤一刻也不想在等下去。
他大踏步出門,有些話從黎婉嘴裡問不出來,那他就去找該問的人問個清楚!
九龍城,一家人氣爆棚的狗場裡邊,官仔森垂頭喪氣的坐在看台上,看著狗場內自己下注的那條被咬死的黑狗被人拖走,不禁一拍桌板,痛罵了一聲。
隔壁有幾個亢奮的賭徒摩挲著手裡的賭票,低聲對自己的同伴耳語道。
「看到沒,和聯勝的官仔森,出了名的衰神。
我早說過他買什麼,跟他反著買就是了!」
官仔森此刻心情差到了極點,他沒有注意到有人在旁邊議論自己。
一把將手中的賭票扯碎,就準備離開。
賭場裡有個睇場的馬仔靠著牆,嘴裡叼著支煙。
看見官仔森要走,不禁打趣道。
「森哥,怎麼今天就玩這么小小一會?
下面還有五場你,你再添添注,指不定選到一匹黑馬,一把翻盤!」
「不玩了!賭狗沒賭馬一半有意思。
我錢不多,還要留少少去賭一波馬賽。」
官仔森直搖頭,和他搭話的馬仔一口唾沫啐在地上。
繼續勸道:「森哥,現在這個點也沒有馬賽給你開啊!
你不如在我們狗場多博幾次,你想想,賭馬這種東西,指不定鬼佬還在後面給你操盤。
不像我們狗場,放出來就要拼個你死我活,一點水分都做不了。
安啦,聽我一句,今晚全部梭哈!」
就在睇場的馬仔吃定了官仔森這隻肥羊的時候,有幾個魁梧的壯漢忽然走到了其身旁。
馬仔瞬間擺正吊兒郎當的姿勢,把叼在嘴裡的煙拿了下來。
熱情地打著招呼道:「蠻牛哥,現在就來拉狗肉啊?」
「少廢話,不是來找你的,躲一邊去!」
為首的壯漢滿臉橫肉,屬於那種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的貨色。
他把目光落在官仔森的身上,開口道。
「森哥,我們老闆請你過去一趟!」
官仔森也認出來了面前的來人,是在九龍城負責替細眼打理狗肉店生意的蠻牛。
他很快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當下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但沒辦法,在九龍城這塊無法之地,外人進來都要先矮一頭。
官仔森雖然很不情願,但也只能擠出一個笑臉。
答道:「既然是細眼哥找,我去就是了!」
「那就辛苦森哥跟我們走一趟了!」
蠻牛朝身邊的兩個弟兄頷首,二人非常有默契的走到官仔森兩側,把官仔森挾持在中間。
算是徹底斷絕了官仔森鞋底抹油的念頭。
從這家狗場出來,步行不到三分鐘的路程,便是一家名為恆發狗肉館的場子。
此時已值深夜,狗肉館內坐滿了不少大晚上偷偷溜進九龍城打牙祭的食客。
空氣中,充滿了各種款式香肉的氣味,叫人問得不由食指打動。
說來也怪,一向自詡自有的港英政府,居然會把食用狗肉列為一條不文明的禁令。
搞得鍾意香肉的這些食客,想在港島吃口熱乎的狗肉,還要偷偷摸摸跑到九龍城這邊來。
蠻牛領著兩個馬仔,把官仔森帶到狗肉館裡側的一張桌子跟前。
這張桌子只坐著一個人,此時正優哉游哉的剝著一堆花生。
桌子上一瓶干白,已經喝掉大半,桌上一份爆炒狗雜,也已經吃得七七八八。
此人正是九龍城的細眼。
官仔森非常識趣,他心情忐忑的站在細眼面前。
開口問道:「細眼哥,你找我啊?」
「我沒空找你,找你的人在裡邊內堂。
蠻牛,帶官仔森進去見他!」
得到細眼的吩咐,蠻牛不等官仔森廢話。
便讓兩個馬仔退下,親手拉著官仔森的胳膊,把他往內堂的天井拖拽而去。
穿過露天的天井,比起外邊四處飄香的狗肉館,這裡則是顯得有些腥臭難聞。
有面不改色的廚子,正在天井裡處理著一條死狗。
鋒利的尖刀剖開已經被除毛的狗肚,狗的內臟瞬間流了一地。
緊接著廚子把手伸進被剜開的狗肚,一股腦把裡邊的內臟全部扣拽出來,丟進一旁棗紅色的塑料瓶里。
隨後手起刀落,一刀斬下了狗頭。
在蠻牛拖著官仔森穿過天井的這十幾秒鐘,一隻除毛的狗已經被肢解的七七八八。
官仔森看得直皺眉頭,但他看著冷臉的蠻牛,又不敢多問什麼。
終於,在內堂的一間房間裡,官仔森見到了一個熟人之後,當即心沉到了谷底。
「喪……喪澤……你找我啊?」
蘇漢澤此時坐在房間裡的一張梨木椅子上,腳則是搭在一張木桌上面,正津津有味的看著一份娛樂花邊雜誌。
他腳邊的地上,已經掉落了一地的菸頭。
顯然已經在這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等官仔森被帶進來之後,蘇漢澤丟掉手中的雜誌。
朝官仔森冷笑一聲。
開口道:「森哥,過來坐,我問你幾個問題。」
官仔森看到蠻牛出去之後,才心虛的湊到蘇漢澤跟前,拉條椅子坐下。
「到底什麼事情?打個電話給我不就行了……」
官仔森話音未落,蘇漢澤猛然抓住了官仔森的右手,從背後抽出一把精鋼匕首,直接連皮帶骨把官仔森的手掌刺穿,將其釘在了面前的木桌上。
「啊——」
驚恐與疼痛,一時間叫官仔森的嗓子啞然。
他嘴裡發出一聲冗長沙啞的痛呼,但就在他張嘴喊叫的時候,蘇漢澤的右拳已經揮舞出來,一拳打在了官仔森的門牙上。
官仔森痛到眼花,恍惚之間,感覺自己幾顆門牙已經落地。
隨後蘇漢澤再次坐定,面無表情的看著半跪在地,手掌被釘在桌上不能動彈的官仔森。
等他的哀嚎聲漸漸平息下來之後,蘇漢澤才開口道。
「森哥,我給你算了筆帳。
從昨天下午兩點開始,你先是在越楠仔的賭馬場輸掉了三萬塊。
然後又去了古惑明的場子裡買了一萬塊的六合彩。
今天下午,你又在潮州偉的狗場裡輸了兩萬塊,對了,中途你還讓鯉魚門那邊的人送了兩千塊錢的白粉過來。
也就是誰到今天晚上九點為止,你單單是在九龍城就花掉了六萬多。
據我所知,我給你的那點錢應該被你還數還的差不多了吧?
你現在哪來這麼多錢,不要告訴我是龍根給你的!」
官仔森顧不得滿嘴是血,口齒不清對蘇漢澤喊道。
「喪澤,喪澤你放我一馬!
我沒有黑爛命華老婆的錢,這錢是借的,我答應過要還她的啊!」
「也就是說,你真的有去找過黎婉了?」
官仔森清楚蘇漢澤的脾氣,當下不敢狡辯。
他一邊伸出左手,想把釘在自己右掌上的匕首拔出來。
一邊臉色慘白,對蘇漢澤說道:「我有去找過她。
喪澤,阿公知道吉米仔被你挖走了,他現在拿我撒氣啊!
我現在已經沒辦法在深水涉混下去了,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阿公那邊要找你的麻煩,你放過我,我幫你想辦法擺平!」
砰!
蘇漢澤一把將釘在官仔森手掌上的匕首再度往下一壓,痛得官仔森幾欲昏死。
「冚家鏟!走投無路,你也會拿錢去九龍城的賭場玩?
我問你,黎婉的那筆安家費,你到底拿走了多少?!」
「嗝——」
官仔森倒吸了口涼氣,半晌之後才緩過神來。
他哆嗦著身子,顫顫巍巍對蘇漢澤回答道。
「全……全部拿走了……」
「你是不是拿她兒子威脅她了?」
蘇漢澤出聲的時候,握住刀柄的手已經在緩緩轉動。
官仔森哭喪著臉,已經痛到連喊都喊不出來。
只得哆嗦著點頭,用祈求的眼神看著蘇漢澤,示意他停下轉動匕首的動作。
咔嚓——
蘇漢澤將釘在官仔森手背上的匕首一把拔出,官仔森瞬間身子一歪,徹底痛到昏死過去。
緊接著蘇漢澤起身,把匕首上的血漬往官仔森的衣服上擦拭了一下。
用一種嫌惡的眼神看著躺倒在地的官仔森。
一邊自說自話,一邊往外走去。
「跟過你這麼個喪門星,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讓你上躥下跳這麼久,直到今天才收你條屍,真是太便宜你了!」
等到蘇漢澤出門和細眼打過招呼,離去之後,細眼將桌上的花生殼掃落在地。
拍拍手掌,招手示意一個馬仔過來。
交代道:「把裡邊的那個人送到潮州偉那邊的狗場去。
告訴潮州偉的人,今晚給他的狗免費加餐!」
第二天上午十點,蘇漢澤提著個帆布包,再度趕赴芽子的住處。
當他敲開這套公租房的房門之後,芽子從房間裡邊探出了腦袋。
蘇漢澤不禁詫異。
「怎麼是你?」
芽子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蘇漢澤。
開口道:「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這裡是我家,不是我會是誰啊?」
蘇漢澤尷尬地笑了一聲。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個點你應該在警隊開工了。」
「你要不要看看今天是星期幾?
我拜託,差人也是有周末的好不好?
再說我替警隊辦妥了這麼大一樁案子,就算我請個十天半個月的假,也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芽子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不禁叫蘇漢澤皺起了眉頭。
早先自己讓雷美珍去接應連浩東之後,芽子便緊隨其後,帶隊在元朗那邊的出海口堵住了連浩東。
被自己捅傷小腿的連浩東無法逃脫,只得挾持雷美珍作為人質。
結果被芽子當機立斷,當場擊斃在元朗海灘。
這個女人看起來並不似她可人的外表那般軟糯可欺負。
相反,她在元朗海灘打夜間靶,直接一發子彈命中了連浩東的頭顱。
不論是專業素養,還是心理素質,都過硬的很!
「昨晚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問黎婉,她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芽子一邊招呼蘇漢澤進入屋子,一邊開口對其詢問道。
蘇漢澤只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想多說。
隨後看向黎婉的房間,問道。
「她起來了沒有?」
「起來了,不過她哪裡都不敢去,一直在房間陪著她那個三歲的崽。」
在把蘇漢澤請進屋子之後,芽子放在臥室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我去接個電話,你去找她慢慢聊吧。
小聲一點,她剛把兒子哄睡著。」
說罷芽子倉促返回臥室,接聽電話去了。
蘇漢澤來到黎婉的房間門口,輕輕扣了扣房門。
低聲道:「方不方便出來?」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黎婉看到蘇漢澤後,目光很快落到了蘇漢澤提著的那個袋子上面,整個人開始變得有些拘謹。
「蘇先生,你……」
「坐下來,慢慢聊。」
蘇漢澤拉著黎婉在客廳坐下,隨後拉開了帆布袋的拉鏈。
裡邊裝著兩捆嶄新的港紙。
「這二十萬你收好了,以後不會再有人來找你的麻煩。
石峽尾那個地方,其實對你兒子的成長不是很友好。
我替你在尖沙咀尋了套公租房,晚點你帶著你兒子搬過去。
如果需要做點什么小生意,告訴我就好了,我可以幫你張羅。」
黎婉不禁鼻子一酸,怔怔地看著蘇漢澤擺放在地上的那個袋子,眼淚簌簌就掉了下來。
蘇漢澤沒有出言安慰。
他清楚一個女人所處在這樣一個環境中,兒子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寄託。
自己花錢買了她老公一條爛命,其他的事情也許自己幫不了,安置好這對孤兒寡母,是自己唯一能恭喜到的一點心意。
「多謝你,蘇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黎婉哽咽的對蘇漢澤說道。
饒是蘇漢澤臉皮再厚,此刻也不禁老臉一紅,把頭別了過去。
擺手道:「我不是什麼好人,這些東西,都是爛命華給你們掙來的。
我也希望他兒子不要像他老豆一樣,有個不一樣的人生!」
在蘇漢澤勉強說出一套安慰自己的說辭之後,忽然聽到芽子在臥室里爆發出一聲怒吼。
「張凱,你上來幹什麼?
我都說了我今天歇息,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你愛去哪就去哪,拜託你不要來打擾我歇息!」
不多時,芽子便氣沖沖的從臥室里跑了出來,徑直跑到大廳門口,把門反鎖上了。
剛才芽子的這一聲怒吼,把黎婉的孩子吵醒。
聽到孩子的哭聲,黎婉匆忙抹掉眼淚。
抱歉地對蘇漢澤擠出個笑臉:「不好意思蘇先生,我回房間看看先。」
芽子有些尷尬地看著黎婉倉促回房的身影,無奈地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
「芽子警官,怎麼你那個師弟又來找你了?」
「煩死了!」
芽子嘟著嘴,朝蘇漢澤吐槽道。
「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現在已經到樓下了,說給我帶了禮物,非要見我一面不可。」
「同事之間見見有什麼不好,犯不著這麼緊張吧。」
「如果你不在這,見見也無所謂嘍。
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帶他回去,他有多激動!
現在放他上來,我怕他看到你之後,不知道又要發什麼瘟啊!」
芽子不由得挑起了眉頭,顯然是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心有餘悸。
蘇漢澤不禁笑出了聲。
「我們又不是在偷情,沒道理不讓人家見你啊?
實在不方便的話,要不這樣,我先下去,省得到時候又給你招來什麼不清不楚的麻煩。」
「別!」
芽子趕緊擋在蘇漢澤的身前,後怕的看了一眼被反鎖的門。
出聲道:「你現在下去,如果撞見他,到時候我就更解釋不清了。
拜託啊大佬,你不要搞我!」
篤篤篤——
芽子話音剛落,門口已經響起了敲門聲。
隨後張凱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芽子,你開開門好不好?
我就見你一面,說兩句話,把東西交給你就走,絕對不多打擾你。」
芽子連忙對蘇漢澤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隨後皺緊眉頭,對張凱喊道。
「張凱,那天晚上你在madam面前胡說八道,搞得我很沒面子,我現在並不想見你!
我求求你先回去吧,有什麼話,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說!」
「可是芽子……我那天晚上真的不是故意的!」
張凱的聲音明顯焦急起來。
他拼命解釋道:「madam尤已經教導過我了,喜歡女孩子,就要大膽的去表白。
也許我和你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我表現的太過小心。
但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芽子,你不要再把我當成你的師弟,我求求你給我個機會,讓你重新認識一下我好不好?」
蘇漢澤聽著門外的土味表白,不知道緣何心裡直犯噁心。
但他也不免暗暗對芽子這個師弟有些同情。
他講的沒錯,喜歡一個人,時間久了是藏不住的。
但女人不喜歡一個人,同樣也是藏不住的!
門外的張凱搞不清楚這個道理,那就註定只能被他的自作多情,一次又一次的拷打。
果然,芽子臉上的表情愈發顯得怪異。
她深吸口氣,無可奈何對著外邊喊道。
「張凱,你讓一個單身了二十幾年的老處女,教你怎麼去吊馬子?
我拜託你不要在我家門口煽情了好吧,難道非得搞得我在街坊鄰居面前抬不起頭,難你才開心嗎?」
「不是,芽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我……」
「你再不走,我立刻向李sir申請離職!」
門外的聲音瞬間沮喪起來,只可惜張凱話還未說完,芽子便拋出了殺手鐧。
「好吧,既然你不肯見我,那我把東西放在你家門口。
等你有空了,記得來取一下,我先回去好了!」
半晌之後,門外好像沒有了動靜。
芽子悄咪咪湊到貓眼後面,往外邊的樓道張望了一番。
發現確實沒有了張凱的蹤影。
不禁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看著身後正在發笑的蘇漢澤,不禁揮舞起拳頭,壓低聲音道。
「笑乜笑?一會等他差不多走了,你再出去!」
蘇漢澤摸出一支煙點上,笑道。
「我屌他老母,明明是清清白兩個人,搞得好像在外邊偷情一樣。
我其實很好奇,那天晚上你們回到警署,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芽子拼命地跺腳,示意蘇漢澤小聲一點。
在確認外邊的確沒有動靜之後,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對蘇漢澤說道:「你怎麼和個女人一樣,這麼喜歡八卦?
總之那天晚上你們都能在酒店打起來,回到警署之後還能有什麼好事!
我其實這幾天一直在反省自己,當初張凱入職的時候,我是不是對他太好了,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誤的認知,覺得我喜歡上他了?」
「madam,你這個身材長相,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不喜歡的。
根本不需要什麼錯誤的認知。」
「你少貧嘴了!」
芽子瞪了蘇漢澤一眼,而後再度往貓眼裡邊看了幾眼。
隨後開口說道。
「他應該已經走了,蘇漢澤,你還是再多等一會吧。
對了,你吃過早茶了沒有?要不要我煮點東西給你吃?」
「madam,你對我這麼好,不會真的是相中我了吧?」
「誰相中你了?我只是向你幫我破獲忠信義這起大案,表示該有的感謝罷了!
蝦仁豬肝粥食不食?」
「食得!我愛吃豬肝!」
不多時,芽子擺著一張臭臉,從廚房端出一碗生滾粥,擺在了客廳的餐桌上。
開口道:「早上煮的,趁熱喝了吧!」
蘇漢澤接過這碗還冒著熱氣的豬肝粥,挖起一勺送進嘴中,發現味道居然出奇的好。
「唔,不錯!
芽子小姐,我沒有想到你的手藝居然還可以,這粥鹹淡剛好,蝦有蝦味,不輸珍寶海鮮坊的那些大廚了!」
芽子把臉擺向一旁,有些不自在的答道。
「好喝就行,只可惜你誇錯人了。
煮粥的人,還在裡邊哄孩子呢!」
黎婉此時已經抱著孩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孩子趴在她的肩頭,此時倒是顯得非常乖巧。
母親的手掌如同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一般,上一秒還在苦惱的孩子,已經再度開始沉沉睡去。
「蘇先生,你還沒有吃過早茶嗎?
如果芽子小姐方便的話,我可以再幫您做一份的!」
「不用了,如果按照我正常的作息,這頓粥算是我的宵夜了。」
片刻不到的功夫,蘇漢澤便把這一小碗粥喝了個乾淨。
放落碗筷,蘇漢澤開口對芽子說道。
「我這次過來,是帶黎婉去尖沙咀的。
多謝你的款待,對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向你說聲抱歉。」
蘇漢澤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卷錄音帶,放落在餐桌上。
芽子冷哼一聲:「不用了,你既然這麼喜歡抓差人的把柄,就留著給你做個紀念好了!」
「警官,你不會這么小氣吧?
我多留個心眼有什麼不好?
看看你們O記A組前兩天剛復職的陳永仁,這些年被你們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們對自己派出去的臥底都這麼狠,我能不小心一點嗎?」
一旁的黎婉聽得雲裡霧裡,但直覺告訴她,有些事情可能不是她應該知道的。
當即黎婉有些尷尬地問道:「芽子小姐,我是不是應該迴避一下?」
不待芽子回答,蘇漢澤當即起身道。
「不用,你現在帶著孩子跟我回尖沙咀。
先去新居室看看,合不合適,合適的話,我會先替你支付兩年的租金。」
對於能脫離石峽尾那個充斥著混亂的地方,黎婉覺得也是再好不過。
但同為江湖兒女,皆是性情中人,黎婉也懂得無功不受祿的道理。
他雖然知道自己的丈夫爛命華,是替蘇漢澤送的命,但她也清楚這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罷了。
蘇漢澤該給她的,早在她把那筆安家費拿到手的時候,這筆人情就已經兩清。
黎婉不禁動容:「蘇先生,您真是我和我孩子的貴人!
我……我以後賺到錢了,一定把這些錢全部還給你……」
說吧黎婉抱著孩子,居然撲通一下跪在了蘇漢澤的面前。
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撐在地上,居然給蘇漢澤磕起頭來。
驚得蘇漢澤趕緊把她攙扶起來。
「幹什麼?我挑!
我做的這些,只是為了給你男人在天之靈一個交代,不是要求你回報什麼!」
這倒是蘇漢澤的心裡話不假。
在他看來,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江湖之中,保留一份該有的純良也沒有什麼不好。
哪怕作為一個古惑仔,首先也要是個人。
一味的冷血,那豈不是與野獸無異?
芽子從房間拿出了車鑰匙,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一副冷白色的休閒裝。
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颯爽感。
搖晃了下手中的鑰匙,芽子開口道。
「好人做到底,我知道你又是叫計程車過來的。
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正好準備去油尖旺那邊逛逛,我送你們過去啊。」
「那是再好不過了,如果沒什麼東西要收拾的,那就勞駕芽子小姐送我回去一趟了。」
蘇漢澤說著,已經走到客廳的大門後邊,擰開鎖扣,打開了房門。
在他打開門的一瞬間,屋子裡的三個人皆不由得怔住了。
張凱抱著一束緋紅的玫瑰,表情略顯痴呆。
用一種側身的姿勢,蹲在芽子家的門口,側耳貼在門上。
顯然剛才他一直沒有離開這裡。
這種近乎痴漢的行為,不禁讓蘇漢澤感到毛骨悚然。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芽子一眼,發現芽子眼神中也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那個……能不能麻煩你讓一讓?」
蘇漢澤率先出聲,打破了空氣中的尷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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