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靈山不斬，佛門何正
萬佛殿中，陸聖鈞似是自嘲，似是譏諷的笑聲悠悠迴蕩，釋真山主依然平靜，但坐在陸聖鈞正面而坐的釋羅卻是再也忍不住，豁然起身，聲若驚雷。
「聖鈞，大靈山中只有苦行之僧，從不曾有齷齪卑劣之賊！」
釋羅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有繞樑環柱的強大意蘊，足以震人心魄，尋常天至尊聽到這番話都要驚上一驚。
但可惜，陸聖鈞不在此列。
他微微閉眼，再次睜開時，眼瞳中赫然滿是澎湃的金色銳光，射沖斗府，抵禦住釋羅的氣勢；輕聲問道：
「那我去藥王院和菩提院燒毀的那些舊帳又是怎麼回事？雖說家家都難免有一筆爛帳，但這爛帳未免也太多了吧？我家也是大千一方霸主，在這方面可是遠遠不及了。」
「您一向潛心修行，我這些年也沒聽說您的金剛院有什麼不好的牽扯。可是您能保證靈山上的所有人都和您一樣嗎？釋羅師叔？！」
「還有師尊您，您可別忘了，當初是您和我爺爺商量好，要我去平了那些爛帳的。」
陸聖鈞輕描淡寫地在這裡說出了當年的舊事，敘述著一樁樁常人難知的秘聞。
「那些帳乍一看好像都沒問題，可這丹房的丹藥和菩提院的天材地寶就是多了許多，我每次去都會多上許多，偏偏就是沒記上去。
讓我想想，那些孤本里都是什麼東西來著？哦對了，首先是珈藍寺等勢力的進貢，保護費嘛，多收些也是應該的。
可惜他們送的資源不入靈山內庫，而是進了某些大和尚私人的口袋，也不知道這些大和尚是不是已經把靈山傳承數萬年之久的藥王院和菩提院都當成了自家財產。」
陸聖鈞伸出五根手指，慢慢掰扯起來。
「那些細帳不是你能看出來的，也是你師弟說的嗎？」
釋真山主終於開口，淡然渾濁的眼眸僅僅出現了一絲波瀾，但帶給陸聖鈞的壓力卻遠超釋羅的金剛大喝。
「老頭你別亂說話，我陸聖鈞一代天驕，自幼就有過目不忘之能，還能看不明白幾本爛帳嗎？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陸聖鈞暗嘆一聲幸好，全身靈力鼓盪，竭力抵禦著釋真的壓力，咬著牙吐出一個個字。
「哎~痴兒，你入靈山也有百年光陰，我還不知你的本事嗎？」
釋真山主輕嘆一口氣，正要再說些什麼，但卻陡然神色一變，轉頭看向天外，又瞥了眼猶不服氣的陸聖鈞，再次嘆了一口氣，起得身來，逕自走出萬佛殿，在空中朗聲道：
「猿王大駕光臨，怎的不先知會一聲？貧僧也好安排盛典相迎。」
「哈哈哈哈！小娃娃不爭氣，以紫金通天鈴向我傳訊，說有大事相商；本王生平最愛這個孫兒，也只好失禮一回了，還望山主勿怪！」
人未到，聲先至；浩蕩如地龍翻身的粗獷雄聲響徹靈山內外，滾滾長風鋪天蓋地，青天碧雲上現出一個魁梧雄壯的身影，周身氣勢霸道無匹，面目與陸聖鈞有著四五分相似。
他這倏得一現身，登時引得靈山萬僧矚目，一齊誦佛經、唱梵歌，向天外合十行禮。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當代通天猿族族長，通天大猿王，修為已臻聖品後期，赫赫有名的當世絕頂強者！
「這……聖鈞，何至於此？」見到猿王真身降臨，饒是以釋羅的心性也難平心中波濤，臉色複雜地看向陸聖鈞。
只是無比簡單的一件事，為什麼非要弄到如此地步？靈山確無邪祟，更不曾參與山外是非，否則師兄又怎會容忍？
陸聖鈞笑了，面露追憶，似是懷念道：
「您這句話，我也問過師弟的。」
「三年前，師弟在山下的歷練期滿，我去接他回山。
在回來的路上，他故作嬉笑卻又眉頭不展，引我主動問其緣故，這才知道他在山下見到了太多的不平事；而且，皆為佛修所為！」
想到親眼所見之事，陸聖鈞對著滿殿佛像嗤笑一聲，繼續道：
「以前我也偶爾聽說過一些傳聞，但卻從不曾想過靈山腳下竟也會有這麼多藏污納垢的東西！」
「盛怒之下，我按師弟所說暗中查證，最終親眼看到了珈藍寺的幾個老和尚為精進修為不惜以生靈性命修煉邪功，寺中眾僧里暗行此舉之人竟足有近兩成之多！」
「哈哈，他們修的是佛啊，不是邪魔陰鬼啊，是冠冕堂皇的佛啊！
可他們竟能，竟能修建出那麼多座大大小小的血池，熔煉生靈精血來精進修為！真真是萬死難贖其罪！」
言及此處，陸聖鈞殺意沖霄，長毛倒豎，恨不能再將那些混帳打殺千百回。
「聖鈞！你說的是真的嗎？他們怎敢……怎敢在靈山腳下如此作為？！」
釋羅聽得睚眥欲裂、雙眼通紅，發狂似的抓住陸聖鈞，想要從陸聖鈞眼中看到哪怕一絲躲避。
但他失望了，即使被他這位天至尊抓得手臂生疼，陸聖鈞身上的殺意也沒有消減半分，堅定得讓他害怕。
「殺完那些人後，師弟告訴我，『欲正佛門，先斬靈山；萬佛不滅，邪祟不止！』」
陸聖鈞不顧疼痛，依然譏笑道：
「那時我雖暴怒，但也以為師弟過於偏激了，問出了和您一樣的話。
但師弟不答，只是帶我繼續找下去。
就這樣，我一路大開殺戒，連斬上百尊地至尊，隕落在我手上的至尊不知凡幾。」
「可惜啊，沒用，什麼用都沒有！後來發生的事情，才告訴了我，師弟是對的！是我太天真！」
「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釋羅急切不可耐，雙眼猩紅，五指不自覺地握拳，恨欲狂！
「後來就有了我陸聖鈞的封神之戰啊，一個遮遮掩掩的天至尊跑出來攔路，我拼盡手段，好不容易打倒了他，可那又怎樣？一個笑話罷了。」
陸聖鈞笑得沙啞了，他猛地轉身，指向外面與大猿王相談的釋真山主，對釋羅怒聲嘶吼：
「沒了！那個傢伙在被我打倒後就被另一個蒙面天至尊在大庭廣眾之下救走，然後便徹底沒了蹤跡！」
「我以為他們是幕後黑手，回山後就調集了所有資源去追查，通天猿族在大千世界的情報網也在第一時間盡數發動，可到頭來，我竟連一根毛都沒找到！」
「你……你是說……這，這不可能！」釋羅要徹底瘋了，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那你說！在這大千世界，有幾方勢力能在兩大頂尖勢力的追查下藏住兩個天至尊？！這偌大的聖佛大陸上又有哪個天至尊能躲過大靈山的眼睛？！」
「只有他！靈山山主，我們的好師尊，您的師兄，釋真大師！才能在這座大陸上將兩個天至尊藏得嚴嚴實實，連我通天猿族都找不到哪怕一絲線索！」
「您說，靈山不斬，佛門何正？！萬佛不滅，邪祟何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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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村殘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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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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